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七月，39岁的郑建东开始了规律性的医美：


  • 面部轮廓固定（玻尿酸填充），一次性花费7万；

  • 肉毒素注射（瘦脸针），7000元一次；

  • 光子嫩肤，1000~2000元，两月一次；

  • 水光针，2000元左右，两月一次。


像很多人到中年的男性一样，他以前很少照镜子，也不太注意皮肤状态，但变老的迹象会在每次和朋友拍照时突然“撞”他一下，郑建东暗自吃惊，“怎么跟想象的自己不一样”。


让他最苦恼的是法令纹。从鼻翼两侧一直到嘴角，延伸出两条长长的、深深的纹路，“那么两条往脸上一挂，人一下就沧桑了”。


2021年，郑建东认识了在美容院做销售的朋友，聊起医美，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改善法令纹。在朋友的建议下，他去打了针肉毒素，从没做过医美的郑建东原本期待一剂回春，可打完后得把脸埋进镜子里，才能看出一点细微的变化，他大失所望，决定不再尝试。


但那一针肉毒素在郑建东心里埋下了“种子”。


隔段时间，他就想要不再去试试，换家医院没准儿会不一样。有一次，朋友们又开始讨论医美，郑建东立马凑过去询问，这次有人推荐郑建东去填充玻尿酸。


换了家医院，花了七万多，几针玻尿酸打下去，效果明显。原本从鼻翼一直延伸到嘴角的法令纹缩短了1/3，法令纹末端变浅，除非细看，否则根本发现不了。


他还试着做了次光子嫩肤，“两周里皮肤都又白又亮”。花了七万后，这些低价位的医美项目变得格外容易接受。


“像光子嫩肤、水光针等基础项目，一次几千块，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放弃职场内卷，用医美缓解中年危机


35岁是男人皮肤松弛度的分水岭。肌肤会像一条长时间绷紧的皮筋，在这个年龄突然松解。


郑建东身处IT行业，整个行业的特点就是“卷”。不管哪个领导下派任务，他都会往上冲，把活揽到自己身上，日常被工作全面挤占，根本没时间关注皱纹出现和身体机能下降。


长时间加班间接加速了皮肤的衰老。他常常晚上十点多才能回到家，回家后，郑建东会报复性地玩手机到凌晨一点，因为这两小时才真正属于自己。隔天早上，郑建东又要七点起床去上班，每天只睡六个小时，黑眼圈怎么也无法消除，强制自己早睡，他根本无法睡着。


伴着“35岁红线”一同而来的是裁员风波席卷互联网行业。郑建东也超过了这个红线，有段时间，郑建东隐隐担忧，如果公司出现问题，他很可能是第一个被优化掉的。


不过郑建东对工作的焦虑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他翻开存款，估算自己省吃俭用一点，未来也能活下去。在中年危机的时代，郑建东决定以后只过快乐的人生。


因为自己的资历，领导把许多基础性工作都安排给了年轻人，他开始有时间关注皮肤状态，做医美。松弛的心态也影响了郑建东的生活，第一次做医美时，他的纠结足足持续了一个月，他害怕同事知道，“有点不好意思”。但现在私下里有朋友来问，郑建东会直接分享，“好像（被发现）也没什么的”。


疫情那两年，郑建东的基金亏了二十多万，他心想如果医美没效果，就当基金又亏了。后来，基金一路飘绿，他的钱根本没处投，索性都投在自己身上，用来做医美，“试着做，试了就不想了”。


痴迷医美，差点离婚


有的中年人在医美这条路上，走得更远。今年43岁的张强，几年前因为频繁做医美，差点牺牲掉婚姻。


张强年轻时是个帅哥，做过平面模特，24岁和女友结婚，婚后在物流行业和妻子共同创业，生了两个孩子，在上海买了房，拥有千万资产。事业蒸蒸日上，夫妻俩的身材和健康却在走下坡路。


“老婆希望我胖一些，她觉得这样的男人有安全感。这种心理暗示影响蛮大，它让你不自觉地吃更多，身材也朝取悦她的方向发展，后来我从110斤胖到了170斤，身体状况开始下降。她也不乐观，女人更容易显老，上了年龄之后更严重，后来我开始锻炼，从170斤瘦到了130斤，她也锻炼，但没啥效果。”


体重和容貌的起伏变化，也考验着他们的亲密关系。


长期的肥胖让张强毛孔增大，下巴变宽，他和妻子商量一起继续减重，做医美辅助，但妻子很犹豫，她恐惧针头戳进脸部皮肤的感觉，对减肥没有信心。张强给她买了精华素，用不破皮的方式导入，妻子还是渐渐远离了张强制定的变美计划。


对医美和减肥的不认同，让张强十分沮丧：“她关注做好事业，可我觉得除了事业，也要关心自己，这种夫妻不是一条心的感觉让婚后生活像是在做一场噩梦。”


张强决定从这场“噩梦”中醒来。2021年大年初三，张强向妻子坦白自己想分居，去外地打拼：“当时生活中的矛盾分歧已经很多了，过不下去，上海的房子和财产我都留给她，两个孩子也归她抚养，等于是净身出户。”


后来的两年，张强奔赴成都创业，但真正吸引他的是医美。他努力瘦到了110斤，也尝试了更多医美项目，成都对中年男性整容的包容度比上海更高：“体感上来说，成都的氛围更好、更包容，相比之下，上海肯定有40岁的男人在整容，但我接触到的并不多，大家相对低调。”


在成都，张强一个半月做一次水光针，每半年打一次肉毒，每年还做1~2次光电类的抗衰项目，比如热玛吉、光子嫩肤等等，他还花3万元做了一口烤瓷牙，到后期，更是购置了一台在专业机构才有的热玛吉美容仪。


在周围人眼中，张强对医美的热情有点“疯”。朋友称他是个“逆生长的中年小伙”，但他心里始终提醒自己：


“越是在这个时候，越不能服老。我20多岁的时候，觉得40就是退休的年纪了，如今43了，跟同龄人相比，我看起来还是很年轻的，一些30岁的人活得都不如我年轻。”


不过“逆龄医美生活”的另一面，张强的事业遭遇滑铁卢。疫情里的创业难度高出很多倍，二十多岁时的创业激情早已不在，两年分居生活，他亏损超百万。没有家庭的支撑，让他开始怀疑当初离家的决定。


“一位算命师傅跟我说过男人离开家是错的，夫妻必须要在一起。在一起，才会有未来的事业。”父母也劝他不要在外折腾钱，于是2023年大年初三，张强决定回家。


虽然和妻子重新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两人的生活早不复以往，弥补关系尚需时日。他对妻子远离医美却坚持用千元护肤保养品的抗衰努力不做评价，而当他在卫生间镜子前一边擦掉血迹一边做光电项目时，妻子也会主动远离，不做任何干涉。“各过各的，各自安好。”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ELLEMEN睿士 （ID：ellemen_china），作者：郑雨薇，编辑：Sebasti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