弹劾书指控特朗普总统“煽动叛乱”，称他“煽动针对美国政府的暴力”。 DOUG MILLS/THE NEW YORK TIMES
华盛顿——周三，众议院以“煽动叛乱”为由第二次弹劾特朗普总统，这在美国历史上尚属首次。此前一周，特朗普怂恿一群支持者冲击国会大厦，当时国会正在开会确认候任总统小约瑟夫·R·拜登(Joseph R. Biden Jr.)的选举胜利。
特朗普在国家广场附近的一场集会上告诉支持者向着国会大厦游行，以便让共和党人推翻他的失败，随后发生了袭击事件。至少五人在围攻过程中及之后死亡，包括一名国会警察。袭击发生后，民主党迅速对特朗普启动弹劾程序。
程序以非同寻常的速度进行，考验了弹劾程序本身的边界，引发了人们从未考虑过的问题。以下是我们所知道的情况。
弹劾是宪法最严厉的惩罚之一。
弹劾是宪法赋予国会的最重要的工具之一，用以追究包括总统在内的政府官员的不当行为和滥用权力的责任。
众议院成员决定是否弹劾总统——相当于刑事案件中的起诉——参议院成员决定是否罢免总统，举行一场由参议员担任陪审团的审判。按照宪法的规定，裁定总统是否犯有“叛国罪、受贿罪或其他重大罪行和不当行为”。
众议院投票只需要简单多数议员同意总统实际上犯有重大罪行和不当行为；参议院的投票需要三分之二多数。
对特朗普的指控是“煽动叛乱”。
弹劾书由罗德岛州众议员戴维·西西林(David Cicilline)、加利福尼亚州众议员刘云平(Ted Lieu)、马里兰州众议员杰米·拉斯金(Jamie Raskin)和纽约州众议员杰罗尔德·纳德勒(Jerrold Nadler)起草，指控特朗普“煽动叛乱”，称他“煽动针对美国政府的暴力”。
弹劾书引用了特朗普数周以来诋毁11月选举结果的宣传活动，并直接引用了他在围攻事件当天的演讲，他在演讲中告诉支持者去国会大厦。“如果你不拼命战斗，”他说，“你将不再拥有这个国家。”
弹劾的支持者表示，尽管特朗普的任期只剩几天，弹劾还是值得的。
虽然众议院以惊人的速度弹劾特朗普，但参议院决定是否罢免他的审判要到1月19日才会开始，那是特朗普在任的最后一天。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这意味着任何定罪要在他离开白宫后才能完成。
民主党人认为，特朗普利用他作为国家领导人和三军统帅的权力煽动反对立法部门的叛乱，罪行非常严重，必须予以处理，即使他的任期只剩几天。民主党人认为，如果放任的话，将为未来的总统树立一个有罪不罚的危险先例。
共和党人声称，在特朗普的任期已经到了这么晚的时候再走弹劾程序，会助长不必要的分裂，国家应该从上周的围攻事件中走出来，继续前进。他们当中很多人投票推翻选举结果。
对特朗普而言，最严重的后果可能是剥夺他再次担任公职的资格。
在弹劾审判中被定罪不会自动取消特朗普在未来担任公职的资格。但是如果参议院要对他定罪，那么宪法允许随后进行投票以剥夺官员担任“合众国属下有荣誉、有责任或有薪金的任何职务的资格”。
该投票只需要参议员的简单多数即可。这前景不仅对民主党人具有吸引力，而且对许多共和党人来说也具有吸引力——他们要么想自己坐上总统的位子，要么坚信这是唯一可以将特朗普从党内清除的办法。共和党领袖肯塔基州参议员麦康奈尔(Mitch McConnell)据说持后一种观点。
但是，还没有剥夺总统任未来公职资格的先例，这个问题可能会面临最高法院的裁决。
参议院的审判不会在拜登担任总统之前开始。
控制众议院的民主党人可以选择何时将弹劾书送交参议院，届时参议院必须立即采取行动开始审判。但是由于参议院在1月19日前没有事先安排的例会，即使众议院立即将指控交予参议院，仍需要参议院的共和党和民主党领导人在那之前达成一致以开展工作。
