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上海发生一起大案,梅吉祥、梅吉扬两兄弟被指杀害梅吉祥的妻子顾敏黎未遂,最终兄弟俩以故意杀人罪分别被判处死缓和有期徒刑12年,外界称此案为“两梅案”。二十五年来,小梅也一直在寻找答案,她想知道母亲为什么这么做,“我妈妈结婚后没出事时也一直往娘家跑,她确实比较听我外婆的,但我还是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我希望她能把当年的事实说出来。”

1995年,上海发生一起大案,梅吉祥、梅吉扬两兄弟被指杀害梅吉祥的妻子顾敏黎未遂,最终兄弟俩以故意杀人罪分别被判处死缓和有期徒刑12年,外界称此案为“两梅案”。“两梅案”当年在审判时就引起过很大的争议,定罪依据仅有被害人顾敏黎的指认和被告被审讯六天六夜后的认罪口供。

2006年,上海市检察院高级检察官刘炳华无意间接触到这个案子,在仔细审阅卷宗后他认为这很可能是一起冤假错案,此后开始为此案呼吁奔波,至今已14年。

2019年12月30日,“两梅案”终于迎来重要转机,最高人民检察院正式对此案立案复查。转眼复查已近一年,一年间最高检为此案做了大量工作,但两梅和他们的家人都希望复查的进度能再快些,梅吉祥已在狱中服刑25年,已是年过花甲的老人了,而梅吉祥父母都已年近九十,母亲凌爱玉今年9月因脑溢血住院,现在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她最大的心愿是在有生之年能再见到她的大儿子。



梅吉祥、梅吉扬合影,红衣为梅吉祥


妻子在家被伤,4个月后想起丈夫是行凶者

1995年7月6日早上,梅吉祥的女儿小梅提出去爸爸厂里的暑期托管班。当日上海下暴雨,梅吉祥因而和女儿商量可否不去,小梅表示不让她去她就不吃早餐了,梅吉祥拗不过女儿,同意送她去。同一天早上,小梅的妈妈顾敏黎出门前对丈夫说,她今天要去外高桥,回来的会比较晚,家里的冰箱没菜了,让梅吉祥去买一些。

这段案发当日的情景回忆出自小梅,当年她上小学三年级,公安局案发几日后来做笔录时,她这样对公安人员陈述。很多年后提起那天早上的对话,小梅依然确定地告诉记者,事情就是那样的。

梅吉祥把女儿送入托管班后就去上班了,那天他眼睛红红的,像是得了红眼病,厂医说他这个病会传染给别人,让他不要工作了,去看病,并给梅吉祥开了病假条。

上午10点左右,梅吉祥看完病回到家,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妻子顾敏黎,顾敏黎下身衣物不整,头面部多处受伤,梅吉祥立即将妻子送往医院,经抢救,妻子脱离生命危险。

当天下午,梅吉祥的姐姐梅芝芳遇到了匆匆赶来的顾敏黎的母亲陈玲仙,陈玲仙看到梅芝芳便说,她早就知道要出事,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她早上一直给女儿家打电话,但没人接。梅芝芳很奇怪陈玲仙是怎么知道要出事的,此后,奇怪的事情越来越多。

在顾敏黎住院期间,梅吉祥与陈玲仙等亲人轮流陪护,除了关心顾敏黎的伤势,梅家人也总想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顾敏黎究竟是被何人弄伤的,但顾敏黎和陈玲仙都不愿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梅吉祥曾对顾敏黎说,说不清楚就别打算回家。

1995年9月中旬的一天,梅芝芳去看望顾敏黎,顾敏黎见到她很高兴,她告诉梅芝芳,出院后她还回自己家住,梅芝芳觉得这太危险,因为害顾敏黎的人已经知道了顾敏黎的住处,她担心那人再来。顾敏黎对此回答“不要紧,爸爸妈妈都知道了,他们已经讲好了”。梅芝芳问,你被人弄成这样,拿了些钱就私了了?顾敏黎答“没有办法了”。梅芝芳又询问了伤害顾敏黎的人的一些体貌特征,得知此人是上海人,身高一米七多,身形瘦,眼睛小。梅芝芳让顾敏黎写那人的名字,顾敏黎写下了“华齐佳”三个字。接着,她和顾敏黎的谈话被在场的顾敏黎的妹妹和顾敏黎的同学打断。

