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在塑造留守儿童形象时主要为苦孩子、叛逆者和沉默者这三种类型,我认为电影创作者要深入了解留守儿童的现状、历史与发展变化,作品应该展现留守儿童形象的多样性和丰富性,不应将留守儿童形象的处理简单化。


在人物关系的塑造上,“远方”的父母与留守儿童之间关系是留守儿童题材电影中最核心的人物关系;相对定型的人物关系是隔辈老少之间的关系;老师作为留守儿童的教育者,师生关系也由此成为电影中重要的人物关系设置。



在故事情节设置上,主要是通过单线情节线的选用、对简单事件的凝练与情节的外在添加的手法来讲述电影,在情节内容的表现上,诸多电影都会选择对留守儿童梦境的展示来深入了解留守儿童心理。


在结局上,留守儿童题材电影通常有三种结局走向来表明创作者的态度,即大团圆结局、苦乐参半的结局、开放式结局。


第一节 留守儿童形象类型


1.苦孩子


父母的远离是留守儿童的现实境况,家庭结构的残缺是留守儿童题材电影的潜在结构。由于正常家庭结构的破坏,儿童过早承担起与其身份和年龄不相符的责任和重担,从而在生理上和心理上都呈现出穷苦和痛苦的双重苦难。


如果留守儿童题材电影是一种表现苦难的成长叙事的话,穷苦和痛苦就成为固有的内容,也成为表达内容的中心,苦难戏和苦情戏并存。



父母远离是因为城市里能挣到比农村更多的钱,在家种地收入远不及在外打工,在收入的权衡下,他们踏上漫漫的打工之路,而把更多的问题和不公抛给了尚未成熟的稚嫩儿童。


留守儿童题材电影以现实为基础,用影像的方式体现现实生活中这一社会问题。该类电影中,不乏呈现出的留守儿童是这种“苦孩子”的形象。这类留守儿童仿佛是苦难的代名词,他们衣衫褴褛,得不到任何温暖,童年时期孩子的活泼天性全然消失。



《留守孩子》里的留守儿童月月,因为父母出去打工,就由婶婶照看,月月每天除了要上学,还要帮家里洗衣服、割草,只有在割草的空闲期才有时间做作业。本该无忧无虑的年龄,却不能像正常儿童一样有着父母亲的陪伴,自己还要像一个大人一般去照顾比自己年幼的弟弟。


《小等》中的小等在穷困的条件下努力维持着和奶奶的生活,小等不仅每日要上集市卖辣椒以此来赚取和奶奶的生活费,还要给生病的奶奶做饭、安抚奶奶,小等对母亲的思念只能靠自我消化。



《念书的孩子》里的路开始只有 9 岁,在读小学三年级。爷爷生病后,路开开始学做饭,每天按时按点地为爷爷念书。路开一直跑前跑后地照看爷爷,他像大人叮嘱小孩一样叮嘱爷爷吃药。


于是多数此类影片也就成了不折不扣的苦情戏,与其说这些问题是苦难,不如说是厄运,这些苦难也并不是只有留守儿童经历。在现实生活中,留守儿童的苦难主要来自留守的孤单和渴望等,这些都是符合留守儿童日常生活中的苦难,也使得人物的苦难更具有独特性,同时也是有别于他人的地方。



由于创作者认为对人物如此呈现不足以震撼人心,于是就将生活中的苦难叠加在一个孩子身上,并以此来催人泪下,留守儿童的形象仅仅成了换取观众眼泪的载体。留守儿童确实是不幸的,但实际上他们的生活不是苦难二字就能概括的。


与生活困境相比,留守儿童的困境更多地体现在情感上的荒芜和需求。留守儿童的经济问题因为父母的外出而得到改善,但是心理的痛苦和长期的压抑可能贻害终身。反映留守儿童性格上的孤独和压抑以及其他心理问题的电影也是构成此类题材的重要成分。



《打工三代》中的留守儿童湘怡极其顽劣,爸妈从小就不在她身边,没人看管、教育她,致使她自私、贪婪,逆反心理尤为严重。她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玩具,不惜偷姑父的金锁来换取玩具,当大人质问她时,她仍可以面无表情地否认自己的偷窃行为。她与人交流时总是充满敌意,常喜欢闹对立,家人们对她难以管束和教育。


《矮婆》中的云洁,性格内向孤僻,她在班级中沉默寡言,就算和在外长时间打工的父母相见时也不会打开心扉交流,将心事全放在心里。



因此,在塑造苦孩子这类留守儿童题材电影中,如果儿童担负起养家的责任,说明父母未能尽到责任,是儿童身份和父母身份的双重错位。如果家里有生病的祖辈,则是父母辈义务的丧失,这种例子作为个案是可以的,但典型性则存疑,否则父母不能也不必远行,儿童则不必留守。


