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方特邀作者竹映月江
上世纪九十年代,一部《寇老西儿》的电视剧风靡大江南北,其中葛优饰演的寇準与陈道明饰演的八贤王,一边命人准备刀削面一边谈论辩证宋辽战争的桥段,让无数观众爆笑连连,用现在的网络语言来说,就是带你装逼带你飞。
特别是其中的几段金句,二十多年后回看,依然让人忍俊不禁。比如寇準(葛优饰)一本正经的对八贤王(陈道明饰)说:这刀削面可是我大宋的秘密武器,这玩意不但好吃,而且做起来快,往往是辽国人还没吃完,“杨家将就已吃饱了杀来,辽兵焉能不败”。这一番神论,叫八贤王也恍然大悟:“耽误在功夫上了。”
一位大宋宰相,一位大宋王爷,两位国之重器,一本正经的讨论“吃面对国防战略的重要意义”。此情此景,当年不知笑倒了多少追剧粉丝。不过,如果将这段爆笑剧情放在北宋的历史背景下,倒也有一定的合理性,因为北宋军队的兴衰,还真就取决于刀削面背后的大事——后勤。
正如八贤王(陈道明)剧中的台词:后勤这个“功夫”,打仗的时候可是耽误不得。
那么,为何看似不起眼的后勤,能够成为影响北宋军队兴衰的重要原因呢?带着这个疑问,让我们回顾北宋的风云岁月,一起看看刀削面背后的故事。
一、后勤之苦
说起北宋后勤对军队的影响,就不得不提金军大举南下时的一场保卫战。
据史料记载,天会三年,粘罕率兵伐宋,大举南下,金军一路攻城略地,很快就打到忻州、代州一带。
负责守卫那里的宋军主要是招募山后原辽地健儿组成的义胜军,战斗实力一等一,每名军士都是以一当百,勇猛无比。
可惜,这样一支雄师却掉进了后勤保障的大坑里。由于军中缺粮,义胜军只能饿着肚子干活,战斗水平自然直线下降。
缺粮的情况并非孤例,正规军的军粮供应同样好不到哪去。连吃了好几顿陈谷烂米的正规军误以为朝廷将新米好饭都送给了义胜军,一怒之下竟要与义胜军展开一场大火拼,根本顾不上前方战事早已急如星火。
看似不起眼的后勤,轻轻地发挥了一下威力,便成为了影响北宋军心与战斗力的重要因素。后勤保障对北宋军队的重要性,由此可见一斑。
若说金军南下时后勤影响的还仅仅是军心,那太原决战时后勤保障,就真成为了关乎北宋兴衰存亡的大事了。
由于北宋在太原之战中后勤保障不到位,致使军中接连三天缺粮,前线士兵每天的口粮只有一勺黑豆。
不仅如此,军中的物资更是短缺。由于秋冬衣物不够,不少士兵只能“赤露被坚执锐”,苦不堪言。
这样的后勤水平直接导致北宋军队的战斗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断崖式下降。金兵发现有机可乘后,立刻派骑兵突袭,好在北宋士兵们忍着饥饿,用神臂弓将金军射退,才取得了片刻安宁。
不过,等到宋将种师中想要封赏打退金兵的有功士兵时,却又踩进了后勤的大坑里,糟糕的后勤运输导致军中辎重未至,根本没法发奖金。
这口大坑瞬间寒了士兵们的心,于是军心四散,北宋王朝就此划入靖康之耻的无尽黑暗中。
二、后勤规划
北宋的后勤水平让人无语,但这般烂到家的后勤保障水平,究竟是如何炼成的?
其实,以“富裕”闻名于世的北宋,后勤水平也曾达到国际领先水平,北宋政府甚至专门制定了周密的后勤规划,以便科学地进行后勤保障工作。
按照北宋政府的规划,驻守京师部队的军需由中央负责,驻守诸外路部队的军需由本路转运司负责,这就是北宋职业化后勤保障的雏形。
众所周知,后勤保障费用巨大,因此北宋政府还专门设计了这项资金来源。中央的三司、户部,内藏库、左藏库,统统都是后勤军需的金主爸爸。
为了更好地发挥后勤的强大作用,北宋政府还安排了数量众多的仓场库务,以便存储军需物资。同时,北宋政府也不忘给军队配备专职军医,全方位无死角的照顾好士兵们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平心而论,这样的后勤体系不可谓不妙,那么,为何北宋政府设计出如此科学的后勤体系,依旧让难敌金兵的铁骑呢?
三、腐败成风
这一切的根源,归根结底只有两个字:腐败!
北宋后勤系统的腐败,可以说从上到下腐了个彻底。无论是负责物质采购的转运使,还是专职保管军需的监当官,人人皆腐,人人皆败,硬是把科学的后勤规划,腐成了漏洞百出。
据《宋代军事后勤若干问题研究》记载,不少转运使利用职务之便,擅自挪用购买粮草的资金,导致无法足额购足军需,进而引发拖欠少发军需的问题,造成士兵们不满。
此外,一些转运使由于不了解情况,致使所定籴买军粮的数量失实,而在运输这些物资时,又往往存在不顾民力,苛敛百姓的现象,结果让好好的后勤政策变了味。
转运使们徇私舞弊之际,监当官们也没闲着。尽管北宋政府早已规定有贪污前科的人不能做监当官,但依旧难不住无数曾经的三好少年守住满仓的物资渐渐黑化。
绍兴六年,原新都县商税务监当官因监守自盗,被刺配新州牢城。但这并没有杀住后勤体系的贪污风,一些监当官甚至与上下级官员或是押纲人员配合作案,将贪污腐败不断扩大。
在这股贪污浪潮席卷之下,北宋吏治深陷泥沼不能自拔,仓场库务的库存量成了一笔糊涂账,等到战争到来后,早已千疮百孔的后勤体系立刻现了原形,直接导致北宋军队因后勤保障不足一败涂地。
原本设计科学的后勤体系,就这么败给了无法克制贪欲的人心。而北宋王朝,也在这一片腐朽中,渐渐滑落到无尽的深渊里。
参考资料:于善维《北宋靖康年间勤王部队研究》、贾启红《宋代军事后勤若干问题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