梅芝芳走出医院便给母亲打了电话,说了她了解到的新情况,第二天,梅吉祥向公安局报告了这些情况。公安很快便来医院向顾敏黎了解情况,但公安每次来,顾敏黎都装睡,警察一走,她就睁开眼,这个细节是陪床的小梅发现的,她也开始疑心母亲的举动。

10月顾敏黎出院,回家与梅吉祥共同生活,11月,陈玲仙忽然向派出所报案,称女儿想起了伤害她的人是谁,那个人就是梅吉祥,此时距离案发已过去4个月。

1995年11月21日,梅吉祥被捕,11月28日,梅吉扬以帮凶身份被捕,顾敏黎没有指认梅吉扬,供出梅吉扬的是梅吉祥。

1997年2月,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梅吉祥、梅吉扬共谋故意杀人,前者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后者获刑12年。

案件审理期间,顾敏黎和陈玲仙曾出具书面意见申请判决梅吉祥死刑。

2005年,梅吉扬减刑出狱,梅吉祥因为拒不认罪,至今仍在服刑。

关键证据哪去了有利证言被刻意忽视?

正常情况下,对于刑事案件,法庭会要求侦察机关提供确凿的证据,且证据之间可以相互印证,形成证据链,才能作为定罪量刑的依据。但“两梅案”明显不符合这一标准,这个案子定罪仅依靠被害人的指认和嫌疑人的口供,且顾敏黎并没有指认梅吉扬,梅吉扬是梅吉祥指认的,指认前梅吉祥经历了6天6夜的审讯。

据此,当年两梅的辩护律师们做的就是无罪辩护,但审理过程遭到人为干预,很不利于两梅。

2006年,上海市检察院高级检察官刘炳华听说了这个案子,在阅读了这个案子的所有卷宗后,刘炳华认为这个案子存在很大疑点。因这个案件并非他的管辖范围,多年来刘炳华一直以志愿者的身份对“两梅案”走访调查。

当年的辩护律师找到了两梅工作的新华灯具厂的门卫和多名同事,门卫杨佩玉证明案发当日两梅准时来上班,另外十多个同厂同事则证明案发时间两梅就在厂内。但在庭审时,这些可以证明两梅案发时不在场的证人,受公诉人影响,有的拒绝出庭,有的改口说记不清了。

在为“两梅案”奔走了12年后,2018年,刘炳华找到了上海著名刑辩律师叶杭生,希望他能帮助两梅申诉。



梅吉祥、梅吉扬的父母在刘炳华(右三)陪同下与叶律师(左二)及其团队商讨案情

2018年2月,两梅的父母和梅吉扬第一次见到了叶杭生律师,在听完他们的陈述后,叶律师及其团队决定接受委托,担任两梅案的申诉代理人,并鉴于梅家的现状,免去了代理费。

接受委托后,叶律师向郑传本律师事务所借来了该案的全部卷宗材料,仔细阅读后他才明白为什么郑传本律师临终前曾说,“两梅案”不平反,他死不瞑目。“这个案件除被害人的陈述和两梅在公安机关夜以继日连续审讯下的笔录,没有任何其他人证、物证,仅从判决书上看,就相互矛盾。公诉机关和一审法院都认定是预谋杀人,但案件中没有两梅预谋杀人的细节,一审认定的事实是梅吉祥回家后,向顾敏黎要四百元钱,因顾不同意,双方发生争执后,梅吉祥即取出柴刀朝顾头部砍去,这属于临时起意,激情杀人,观点和事实是矛盾的。而且,根据我从业多年办理刑案的经验,如果是熟人作案的预谋杀人,一般都不会选择直接使用暴力,多是选择制造煤气泄漏、药物中毒、意外车祸、自杀等假象来逃避惩罚,更不会把作案现场安排在自己家里。再者,预谋杀人一般都是趁人不备,没必要先挑起事端,以两梅家当时的住房条件,双方一旦发生争吵,周围邻居都会听到。还有,既然梅吉祥是预谋杀人,又为什么要救她送她去医院,经抢救出院后双方还住在一起,直到四个月后才报案。这些问题,连一般没有办案经验的人都能看出毛病,之前媒体也有许多报道。”叶律师说。

