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岩
后梁时期有个著名的大臣叫敬翔,同州冯翊(今属陕西大荔)人,少年时期喜爱读书,才思敏捷,写得一手好文章,唐朝末年曾参加科举考试,却未能通过。
唐僖宗广明元年(公元880年),黄巢攻占长安,敬翔逃往汴州,投靠了同乡——观察支使王发,希望他能向朝廷推荐自己,王发只是以一般的礼节招待敬翔,并没有推荐他的打算。
无奈之下,敬翔只能替别人抄抄写写混日子,他写的书信、名牒之中常常有一些警句,在军营中广为流传。
当时,朱温镇守大梁,听说了军中流行语的作者叫敬翔,觉得他很有才华。
朱温找到王发说:“你那个叫敬翔的同乡很有才啊!你去把他找来,我想见见他。”
朱温粗通文墨,写文章多是大白话,却对有才华的文人很仰慕。
朱温见到敬翔说:“我听说先生精通《春秋》大义,如今我也学习了一些,希望从《春秋》中找到作战的好方法,以图大业,先生以为如何?”
敬翔回答说:“自古至今所谓的用兵之道,其实并无章法,贵在随机应变,多出奇谋以取胜,古代有很多礼法都没能传下来,更何况是用兵之法了。
作战若一味因循守旧,其结果只能是失败,如此难以取胜,大王何谈帝王霸业?”
朱温兴奋得直搓手,对敬翔极为赞赏,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朱温任命敬翔为武官的副职,让他跟随在军中,敬翔不愿意做武官,请求出任文职。
朱温就让他任职馆驿巡官,职责是管理奏章檄文等文件。
此后,朱温行军作战,都会带着敬翔,参与制定机要文书,制定作战计划,同时也出了很多计谋,朱温采纳后,屡屡战胜对手,此后就更加敬重他了。
朱温平定蔡州之后,奏请朝廷,提拔敬翔为太子中允,皇帝表示同意,赏赐上朝穿绯衣的特殊待遇。
其后,敬翔又跟随朱温陆续平定兖、郓二州,因功升任检校水部郎中。
朱温兼职镇守淮南的时候,以敬翔出任扬府左司马。
唐昭宗天复年间(901年—904年),敬翔升任礼部尚书,兼职苏州刺史。
朱温权势渐渐强大,引发唐昭宗的忧虑,他不敢明着和大臣密谋除掉朱温,于是决定以肢体语言暗示身边的大臣和卫士。
某一天,唐昭宗和朱温奏对的时候,悄悄弄开了鞋带子,故意露出来看看脚下,再看看朱温,斜眼又看着卫士。朱温见状,上前跪下来给皇帝系鞋带。
令唐昭宗想不到的是,现场的卫士、大臣都没有任何反应,当时地面掉落一根针都听得到声音。
唐昭宗感到震惊,而朱温同样惊骇不已,当时就浑身冒冷汗。
事后,朱温吓出了后遗症,不敢轻易入朝。
唐昭宗迁居洛阳城,曾在崇勋殿大宴群臣,酒宴过半,征召朱温到内殿,商议事情。
朱温心存恐惧,以身体不舒服极力推辞,唐昭宗不再坚持,于是说:“既然你不愿意来,那就让敬翔进来吧。”朱温于是命敬翔入殿,自己装作大醉趁机离去。
敬翔就这样多次为朱温化解一次又一次的危机,同时在朱温篡夺唐王朝政权火上浇油。
天佑三年(906年)秋十月,朱温攻占荆州、襄州,转而进军淮南。
敬翔认为大军刚刚获胜,应当保持威严,不可在疲乏的情况下再度出击。
朱温没有听从,执意进攻。
大军行至光州,遭遇大雨,行进困难,攻打寿州时大败,将士伤亡惨重。
朱温气急败坏,返回京城,大肆屠杀大臣泄愤,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敬翔是个非常值得信赖的属下。
朱温篡唐建梁的过程中,很多计策出自敬翔,可以说没有敬翔,朱温创建后梁不可能那么顺利。
朱温建梁称帝后,任命敬翔为宣武军掌书记,不久升任太府卿,后历任检校司空、崇政院主事、兵部尚书等官职,受封平阳郡侯。
敬翔追随朱温四处征战到建立梁朝,三十多年里,建言献策,立下汗马功劳,因事务繁重,用他自己的话讲,只有骑在马上才算是能休息一会儿。
朱温在位后期,沉湎女色,甚至乱伦胡搞,自己的儿媳和大臣的妻子也不放过。
敬翔的妻子刘氏就曾遭到了朱温的性骚扰,而刘氏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刘氏的老爹是蓝田令,黄巢之乱期间,曾被黄巢的部将尚让掠走,黄巢战败,尚让带着刘氏归降时溥。
尚让被杀,刘氏沦为风尘女子,后又被时溥霸占。
时溥镇守徐州的时候,遭遇朱温攻击,城破后举家自焚。刘氏又成了朱温的战利品,朱温极为宠爱,封为国夫人。
当时敬翔刚刚丧妻,朱温为了笼络敬翔,就把刚刚得到的刘氏当成礼物赠给了敬翔。
刘氏成了敬翔的妻子,却和朱温依旧勾勾搭搭,有时候公然留宿在后宫,弄得敬翔很恼火,但又无处发泄,既不敢得罪老大,也不敢教训妻子,简直是王八掉灰堆憋气又窝火,老鼠进风箱两头受气。
最初的时候,敬翔也和刘氏发过牢骚,刘氏怒怼道:“老娘伺候过的这些个老爷们儿,尚让做过老黄的宰相,时溥是个功臣,可你是个啥玩意儿,论起家世门第,我都替你感到丢人!今天你就休了老娘算了!”
敬翔担忧刘氏在朱温那里说自己的坏话,只好忍气吞声不再言语,打碎牙咽进肚子里。
此后,刘氏更加有恃无恐,出入皇宫如同进出自己家一般,还四处炫耀,奢靡无度,其侍女都穿金戴银。
与此同时,刘氏还派遣自己的爪牙侍从,和藩镇将领私下往来,其权势丝毫不亚于丈夫敬翔,朝中大臣争相巴结攀附,趁机为自己谋私利。
朱温次子朱友珪弑父自立,任命敬翔为宰相,同时对他有所忌惮。敬翔心存畏惧,于是称病不理朝政。
不久,朱友珪重用自己的亲信,敬翔逐渐被边缘化,郁郁不得志。
龙德三年(923年)秋十月,后唐庄宗李存勖攻陷大梁城,灭掉了后梁政权,敬翔自杀殉国,数日后,其家人被全部诛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