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7日,企鹅电竞发布公告称,由于业务发展策略的变更,企鹅电竞及相关产品,即将于2022年6月7日终止运营。目前,该平台已经停止新用户注册、新主播及新公会入驻,并关闭了充值通道。并且,企鹅电竞服务器正式关闭后,用户的账号数据及个人资料,将被删除。




同时,腾讯方面给出了补偿方案。限定时间内,对于企鹅电竞账号内未消耗的付费道具,可以通过一定比例兑换为Q币或《英雄联盟》PC端网络游戏点券。如果用户未在期限内参与补偿活动,视为自动放弃该权利。




一地鸡毛。


企鹅电竞不是第一家退场的直播平台,曾经名动一时的熊猫TV,已经于2019年正式关闭。应该说,大众对直播平台的残酷竞争,多少已经有所认知。之所以企鹅电竞宣布退市,依然引起巨大的反响,无外乎其背后的投资方是腾讯。


而这一切,也并非毫无征兆。


就在今年3月,企鹅电竞“一姐”沫子,正式转战虎牙直播,这被外界看做是企鹅电竞即将地震的先兆。沫子背后的老板为明星陈赫,转战虎牙后,她依然是天霸战队的一员。这次更换平台,并没有对她的人气造成影响,在虎牙平台的首秀不到10分钟,人气值就突破了500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沫子在虎牙直播间的订阅数,已经接近200万。




而在企鹅电竞平台,沫子的直播间只留下了八个字“青山不倒绿水长流”。讽刺的是,就在2021年底,沫子还曾对外表示,不会离开企鹅电竞。同时她也强调,虽然自己在抖音平台拥有1000万粉丝,但并不会去抖音直播,因为抖音没有《绝地求生》的直播版权。或许此时,她并没有想到,自己会在3个月后入驻虎牙。




沫子当然不是唯一一位离开企鹅电竞的头部主播。在过去的一段时间,德云色、若风、小智等等,都因各种原因,相继选择离开。这种事情发生在腾讯直系的企鹅电竞身上,足以令外界感到震惊。


一如四年之前,没有多少人会想到,他们会入驻企鹅电竞。


2016年,在直播行业仍然处在万马奔腾的时代,企鹅电竞正式成立。背靠腾讯这座靠山,企鹅电竞把主业务放在了移动电竞直播上,以《王者荣耀》《CF手游》以及《LOL手游》为代表的移动赛事版权,尽数归其所有。


巅峰时期的企鹅电竞,头部主播阵容堪称豪华。2018年9月4日,刚刚离开龙珠直播的德云色,突然宣布入驻企鹅电竞,首播时直播间人气就突破了1000万。在德云色之前,人气主播王稳健也已入驻。而在德云色之后,入驻企鹅电竞的头部主播络绎不绝,梦泪、帝师、小智等,组成了一个堪称豪华的主播阵容。




诚然,当时的游戏直播圈,还是一个头部主播为王的时代。2018年的企鹅电竞,生动地诠释了这一点。2018年10月,原熊猫TV头牌主播若风,正式宣布入驻企鹅电竞,直播房间号为“88888”。同时,他还成为企鹅电竞推大使,牌面空前。此时的若风,正处在直播事业的高峰期,外界对于他的下家,普遍猜测是游戏直播行业的头牌斗鱼。然而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签下若风的居然是企鹅电竞。




凭借一系列大手笔操作,外界看到了企鹅电竞的巨大野心——以及,腾讯对游戏直播格局势在必得的气势。


就在这一年,腾讯已经集齐了虎牙直播、斗鱼直播。加上自身孵化的企鹅电竞,基本上占据了电竞直播行业的大半壁江山。也是在这一时期,电竞直播行业进入了“腾讯系”时代。




图源:艾瑞咨询


虽然虎牙直播、斗鱼直播、企鹅电竞背后的资方都是腾讯,但这三家直播平台,却是彼此竞争的关系。一项直观的数据是,早在2020年,虎牙、斗鱼的用户规模,就已经相继突破了5000万级别,而企鹅电竞的用户规模,却只能在500万级别徘徊。虽然依靠重金签下了数位头部主播,但新用户转化率上,并没有取得外界给予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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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游戏直播行业的用户增长率,已经多年呈现下降趋势。自进入2020年以来,增长率已经不足8%,可以说,游戏直播行业正式进入了发展缓慢的时代,留给企鹅电竞的想象空间,正在不断被压缩。尤其是,占据绝对市场份额的两家直播平台,虎牙和斗鱼背后的资方都是腾讯,这就让企鹅电竞的位置,变得愈发尴尬。




图源:艾瑞咨询


这很像外界所熟悉的“赛马机制”,在残酷的竞争中,企鹅电竞始终无法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超过虎牙、斗鱼的市场份额。而在2020年前后,随着熊猫TV、龙珠直播等竞争对手相继掉队,虎牙、斗鱼、企鹅电竞三家直播平台之间的竞争,逐渐演变为腾讯系的内耗。而被外界看做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企鹅电竞,成了最先掉队的那一个。