北京大学法学教授陈永生也在关注着“两梅案”,他也认为这个案子证据严重不足,“两梅到后来都翻供了,大梅是被顾敏黎指认的,但二梅连顾敏黎的指认都没有,而且卷宗记载的作案过程,大梅和顾敏黎先在屋子外面打起来,又到屋子里面打起来,还用了几种工具,作案时间怎么也得一二十分钟,大梅有没有这个作案时间很值得调查。另外,根据现场勘验记录,公安在现场提取到了大量血迹和指纹,但在卷宗里,没有见到这方面有价值的鉴定意见,在一些已被证实是冤案的案件中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根据经验推测可能是没有检出与二梅有关的血迹指纹,所以就没有入卷。”

陈永生教授在案卷中找出了两梅10名同事的证言,这些证言证明两梅案发时间在单位而非家中,“8个是大梅同事的证言,2个是二梅同事的证言,这些证言有多份都来自警方自己调查的证人,且是警方自己制作的证言笔录,我把不能证明的材料都排除了,还剩下这10个人的证言。”但最终法庭没有采信这些证言。

阅卷后,陈永生教授还有两点疑惑,一是很多证据表明顾敏黎案发当日要去外高桥给她的老板过生日,且会有一名司机来接,如果两梅在家中作案,司机应该会发现犯罪现场,但是司机并没有发现,二是顾敏黎在案发后不停地搬家,这也让他觉得奇怪。

女儿希望妈妈说出真相

顾敏黎案发后多次搬家,以至于一直在追踪她的刘炳华现在都找不到她了,小梅最后一次见到母亲还是在14年前。

梅吉祥入狱后,顾敏黎提出了离婚,因为父亲在服刑,小梅被判给了母亲,但外婆不欢迎她,最终她还是搬回奶奶家住,定期去探望母亲。小梅没什么机会和母亲单独相处,陈玲仙不仅寸步不离地守着顾敏黎,而且总对小梅的到来如临大敌,甚至多次打110把小梅轰走。

1998年小梅去看望母亲时,陈玲仙又打了110要把她轰走,但警察来了以后觉得女儿看母亲天经地义,于是把陈玲仙带了出去,小梅终于有机会和母亲单独相处,她问顾敏黎父亲到底是不是凶手,顾敏黎一开始说不是,想了一会又说是。

1998年至2002年间,小梅和母亲一起生活,但陈玲仙和小梅的姨妈每天都来,这期间小梅每次问她父亲是不是凶手,顾敏黎都回答“是”。小梅告诉记者,她觉得外婆对她敌意颇深大概是因为一直觉得她是站在她父亲那边的,与母亲共同生活时,外婆提出过把小梅送去工读学校、把小梅送到乡下、把房子卖了不让小梅住等多个方案,感觉就是想甩掉她。后来房子动迁,外婆和母亲拿上所有家当搬走了。

小梅18岁那年,刘炳华陪她去看望已搬到上海郊区周浦的顾敏黎,陈玲仙没有见过刘炳华,立刻紧张起来,又打了110,得知刘炳华是检察官后,恐惧得无法掩饰,刘炳华回忆,陈玲仙看到他时,浑身都在抖。在刘炳华看来,顾敏黎在陈玲仙面前如同傀儡,事事要看陈玲仙的脸色,头也不抬,身体也不好,陈玲仙依然紧紧跟着顾敏黎,不给顾敏黎与小梅任何单独相处的机会,之后再去,他们便见不到顾敏黎了。