麦康奈尔周三表示不同意这样做，这意味着在拜登宣誓就职之前不能开始处理弹劾书。因为参议院需要时间来制定弹劾审判的规则，这意味着程序可能要等到拜登担任总统之后才开始，而届时参议院的运转也将由民主党控制。
“鉴于总统弹劾审判的规则、程序和参议院先例，在候任总统拜登下周宣誓前，是没有机会完成一场公正或严肃的审判的，”麦康奈尔说。“鉴于这种现实，我认为，如果国会和行政部门用接下来的七天专注于促进总统就职典礼的安全以及将权力有序地移交给即将上任的拜登政府，那将符合我国的最大利益。”
在拜登任职的最初几天，该审判可能会消耗参议院的全部时间。
一旦参议院收到弹劾指控，必须马上处理该问题，因为弹劾条款享有最高优先级。根据几十年来的既有规定，在弹劾审判期间参议院唯一可以考虑的只有弹劾的问题。它不能同时考虑其他立法事务。
但是拜登已经询问麦康奈尔是否有可能改变这一规则，从而允许参议院在执行特朗普的弹劾审判的同时，进行对他的内阁提名人的确认程序，将两个程序的时间平分。麦康奈尔告诉拜登，他会与参议院议员就是否可行进行协商。
如果不能同时进行，众议院民主党人可能会选择暂缓弹劾条款，使拜登有时间在审判开始之前赢得参议院对他的团队的确认。
参议院甚至可以在特朗普卸任后对他进行审判，尽管没有在总统任期结束后对总统进行审判的先例。有其他被弹劾的政府官员在离任后受到审判。
除特朗普外，只有两名总统曾被弹劾——1868年的安德鲁·约翰逊和1998年的比尔·克林顿——最终都被宣判无罪，并完成了任期。
特朗普遭国会二度弹劾 参院通关难度大
华盛顿 — 美国国会众议院星期三（1月13日）通过对特朗普总统的弹劾议案，使特朗普成为美国史上首位被国会二度弹劾的总统。目前尚不清楚参议院是否将在未来一周内针对弹劾案进行审判。有美国学者担忧，参议院审理弹劾案可能会影响即将上任的拜登政府的施政进度。也有专家对国会是否有权在特朗普离任后继续进行弹劾表示质疑。
众议院星期三下午以232票赞成197票反对的结果通过对即将离任的特朗普总统的弹劾条款，指控特朗普“故意煽动叛乱”，导致了一周前示威者暴力冲撞美国国会的暴力事件。该事件造成5人死亡，其中包括1名国会警察。
众议院议长佩洛西（House Speaker Nancy Pelosi, D-CA）在院会表决前再次严厉谴责特朗普总统，称特朗普为“明显且现存的危险”（a clear and present danger），并说“他必须要离开”。
“我们经历了侵犯人民国会大厦神圣性的叛乱起义，这场叛乱试图推翻美国人民正式记录下的意志，”佩洛西说，“我们知道，美国总统煽动了这场叛乱，这场针对我们国家的武装叛乱。”
众议院共和党领袖麦卡锡（House Minority Leader Kevin McCarthy, R-CA）在辩论中指责上个星期对国会的攻击是不民主、不美国的，同时表示特朗普必须为此“承担责任”（bear responsibility），但他呼吁他的同事不要对任期仅剩一个星期的特朗普总统进行弹劾。
“我认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总统进行弹劾将会是一个错误，” 麦卡锡在院会辩论时说，“弹劾表决将会进一步分裂国家，弹劾表决将加剧党派分裂。”
众院通过弹劾案后 特朗普、拜登先后表态
特朗普总统在被众议院二度弹劾后通过白宫发表视频，谴责国会冲击事件并呼吁平静。
“任何真正支持我的人都不应支持政治暴力，不应不尊重执法人员或美国的国旗，”特朗普在视频中说，“现在我请求任何相信我们的纲领的人想办法缓和矛盾，平息怒气，并帮助促进我们国家的和平。”
