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言之,澳洲朝野两党在减少移民和留学生人数上方向趋同,区别在于工党“小砍”,联盟党“大砍”。
不过,华人学者普遍对此不认同。削减移民不仅无法解决住房危机,更可能进一步拖累澳洲经济。
“最简单的方法,是把住房危机推到移民头上。”他们说,随着大选临近,“两党都在将移民问题武器化”,而““民众喜欢听这样的故事”。
达顿主张大砍移民,支持率首超艾博年
5月14日,工党宣布2024-25财年联邦预算案,永久移民配额上限从19万降至18.5万。
此外,为了应对住房危机,将年度净移民人数(永居和长期签证者)削减至26万人,相比往年,这一数字几乎“腰斩”。与此同时,还对1400所院校招收国际学生的人数设置上限。
短短两天后,反对党领袖达顿(Peter Dutton)提出移民改革“2.0版”。他宣称,若在下届联邦大选中胜出,联盟党将大幅削减永久签证配额,两年内上限14万,第3年15万,第4年16万;人道主义签证数量从2万减到1.3万。
他批评艾博年政府是“大澳大利亚战略”,其移民政策将加剧生活成本危机和通胀,故而“必须遏制移民”。
针对达顿的计划,联邦财长Jim Chalmers指出,全面削减移民将“破坏”澳洲经济。有澳媒认为,达顿将住房危机归咎于移民人数的激增,是“将移民问题升级为政治武器”。
(图片来源:卫报)
5月18日,艾博年在维州工党州会议上表示,自由党大砍移民,是希望将澳洲“拖回”到过去。
本月初,联邦技能和培训部长Brendan O’Connor表示,联盟党的移民政策会对澳洲经济产生“灾难性影响”。
“达顿对澳洲的未来没有计划,没有提高澳人技能的计划,也没有支持学徒的计划,更没有为行业提供他们迫切需要的技能的计划。”
净移民展望数字(图片来源:财政部)
6月14日,艾博年在阿德莱德发表讲话时表示,“我要批评他(达顿),他没有做任何事情,只是反对每一项生活成本相关的措施。”
他说:“留学生将继续发挥重要作用,这对澳洲来说是一个重要的出口市场,对我们的经济和大学都有利,也有利于我们的国际地位。”
16日,澳洲统计局显示,全国人口增长自疫情爆发以来首次放缓。艾博年称,他不会为移民制度改革而道歉。
一个月的“你方唱罢我登场”后,《悉尼先锋晨报》本周发布的最新民调结果显示,在气候、移民和经济问题争议期间,“达顿获得了显著支持,成为了选民心目中的首选总理。”
数据显示,达顿以36%的支持率略微领先艾博年(35%)。与此同时,约40%的选民认为,联盟党的移民政策能更好地管理经济。
“政府没办法搞定黑民,只能对合法的下手”
两党针对移民政策的争论,引起在澳华人的高度关注和激烈讨论。
不久前刚递交移民申请的华女Harper表示,“这让我很焦虑。”
之所以选择申请澳洲永居,她觉得澳洲社会“对女性更友好一些”,也为此付出了很多时间成本。
随着政策收紧,她对最终能否成功移民信心减弱,“因为住房等因素砍移民,对外来者不太友好,移民变难会让我更加权衡利弊。”
正在申请移民的Harper(图片来源:供图)
今日澳洲App面向在澳华人发起的民调结果显示,在近500人参与的投票中,赞同反对党“大砍移民保民生”的投票者最多,占26%,明显高于支持工党“小砍保经济”(20%)的选项。
不过,有37%的参与者反对削减移民,无论减幅大小如何。他们认为,“移民有益澳洲经济”(20%),且“移民不该成为政治牺牲品”(17%)。
在中文社交媒体上,网友的讨论也颇为热烈。
部分网友支持达顿大幅削减移民的计划,但也有人坚决反对,明确表示不会在大选中投票支持。