2006年后,顾敏黎又从周浦的住处搬走了。“我们再去那个地址,房子已经卖了,没人了,后来听说我母亲可能搬去了江苏乡下,我们也去找过,但那个房子被法院查封了,我再也没有见过我妈妈。”小梅说。

二十五年来,小梅也一直在寻找答案,她想知道母亲为什么这么做,“我妈妈结婚后没出事时也一直往娘家跑,她确实比较听我外婆的,但我还是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我希望她能把当年的事实说出来,虽然这可能需要很大的勇气。”

第8次申诉复查见到曙光

接受委托后,叶杭生律师花了近两个月时间看完材料,而后写了一份一万多字的申诉代理意见,连同两梅的申诉状于 2018 年 4 月 5 日送到了南京最高人民法院第三巡回法庭,向最高院提出申诉,但一直没有答复。

一年后,叶律师去当面沟通,得到的答复是最高院在 1999 年已对该案驳回申诉,现在没有新的证据,无法启动再审。

叶律师又写了一份关于两梅案当时存在刑讯逼供的情况,根据两高关于申诉案件的有关规定,要求立案再审,材料发出后,依然石沉大海。

这些挫败并不意外,“两梅案”此前已经历过7次申诉复查,而两高有规定,已经作出结论的申诉案件不再立案复查。

2019 年 10 月,叶律师向最高人民检察院寄出了两梅案的申诉材料,并通过退休检察官张飙,向最高检的领导反映了上述案件情况,在此之前,刘炳华也多次以举报真凶的名义,向最高检寄了很多材料。

2019 年 12 月 30 日,叶杭生律师收到了最高检的短信通知,告诉他代理申诉的两梅案经审查已决定正式立案复查,这是“两梅案”的第8次申诉复查。收到短信当天,叶杭生就去上海提篮桥监狱会见了梅吉祥,他把最高检的短信打印出来给梅吉祥看,梅吉祥非常激动。“梅吉祥对我们说‘叶律师,我是 1995 年因杀人罪被关押后判死缓的,至今已经二十四年了,我一直不认罪,从死缓改为无期后,就拒绝减刑,我要还自己一个清白,不仅是为了我个人,还为我的家人,我的弟弟因为我坐了牢,还有我的女儿,有我这样一个杀人犯的爸爸,对她的前途也有影响,还会牵连到下一代。’说到顾敏黎,他说‘我没想到夫妻一场,我救了她,她反而举报我是凶手,这还不算,最后和我离婚后连女儿都不要,这个女人太狠心了。’他还说,他在里面已经写了两千多份申诉信了,相信一定还他一个清白。我听到他说的那些话,无言以对。”叶杭生律师说。

“两梅案”的第8次复查与前7次很是不同。2020 年 6 月,在全国疫情警报还未全部解除的情况下,最高检第二检察厅在厅长的亲自带队下来上海复查“两梅案”,二十几天内找了四十多人谈话。“找了我,也找了我叔叔,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以前从来没人找我们了解情况。”小梅告诉记者。“我也去上海市检察院与最高检的同志交谈了3个小时,最高检的同志认真听取了我对本案的看法,也表达了一定会认真复查此案,给申诉人、申诉人家属及公众一个交代。今年7月,最高检还专为此案举行了专家咨询会,聘请有关专家、学者对此案进行探讨。”叶杭生律师说。

病床上 母亲盼儿归

62年前,梅家喜得一对双胞胎儿子,全家上下喜气洋洋,两个儿子先后成家立业,结婚生子,这些幸福的时光,已被封存在遥远的记忆里。

随着两梅入狱,三个家庭经历巨变,顾敏黎不知所踪,出狱的梅吉扬虽尚未与妻子离婚,但婚姻名存实亡,两梅的父母总是深锁眉头,案件成了家庭唯一的话题。“这么多年,我爷爷奶奶很少有开心的时候,他们没有退休生活,没有那个心情,你能想象吗,逢年过节,我们家都在讨论这个事。”小梅告诉记者。

