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岩

  齐宣王田辟疆,春秋战国时期田齐国第五任国君,齐威王之子,他虽然谈不上是一代明君,但他在位期间,田齐国经济、文化空前繁荣,设立稷下学宫,集中了儒、墨、道、法、兵多种学派,彼时的学术研究形成了“百家争鸣”局面。

  和史上诸多帝王不同的是,齐宣王挑选王后,不是选美,而是“选丑”。齐宣王的王后叫钟离春、又名无艳,因出生地在无盐邑(今属山东东平),故此又称无盐女、钟无盐。

  《列女传》、《论衡》等史籍记载:钟无艳相貌奇丑,位列“四大丑女之一”,钟无艳究竟有多丑呢?

  《列女传》记载:钟离春,“极丑无双,臼头、深目、长壮、大节、卬鼻、结喉、肥项、少发、折腰、出胸、皮肤若漆……”

  这段文字的白话意思是:钟离春奇丑无比,世间很难找出第二个像她一样的女子,头大如石臼,眼窝凹陷;身材肥硕,大骨节;翻鼻孔,还生长着如同男人一样的喉结。

  脖子粗大(疑似患有甲状腺肿大),头发稀疏;佝偻着腰部(可能是强制性脊柱炎),鸡胸脯非常明显,皮肤粗糙,黧黑如漆。因为奇丑,钟离春“行年四十”,还没嫁出去。

  后来,钟离春毛遂自荐,求见国君,提出了齐国面临的四个危难,赢得了齐宣王的赞誉,不久将其册立为王后。钟离春刚到王宫的时候,整理好一身粗布短衣。

  钟离春对看守宫门的谒者(负责传达、通报宫廷内外消息的奴仆)说:“我就是齐国没人要的那个女子。听说国君贤良有德行,我愿意做后宫洒扫的宫女,我在司马门外给国君磕头了!希望能够得到大王的恩准。”

  谒者于是向齐宣王引见钟离春,说明来意。当时,齐宣王正在和几个大臣饮酒,左右侍从看到钟离春,“莫不掩口大笑”,有人忍不住说:“这算是天底下最丑的女子啦,她想要进入后宫?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齐宣王说:“当年,先王已经给寡人迎娶了正妃,其他侧妃也都已经各司其位,你一个乡下百姓都不要的女人,还想进入后宫?你有啥出奇的本事啊?”

  钟离春回答说:“我没有出奇的本事,只是仰慕大王的仁德。”齐宣王鼻孔周围形成一个泡状物,随即又问了一句:“那你有啥特别擅长的呢?”钟离春想了一会儿,回答说:“我擅长隐身术。”

  齐宣王说:“隐身是寡人很感兴趣的,那你就给寡人表演一下吧!”

  齐宣王话音刚落,钟离春忽然不见了踪影。齐宣王大惊失色,于是派人找来描述隐身术的书籍,退朝后一通研究,最终也没弄明白,不知钟离春到底藏在了哪里。

  第二天,齐宣王再次召见钟离春,询问她是如何隐身的,钟离春不回答,而是扬起眉毛,咬着牙,双手拍打膝盖说:“危险啊!太危险了!”如此说了四遍。

  齐宣王莫名其糊涂,就说:“寡人愿意听你详细说说,到底有啥危险啊?”

  钟离春回答说:“如今大王统治的国家,西边有虎视眈眈的秦国,南边有强大的楚国为患。外有两大强敌,内部还藏匿着奸佞小人,臣民不能归附。

  大王已经四十岁了,还没有册立太子,不考虑国本大事,却整天忙着在美人群中转悠,倡导自己喜好的,而忽视自己厌恶的,一旦出现社稷不稳,形同山崩地裂,这是危难之一!”

  齐宣王睁大眼睛,听钟离春接着说:“大王兴建渐台,有五层楼,内部陈列着黄金、白玉、翡翠、珠玑,以华美巨大的幔帐装饰,这都是民脂民膏,百姓为此筋疲力竭,痛恨不已,这是危难之二!”

  齐宣王向前倾着身子,钟离春接着说道:“贤良之人藏匿于山林,谄媚小人侍奉在左右,奸邪之臣站立朝廷,阻拦正直之臣直言进谏,这是危难之三!

  大王沉湎酒色,夜以继日,舞女、戏子环绕身边,错杂期间,哄笑不已。外不和诸侯理顺关系,内不关心国家政务大事,这是危难之四!因此我才会说危险啊!太危险了!”

  齐宣王听到这儿,叹息道:“无盐君这话太痛快了!可惜寡人今天才能听到!”

  齐宣王于是派人拆毁了渐台,遣散舞女、戏子,罢黜了奸佞小人,撤掉精美的装饰物,开始操练兵马,充盈国库,招纳贤良之士,朝议不遗漏街头巷尾的小事。

  自此,齐国大治,天下安宁,齐宣王选择吉日册立太子,立钟离春为王后。钟离春入主后宫后,写诗赞美齐宣王:“既见君子,我心则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