他还批评“我们最近几天看到的对言论自由前所未有的攻击”，并说“现在需要彼此倾听，而不是彼此噤声。”特朗普在讲话中未提弹劾。
随后，拜登也发表一份书面声明，对众议院的弹劾结果做出回应。拜登称上星期的国会骚乱是美国244年历史上前所未见。
“这是一场反对美国的武装叛乱，必须追究那些有关人士的责任，”拜登在声明中说，“今天众议院成员行使了宪法赋予他们的权力，投票弹劾并追究总统的责任。”
“这跨党派的表决结果是由遵循宪法和良心的议员所投下，现在这个程序将继续到参议院进行，”拜登说。
10名共和党人倒戈 美学者：跨党派表决结果有助降低分歧
这是美国众议院对特朗普总统进行的第二次弹劾。与一年前的众议院弹劾表决不同的是，这次表决中有10名共和党人倒戈加入了全数222名民主党联邦众议员的行列，赞成对特朗普进行弹劾。
这10名共和党成员包括众议院共和党党团会议主席切尼（Rep. Liz Cheney, R-WY）、共和党众议员金辛格（Rep. Adam Kinzinger，R-IL）、卡特科（Rep. John Katko, R-NY）、厄普顿（Rep. Fred Upton, R-MI）、鲍特勒（Rep. Jaime Herrera Beutler, R-WA）、纽豪斯（Rep. Dan Newhouse, R-WA）、梅杰尔（Rep. Peter Meijer, R-MI）、冈萨雷斯（Rep. Anthony Gonzalez, R-OH）、赖斯（Rep. Tom Rice, R-SC），和瓦拉戴奥（Rep. David Valadao, R-CA）。
“从来没有一位美国总统如此严重违背对其职位和宪法的誓言，”切尼在一份声明中说。
切尼的赞成票随即引发多位众议院共和党人要求她离开共和党领导职务的呼声。不过，切尼已做出回应称，她不会离开任何职务。众议员切尼为美国前副总统切尼的女儿。
值得关注的是，这次同意弹劾特朗普的共和党成员也包括了一些在国会中被视为是特朗普总统的忠实支持者，包括来自南卡罗莱纳州的赖斯众议员。赖斯在一个星期前的选举结果认证程序中还对两个州的选举人结果投下反对票。
美国东北大学法律学院教授保罗（Jeremy Paul）对美国之音分析，他认为共和党人加入支持弹劾的行列显示政党分歧的程度没有那么严重。
保罗教授说，“如果只有民主党人投了赞成票，那只会进一步提醒美国人民，政党之间无法和睦相处。投赞成票的共和党人越多，情况就越好，因为那样看上去是全美国反对特朗普，而不是民主党反对共和党。”
弹劾案能否通过参议院前景不明
众议院通过弹劾案后，接下来有待参议院进行审判。不过，目前尚不清楚参议院审理弹劾案的具体日期和可能的结果。
参议院多数党领袖麦康奈尔（Senate Majority Leader Mitch McConnell, R-KY）星期三在一份声明中表示，他还没有决定将如何召开弹劾案的审理，并说他会先听取有关的法律论述。
华盛顿智库传统基金会副主席、宪政学者马尔科姆（John Malcolm）认为，特朗普总统的任期仅剩下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参议院无法在特朗普卸任前完成审判，新国会缺乏在他离任后进行弹劾审判的宪法依据。
“我个人认为，根据宪法，他们不能在他（特朗普）离任后进行弹劾审判。弹劾是用于能在1月20日中午前被罢免的美国总统、副总统或其他文职官员。那之后特朗普总统将成为普通公民。如果他不再担任总统，他就不能被免职，”马尔科姆对美国之音分析，“所以我觉得在他离任后，参议院是否可以进行弹劾审判是非常值得怀疑的。”