2005年梅吉扬出狱,15年过去了,他的生活依然没有复位,当年的入狱断送了他的大好前程,婚姻也因此受牵连。“当年我是新华灯具厂的劳资科长,后来为了给女儿更好的生活,我跳了槽,1995年7月17日,我去新单位报到,7月18日单位派我去徐汇法院经济庭学习,11月5日我回到公司,公司老总跟我说,以后公司的经济纠纷类问题都由我来负责,然后11月28日我就被带走了。”梅吉扬说,“出狱后,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问我有什么要求,我说没要求,就是还我清白,他们不再说话。我母亲说,要么让我儿子在你们身边工作,你们看看他这个人到底怎么样,要么就让他回原单位上班,后来我就回原单位上班了,但一个月只有一千多元的收入。”

梅吉扬出狱后承担起了帮哥哥递交申诉材料的工作,梅吉祥写的申诉材料由他帮忙向各处邮寄,梅吉祥给每份申诉材料都编了号,“已经写到第2075份了。”梅吉扬说。

监狱每个月有一次探视,10月30日小梅刚刚去探视过父亲,这是疫情后10个月来的第一次探视,梅吉祥还是跟以前一样,所有的关注点都在自己的案子上。“我们每次去主要是听我爸说他最近又写了什么材料,这也算是他的一种情感的排解吧。今年6月,最高检找我们都谈话了,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我爸知道了很受鼓舞,但他从来不说出去以后如何如何,也许是害怕再一次失望。2013年时,媒体对这个案子进行过一轮报道,但后来还是没有任何结果,我爸很受打击。”小梅说。

每次探视只有20分钟,梅吉祥说完他的材料,探视也就基本到时间了,小梅没有太多时间和父亲聊聊家常,她只能默默观察着父亲的变化,父亲的白发更多了,一半的牙齿也都掉了,不认罪的代价远不只是不能减刑这么简单,不认罪还意味着在狱中的花销额度更小,生活质量更低。

凌爱玉多年来一直为两个儿子的案子奔走,她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今年9月底,87岁的凌爱玉因脑出血入院,继而发生肺部感染,现在她只能躺在床上,身上插着胃管尿管,时常昏睡。“我前段时间去看望老人家,他抓着我的手喊大梅,她把我认成她儿子了。”刘炳华说。“我母亲现在一时情形一时糊涂,很多以前的事她会想起来,她一直惦记着我哥什么时候回来。”梅吉扬说。



梅吉祥、梅吉扬的母亲


样本丢失?是否故意阻挠案件审查



12月初,叶杭生律师收到了最高检的书面通知,告知其案件的审查因案情复杂,需要延期办理2个月,办理期限延长至2021年1月11日。叶律师表示,由于案件重大复杂,需要时间查明真相,延期可以理解,但他对自己听到的一个消息感到担心,“听说原来涉及到本案现场勘查取得的毛发、足迹和血迹等样本都没有了。根据公安部 1991 年发布的公安业务档案管理办法第八条规定,上述资料保存期为 16—50 年,要销毁需要领导批准。2003 年公安部又重新颁发了 21 号文,规定重大刑事案件卷宗要求永久保留,这个案件当时在社会上影响很大,当事人从一审开庭就开始喊冤,其间一直在申诉,现在如果这些资料没有,那么是谁批准销毁的,是否是人为阻挠案件审查。还有卷宗中没有看到的现场提取的血迹、毛发、手印、足迹的鉴定,如果不是两梅的,那这些都可能成为排除两梅作案的无罪证据,现在这些证据都没有了,很难不令人怀疑。”

梅吉祥62岁了,他的母亲87岁了,他的父亲89岁了,25年了,他们仍在等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