有网友认为,“人多不是新移民的错。大堆旅转学、半工半读,政府没办法搞定黑民,只能对合法的下手。”
也有人表示,两党针对移民改革的争论并不意外。“现在民怨沸腾”,此举旨在赢得选票。
“民众喜欢听这样的故事”
莫纳什大学华裔经济学家史鹤凌教授告诉今日澳洲App记者,两党对移民改革的争论不完全是“政治作秀”。
他指出,疫情后,整个澳洲租金市场上升很快,很多人租不起房子。民众自然会抱怨,使得执政党在选前会承受很大压力,所以必须要拿出方案来解决。
史教授认为,澳洲住房危机最重要的原因是供给不足所致。新开工项目少,原料和人工成本增加,部分建筑商无以为继而关停。
史鹤凌教授(图片来源:供图)
“这些东西给老百姓解释起来比较困难,所以最简单的方法,是把住房危机推到移民头上。民众喜欢听这样的故事,工党和联盟党都把矛头指向了移民。”
在他看来,住房危机与移民和留学生无关。
他亦指出,“两党‘比赛砍移民’,并不完全是为了解决住房问题。”
“两党都在将移民问题武器化”
墨尔本大学博士后研究员杨凡指出,“这一政策变化是在澳洲工党的支持率出现下降迹象、且联邦大选临近时提出的,政治目的显而易见。”
她表示,“移民问题长期以来一直被澳洲政客用来影响选票,两党都在将移民问题武器化。”
“移民是澳洲选举中最具政治脆弱性的群体之一,因为他们中的许多人没有投票权,将移民问题作为一个中心议题,很可能会取悦国内选民,却以那些不能投票的人的利益为代价。”
墨尔本大学博士后研究员杨凡(图片来源:供图)
杨凡不认为两党的移民政策能真正解决目前的社会问题,甚至可能拖累澳洲经济。
“我认为,这更像是为了选票的政治操纵,而不是解决问题的策略。问题在于社会基础设施的进一步分化和政府对社会资源的分配不均。限制移民可能会使这些问题变得更糟。”
她还说:“事实上,在新冠疫情期间,住房危机和通胀并没有显示出改善的迹象,反而在当时的严格移民政策下变得越来越严重。”
杨凡指出,“高等教育将受到最大的影响,特别是研究经费的减少和限制国际学生人数。”
至于联盟党的移民削减计划更激烈,杨凡认为,“自由党传统上是一个中右翼政党,对移民采取更保守的态度,并使其变得更严格和更具限制性。”
“重创教育产业,等于自断臂膀”
某移民中介公司总经理李天也不认同两党目前的改革方案。她直言:“他们的出发点是为了明年5月大选,是做给选民看的,为了大选,最简单的就是找外人背锅。”
她坦言,两党策略对移民申请者和留学生都将是一个沉重的打击,“配额越少,竞争越激烈,门槛自然会水涨船高。”
但其预计,工党的计划实施起来会“困难重重”,达顿的方案更无法推行。“他们就好像两个幼童在吵架,连达顿自己都说不清这14万移民配额如何分配。”
“作为在野党,只能喊口号。你要砍5000,我就砍50000,就赌选民信不信了。”
“如果达顿当选,真的执行其16万净移民人口政策,留学生减少到每年1-1.2万,那全澳只相当于悉尼大学一个学期的留学生招生量。”
李天列举了国际教育产业为澳洲经济所作的贡献。“2023年,给澳洲带来480亿澳元收入,其中留学生学费占171亿澳元,其他花销为305亿澳元。也就是说,留学生三分之二的花费都贡献给了澳洲社会,而不仅是学费。”
她表示,教育是澳洲四大产业之一,“收入相当于澳洲GDP增长的0.8%。”
“如果重创此行业,等于自断臂膀。”
对于减少移民以应对住房危机的说法,她并不认同。“今年新建住房开工数量比去年少9万套。即使减少5万移民,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