根据多家美国媒体预测和分析，这次针对特朗普总统的弹劾案有望得到更多的共和党参议员支持。不过，截至目前为止，尚未有任何共和党人公开表态支持判定特朗普在弹劾案中的指控成立。
一年前国会首次对特朗普进行弹劾时，来自犹他州的罗姆尼参议员（Sen. Mitt Romney, R-UT）为唯一一位赞成弹劾案成立的共和党联邦参议员。
来自宾夕法尼亚州的共和党联邦参议员图米（Sen. Pat Toomey, R-PA）曾多次发声谴责特朗普在国会骚乱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图米星期三发表声明提到，如果参议院针对弹劾案进行审判，他会善尽职责，但未说明是否支持或反对。
“特朗普总统将会在参议院弹劾审判开始前就下台，”图米在声明中说，“参议院是否有宪法权力对一位已经离任的总统进行弹劾审判是有争议的。”
“如果参议院进行审判，我将再次履行我的责任，听取众议院（弹劾）经理人和特朗普总统律师的双方论述。”
参议院民主党人则积极呼吁麦康奈尔尽速展开弹劾审判。参议院少数党领袖舒默（Senate Minority Leader Chuck Schumer, D-NY）星期三发表声明强调，参议院势必将会对特朗普的弹劾案进行审判。
“参议院的审判可以立即召开，只要现任参议院多数党领袖的同意重新召回参议院召开紧急会议，否则审判将在1月19日之后举行”，即将成为新一任参议院多数党领袖的舒默在声明中说。
“不要搞错，美国参议院会对弹劾展开审判，将投票判定总统的重罪和轻罪。如果总统被判有罪，我们将投票禁止他再次参选公职，”舒默说。
按照法规，参议院必须获得三分之二，也就是67位议员的投票支持，弹劾案的指控才能成立。
新国会中，共和党和民主党均持有50席的政治势力。也就是说，在所有民主党人都表示支持的情况下，还必须要有17位共和党人投票赞成才能确定弹劾案成立，门槛相当高。
参议院司法委员会主席、共和党联邦参议员格雷厄姆星期三发表声明说，目前情势下支持弹劾总统将对政府机构造成巨大损害，有可能引发更多暴力，国会领袖应让局势变好，而不是变坏。
“众议院对总统的弹劾缺乏正当程序，将会进一步分裂国家，总统不到一周就将离任，他已承诺进行有序的权力交接，并且呼吁冷静，反对暴力，” 格雷厄姆在声明中说。
弹劾的副作用？ 美学者：弹劾案是否该为拜登政府首要任务须审慎思考
与此同时，也有学者担忧在特朗普政府任期即将结束，政权交接前夕积极推动弹劾案可能会延误未来拜登政府就任后的施政进度。
美国东北大学法律学院教授保罗提到，他认为美国民众应该更期待拜登一上台就能聚焦美国国内议题，参议院对弹劾案进行审理可能会造成负面影响。
保罗教授说，“我们对于拜登政府真正的希望是能重新开始，专注于国内的一些巨大问题，特别是新冠疫情及其引发的一系列灾难，这些事情是我们真正希望能专注对付的，更不用说气候变化和种族正义问题，我们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认为弹劾的一个负面影响是，我们仍把注意力放在已经发生的可怕事情上，而不是关注我们接下来要做些什么以摆脱可怕局面，”保罗对美国之音说。
传统基金会的美国宪政学者马尔科姆也认为，拜登政府应该要谨慎思考弹劾是否是新政府的当务之急。
马尔科姆说，“如果我是当选总统拜登的话，我可能会以更积极的方式向佩洛西和舒默建议，考虑一下这（弹劾）是否是国家目前最该做的事。除此之外，他将不得不想其他更多办法团结国家。因为如果他的执政方式能够团结绝大多数美国人，那将是非常好的。但要做到这一点并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