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近180年里,每年的6月份,都能在印度看到十分壮观的一幕:成千上万来自不同城市的印度人甚至外国人,不远万里赶往南部一个叫做海得拉巴的城市。 

人们连夜排队,聚集在政府提前布置好的Nampally展览中心,只有一个目的:寻找Bathini家族,按照他们给出的偏方,吞下活鱼,治疗哮喘。

 



(排队等待接受治疗的民众,图片来自美联社)

 

这种活动源自于一个传说。

 

传说在1845年,一位游方圣人遇到了居住在海得拉巴老城的男子Veeranna Goud,传授给了他一种神奇的草药秘方,要求他免费为其他哮喘患者治病。

 

Veeranna Goud照做了,之后又将秘方传给了男性后代,至今已经继承到了第五代成员,也就是前面提到的Bathini家族。

 



(家族主要成员Bathini Harinath Goud,于去年离世)

 

治疗活动每年集中举行一次,时间定在印度历的Mrigasira日,这一天标志着季风的开始。

 

Bathini家族会提前准备好全球独一份的祖传草药配方,在两天时间里,免费为从各地赶来的患者治疗哮喘,据说其他的呼吸系统疾病也能有效缓解。

 

只是治疗的方式有些离奇,不是直接吃药,而是要借助一条小活鱼……

 



(把草药塞进小活鱼的嘴里,图片来自美联社)

 

工作人员们会把神秘的黄色草药膏,先塞进活鱼的嘴里,通常选用体长只有5公分的小沙丁鱼或鳢鱼(murrel fish):

 



(先把草药塞入活鱼体内,图片来自美联社)

 

然后让患者把小活鱼和草药一并吞下去:

 



(先把草药塞入活鱼体内,图片来自美联社)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Bathini家族相信,活鱼顺着喉咙下滑时,可以顺便缓解堵塞、清理粘痰。

 

他们号称假如连续三年接受这种治疗,并保持严格饮食,就可以永久性治愈哮喘以及其他呼吸类疾病。

 



(患者们排队“吞鱼”)

 

上到70岁老人,下到3岁孩童,所有患者都用这一套治疗方式。

 

成年人还好说,可对孩子们而言,要活生生吞下一条扭动着的鱼就太痛苦了。

因此常常能看到这样的场面 —— 父母强行掰开孩子们的嘴,捏住鼻子把鱼往下塞,孩子们抗拒地哭泣,呕吐不止。

 



(小男孩痛苦流泪,图片来自美联社)

 

素食主义以及其他无法吞咽活鱼的患者,“待遇”相对好一些。

 

Bathini家族会额外提供另一种膏状药物,要求他们自行拿去阳光下晒干,分成六粒,然后在三个跟印度占星学有关的特殊日子 —— Arudra、Punarvasu以及Pushyami,分两顿用温水服用。

 

总之逃过了吃鱼这一关,不过据说病情治愈的速度也会更慢……

 



(女孩抗拒吞鱼,图片来自美联社)

 

这种在旁人看来匪夷所的思治疗方式,已经持续了170多年,只在疫情期间中断过。

 

至于效果嘛……倒是有不少患者替他们背书。

 

比如和家人一起,专程从新德里坐了20多个小时的火车来到海得拉巴的Aash Mohammed表示,他的妈妈接受这种治疗已经有7年之久,病情有了很大的缓解,呼吸变得更加顺畅,发病的频率也降低了。

 

另一位来自马德拉斯的患者Sreedevi也称,过去几年里自己尝试过不同疗法,都只能暂时缓解哮喘症状,可接受了“鱼疗”后,24小时之内就有了明显的改变。

 



(从全国各地赶来接受治疗的患者们,图片来自美联社)

 

但印度诸多医学相关的组织始终表示反对,认为这种疗法没有任何现实依据,属于封建迷信,既不科学也不卫生。

印度医学协会甚至曾当庭质疑,Bathini家族所谓的祖传草药含有重金属成份,会导致严重的健康问题。

 

可Bathini家族否认了所有这些指控,坚称草药已经按照法院要求在实验室进行过检测,显示是安全的。

 

最重要的是患者们愿意相信,所以即便抗议的声音再多,这种疗法依旧盛行。

 

拿2018年举例,多达8万名患者都赶来接受了治疗,每年消耗掉的药物就有450多公斤,其中一名Bathini家族的成员甚至声称,已故的印度前总统拉金德拉·普拉萨德也尝试过他们的疗法。

 



(患者们人手一条小活鱼)

 

因为参与人数众多,印度政府也十分重视,每年都会精心搭建场地,为外地患者安排特别列火车,并增加几千名警力到场监督安全和卫生问题。

 

除此之外,政府渔业部门还会到现场摆摊卖鱼,每条价格大概是40卢比(约人民币3.5元),都快把这办成一种节日了……

 



(患者们抢着购买活鱼,图片来自美联社)

 

今年的治疗活动刚刚结束,不出所料,又吸引来了众多患者。

因为场面火爆,也吸引了一大批媒体报道,并引发了新一轮关于迷信和科学的思考。

 



(休息中的患者们,图片来自美联社)

但仔细想想,这么多患者甘愿吞鱼,可能也不只迷信作祟。

 

众所周知,印度因为空气污染等问题,本就哮喘病人居多。全球每10名哮喘病人中,至少有一名就生活在印度。

 

很多贫穷的患者没有钱支撑长期的治疗,于是Bathini家族给出的免费草药,就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

 

说到底,迷信的背后,往往都是无奈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