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谦说,2009年她在一家中国杂志实习期间被一位知名同事性骚扰。 CHONA KASINGER FOR THE NEW YORK TIMES

两年多前,中国前记者何谦站出来指控某知名记者性侵。她的故事在互联网上广为流传,为中国刚刚兴起的“#我也是”(#MeToo)运动注入了力量。

现在,32岁的何谦为此受到惩罚。中国一家法院上周裁定,她公开指控的行为违反了诽谤法。

她和帮助她在网上分享故事的朋友邹思聪被勒令支付11712元的法律费用和赔偿金,赔偿被何谦指控性侵的男子——一家中国杂志的记者邓飞。邓飞否认了这些指控。

“中国的法律需要对#MeToo做出更多响应,”同时使用贝琳达(Belinda)这个名字的何谦在接受采访时说。“这仅仅是个开始,远远不够。”


何谦的案子一直受到密切关注,考验着中国政府对国内规模不大但充满活力的“#我也是”运动的容忍度。东部城市杭州的法院做出的这一裁决,凸显出中国女性站出来指控知名男性性骚扰和性侵时面临很多挑战。

近年来,尽管执政的共产党严格限制行动主义和异议,并严格控制互联网,但“#我也是”运动在中国受到广泛认同。中国公司、宗教机构和大学的一些知名男性在被女性揭出骚扰和虐待行为后被迫辞职。

但仍然存在许多障碍。在中国,强奸和性骚扰通常被视为禁忌话题。当局往往不鼓励女性申诉。近年来,被指控骚扰的男性以诽谤罪起诉指控者,批评者称这是为了恐吓,让她们闭嘴。

何谦在自己的文章中讲述了她2009年21岁时在中国杂志《凤凰周刊》实习的经历。邓飞是该杂志的首席记者。她说邓飞邀请她去酒店房间讨论选题,然后强行亲吻和抚摸她。邹思聪在自己的社交媒体帐号上发表了这篇文章,随后在中国网络上广为流传。

文章发表后,邓飞起诉何谦和邹思聪诽谤。

杭州法院站在邓飞一边,称何谦和邹思聪没有提供足够的证据来证明所谓的性侵。“本院认定其陈述为真缺乏事实依据和法律依据,”法院说。

何谦和邹思聪说,他们将对判决提出上诉。

邓飞没有回复记者的置评请求。“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又坏又愚蠢的事,”他在最近的一篇社交媒体帖子中写道。他说自己不记得见过何谦。

邹思聪说,中国法律应该对提出侵犯和骚扰指控的女性做出更积极的回应。

“希望一个话题就此消失,回到旧世界,这是无知和武断的。我会为发表何谦的文章负责到底,”他在流行社交媒体应用微信上写道。

对于渴望保护妇女权利、抵制中国男权文化的活动人士来说,该判决是一次挫折。

冯媛是北京一家妇女权利非盈利组织的联合创始人,她说法院“完全否认性骚扰的存在”。

“很多人在面对性骚扰时会感到更无力,”冯媛说。

尽管政府努力限制维权活动,但中国的“#我也是”运动已经取得了一些成功,并且不断得到来自不同背景的女性的支持。

上个月,北京一家法院审理了周晓璇(音)一案。周晓璇曾在中国国家电视台实习,她指控电视名人朱军性侵。(朱军否认了这些指控。)数十人聚集在法庭外面,一些人举着带有“#我也是”标签的标语,这样的支持在中国的诉讼程序中很少见。

尽管法院做出了裁决,何谦说她将继续推进此案。她说,她的案件引发了一些关于中国女性权利的讨论,这让她感到鼓舞。

“最坏的情况是,”她说,“没有人讨论或关注这个话题,没有人敢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