客观而言,企鹅电竞自身的发展方向并无多少问题,无论是主打移动电竞,还是大手笔签约网络头部主播,都取得了不错的市场反馈。究其原因,首先是自身发展速度不够快,这既是受到了成立时间过晚的影响,也是受到了游戏直播行业整体增速放缓的制约。不过,更重要的原因是,虎牙、斗鱼基本上没有犯错,牢牢掌握着先发优势,加上腾讯提供的资源扶持,任何竞争对手,都很难从这两家嘴里抢肉吃——即便企鹅电竞是腾讯的直系。


而为了结束这种残酷的内耗,腾讯开始酝酿斗鱼、虎牙合并计划。在这一计划中,起到润滑剂作用的,就是企鹅电竞。2020年10月,由腾讯主导虎牙与斗鱼合并的《合并协议和计划》正式签署,这份协议中,企鹅电竞的游戏直播业务,将会并入斗鱼。长期以来,外界对虎牙与斗鱼的合并议论纷纷,但唯独企鹅电竞,成了被忽略的那一个,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企鹅电竞的尴尬地位。


然而,这次和合并计划,很快被有关机构以《反垄断法》叫停。在当时,虎牙和斗鱼的市场份额,分别达到了40%和30%,再加上一个企鹅电竞,游戏直播行业事实上已经处于腾讯时代。




随着这次合并计划破产,属于企鹅电竞的命运,或许就已经写好了。


长期以来,游戏直播行业,普遍存在盈利方式单一的弊病。时至今日,用户打赏依然是其主要盈利方式。残酷的是,自成立以来,企鹅电竞长期处于亏损的状态,面对竞争对手虎牙和斗鱼,这种局面,在可见的未来依然难以转变。


除了自身长期亏损,企鹅电竞还要面对来自虎牙、斗鱼之外的竞争,其中就有最近两年发展势头良好的B站直播。和传统的游戏直播平台相比,B站最大的劣势,是缺乏足够多的头部主播,并且不具备孵化头部主播的基因。但B站同样拥有其他平台所不具备的优势,他可以赋予主播“UP主”这一附加身份,依靠直播之外的衍生服务,提供差异化竞争。


不仅如此,B站同样在发力电竞直播。2019年12月初,B站花费共计8亿人民币,击败了竞争对手斗鱼、抖音,获得了《英雄联盟》全球总决赛在中国地区的三年独播权。或许,从这一时期开始,游戏直播行业,就已经出现了头部主播为王到版权为王转变的苗头。


而以抖音和快手为代表的短视频平台,也已经对游戏直播虎视眈眈。短视频平台的盈利方式,远比游戏直播平台丰富,依靠直播带货、PK等方式,不仅可以实现盈利,更增加了用户黏性。


但作为入局更晚的挑战者,在版权逐渐为王的时代,短视频平台在竞争中并没有处于优势,甚至在版权纠纷中劣势尽显。2021年4月26日,抖音火山版因直播中侵权《王者荣耀》被判罚800万。而这也印证了,沫子跳槽虎牙前所说的“不会去抖音直播,因为抖音没有《绝地求生》的直播版权”。




而在这场赛事直播版权的竞争中,受伤最深的可能不是斗鱼,而是过往以各大赛事直播为主的企鹅电竞。


时至今日,虎牙已经相继取得了LPL独播权、德玛西亚杯、LCK(英雄联盟韩国职业联赛)独播权、ESL中文独家赛事直播版权,以及部分《Dota2》major独播版权。一个鲜明的对比是,虎牙平台的签约主播,可以正常直播各项电竞赛事,而其他平台的主播,往往只能通过打擦边球的方式直播,甚至无比赛可播。这也是为什么,如沫子等头部主播选择跳槽的时候,会首先考虑某一款游戏的直播权。毕竟,主播的人气,离不开电竞游戏自身的热度。


放在整个游戏直播行业中,企鹅电竞的退市,并不意外。对于腾讯而言,手握虎牙、斗鱼两大直播平台,甩掉长期处于亏损状态的企鹅电竞,称得上是一个合理的选择,既避免了过多的内耗,也符合如今“开源节流”的互联网大厂风潮。


但是,企鹅电竞的退市,绝不会是一个终点,恰恰将成为一个起点,能够体面留到最后的游戏直播平台,数量注定不会很多。而接下来竞争的核心,仍然是电竞赛事直播版权的厮杀。或许很快我们就能看到,得版权者得天下的局面。


只是,令人无限唏嘘的是,曾经手握一系列电竞赛事版权、网罗无数头部主播、背靠腾讯的企鹅电竞,竟在这场竞争中首先掉队。这样的结局,多少都不够体面。


而下一家无法体面离场的游戏直播平台,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