2.叛逆者


由于留守儿童长期没有父母陪伴,他们因此缺乏安全感,不信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这种潜意识的不信任很容易导致留守儿童的叛逆行为。电影创作者基于留守儿童的心理特点出发,才有了各种人物的变奏和情节故事。



留守儿童题材电影中塑造了“叛逆者”一类的人物形象,由于留守儿童在幼年期就与父母分离,他们对世界总是持有怀疑的态度,由此他们的情绪波动较大,逆反心理较为严重。留守儿童题材电影中的叛逆者对学校、家庭保持着反叛的态度。


《留守孩子》中的小福因为父母长期在外打工,缺少父母的管教而顽劣不堪,不仅偷钱去网吧,还因抢占网吧位置和同学杜小苇打架,成了派出所的常客,他还屡屡顶撞老师。



因为王小福和杜小苇被网吧老板骗了钱,他们便和小伙伴们把老板狠狠地揍了一顿,即使网吧老板骗人不对在先,但王小福和杜小苇的处理方式也是十分不妥当的,儿童的童真与天真在他们的身上也消失殆尽。


《穿过忧伤的花季》中的向华萍叛逆、不思进取,由于交友不慎在花季的年龄偷尝禁果,最终走上了错误的人生道路。同时,许多叛逆的留守儿童形象多是在固定模式下刻画的。例如,留守儿童只有在老师的引导下才能实现转变。《留守孩子》中叛逆的小福在老师的引导下,最终变得懂事与乖巧。



《妈妈的手套》里的华子和大海也是在老师的教导下,逐渐变得成熟,勇于承担责任。虽然师生情的升华让观众非常感动,但是在人物塑造上却变得模式化。


仅仅依靠老师解决留守儿童问题是不现实的,方法既不可行也不可靠。如何在该类题材电影中寻找出内在的情感动力,以此让留守儿童实现成长的变化和蜕变,创造出新的艺术特性,应该是广大电影创作者关注的问题。



3.沉默者


孩子天性是活泼好动的,可以无忧无虑地嬉戏、玩耍,但由于环境的影响,很多留守儿童从小就缺少情感的陪伴,在成长的过程中缺少了父母情感上的关爱与关心,留守儿童对外出务工父母亲怀有热烈的情感依恋,同时又在情感上保持疏离感,致使他们不愿意和他人主动表达自己。


谢华等对农村留守儿童孤独感状况与家庭影响因素进行了关联研究,发现农村留守儿童在孤独感因子上得分高于非留守儿童留守儿童的孤独体验感较高。



在电影中,有一部分主人公总是沉默寡言的,与叛逆者有着较为强烈的性格相比,这类沉默者对亲情强烈的渴望被压抑着,将自己对于父母亲的思念埋藏在内心的最深处。这些留守孩子因童年父母的缺席,因此无限孤独,在日复一日地等待遥望中廖寄相思,无法向旁人诉说内心的渴望。


他们因沉默的形象而越发让人怜惜,但问题是这些孩子往往成了承载等待的符号。在《空巢里的孩子》中的青岛,总是在树上等着父母的归来,也不愿意去和其他小伙伴交流与玩耍,他总是固执地待在树上默不作声,仿佛站在高处就能在第一时间看见父母归来的身影。



《遥望南方的童年》中砣砣当时和父母分开就是在村口的樟树下分开的,于是砣砣经常会在那里等待父母的回来。砣砣在整部影片中总是沉默的,当他受了委屈后,他便一个人跑到那颗樟树下黯然神伤,默默地思念着父母。他知道自己被李


响老师误会了,也并没有去向易老师告状。和砣砣有着一样命运的秀秀也是沉默少言的,当母亲外出打工回来的时候,她对母亲也表现出陌生的感觉,母亲为此也心酸不已。


秀秀因为父亲出去打工,只能让婶婶一家临时照看秀秀,婶婶不愿意照顾秀秀,常在秀秀面前表现出自己不满的态度,秀秀也只是默默地听着。



《春风化雨》中的金悦不会和同在留守儿童之家的小伙伴玩耍、嬉戏,只是每日在自己的座位上等待父母的消息。


不愿意和同伴主动地交流,只是每日默默地在等待着。这些孩子似乎只是一个让人怜悯的符号,他们没有过多的性格展示,创作者要更加深入了解有关留守儿童的现状、历史与发展变化,展现多样与丰富,反对一刀切、简单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