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年记者生涯对他的事业发展很有帮助。

文 | 王仲昀

3月25日,胡润研究院发布《2024胡润全球富豪榜》,财富计算的截止日期为2024年1月15日。70岁的钟睒睒财富比去年缩水9%,以4500亿元连续第四次成为中国首富。

钟睒睒旗下香港上市公司农夫山泉去年上半年业绩表现突出,销售收入及利润同比上涨14%和16%。旗下另一家A股上市公司万泰生物过去一年业绩有所下降,股价同比下跌近30%,公司市值较去年同期缩水350亿元。农夫山泉在《2023胡润世界500强》中排名第211位。

和美国富豪马斯克游走在科技前沿不同,提到钟睒睒,人们总是先想到“农夫山泉”或者“东方树叶”,显得更接地气。近年来,钟睒睒已经不太接受媒体专访。如今,公众只能从一些与钟睒睒有过关联的人和事,尽量去窥见这位独特的中国首富。



当过记者的“首富”

1954年,钟睒睒出生在浙江诸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他的母亲郭瑾,是浙江省妇联离休干部。

“文革”时,父母被打成右派,钟睒睒只在学校念到小学五年级。之后,迫于生计,钟睒睒跑到嘉兴,干起了泥瓦匠。

1977年高考恢复后,钟睒睒备考两年,但都没考上大学。高考失利的钟睒睒去上了电大,毕业后又去了《江南》杂志社和《浙江日报》工作。

尽管创业成名后,钟睒睒接受媒体采访次数不算多,但他早年有过非常真实的媒体从业经历。

1984年,钟睒睒在《浙江日报》农业部担任记者。这一干就是5年,其间他几乎跑遍了浙江省,采访了500多位企业家。

后来,钟睒睒不止一次回到自己曾经工作过的报社开座谈会,都会表示感谢。他总是说,5年记者生涯对他的事业发展很有帮助。事实上,这段记者经历,无意中将钟睒睒推向人生新阶段——下海经商。

1985年1月4日,浙江日报头版头条刊发了钟睒睒采写的《洪孟学为啥出走?》,并配发评论员文章《洪孟学出走说明了什么?》。这篇通讯主人公洪孟学原是杭州粮油化工厂的科技人员,自学成才,有重要科研成果。

1981年全国第三届淀粉糖会议通过的“全国饴糖质量标准”试行草案,就是由其执笔修订。但洪孟学在原单位受压制,无法施展才能,最后只能离职出走。



这篇文章发表后,引起强烈反响,许多同样被压制的科技人员受到鼓舞,也采取多种方式辞职去乡镇企业工作。

没过多久,钟睒睒也成为“下海”一员。1988年初,国家正式批准设立海南经济特区,引发了一波海南淘金热,钟睒睒停薪留职,奔赴海南开始创业。在海南,钟睒睒尝试种蘑菇、摆地摊、卖窗帘、养对虾,但都失败了。

后来,钟睒睒看到保健品市场风头正盛,饭店许多客人都会点用海南当地的特产龟和鳖熬制的养生汤。这让他发现了商机——养生丸。

戏剧性的是,当年接受钟睒睒采访的洪孟学,后来也离开了乡镇企业,去了海南。两人在海南重逢,一起开发了龟鳖丸,洪孟学出任养生堂的总工程师,成了养生堂药业有限公司的另一位创始人。

在保健品“泛滥成灾”的90年代,养生堂脱颖而出,钟睒睒自己总结的经验是:一个小企业要发展壮大,他所经营的种类必须具有唯一性,而且必须是暴利的。

但是在1988年以后,随着一些问题现象,保健品逐渐走下神坛,钟睒睒开始了转型。

钟睒睒的记者经历,曾经和他的创业起步有着微妙联系。而他后来依靠农夫山泉成为民营企业巨头后,仍和媒体有过纠葛。



2013年,《京华时报》以67个版面、70多篇报道,直指农夫山泉水质没有执行国家标准,标准不如自来水。

随后,农夫山泉通过官方微博反驳,称京华时报报道有失公正。双方相互对峙,最后闹上了法庭。农夫山泉向北京第二中级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赔偿名誉权损失6000万元,以及2亿元赔偿损失。

这一官司一直持续了4年,直到2017年6月,农夫山泉提交撤诉申请。事后,农夫山泉发微博称对京华时报撤诉,同时表示4年过去,经过种种努力,最终无果,撤诉仅再次表达了对法律秩序的失望和无奈。

2015年,钟睒睒在接受媒体采访提到标准门事件时,他表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法律的判决,没有一分钱的赔偿。市场经济企业的名誉要大于它的固定资产,名声不好了,什么东西都卖不掉了。”

多面“首富”

尽管钟睒睒为人低调,但他在生意场上则是完全相反的存在。擅长策划、事件营销、高调做事一直是钟睒睒的商业标签。

“企业不会炒作,就是木乃伊,木乃伊必须尽早进入坟墓。”钟睒睒曾经说道。

1995年,他为推广“龟鳖丸”,在浙江、上海等地发起寻找“十大类千名病友”;1995年,举行“龟鳖医药用价值研讨会”;1996年,在上海推出寻找“百名抗病勇士”“百名特困病友”等。

直到今天,钟睒睒在营销界的地位仍旧让一众后来者望尘莫及。有人评价他就像媒体编辑部一样,策划着一个又一个炸裂的热点。“农夫山泉,有点甜”,这句广告词,在过去20年的中国,传播度之广,也说明了其产品营销的成功。



不过擅长营销的钟睒睒,也展现出不同的面孔。据《浙江日报》,有一年杭州大雪,有人在杭州火车站见过去给旅客派发食物的钟睒睒,“讲真,当时真没认出来他是老板”。

2008年5月23日,汶川地震后的第十一天。满脸憔悴、皮肤黝黑的钟睒睒出现在杭州萧山机场,他刚从地震灾区回来。

钟睒睒在汶川待了整整8天9夜,为灾区运去了160多车农夫山泉。在灾区,他和员工、志愿者、消防官兵一起搬运。飞回杭州,讲起灾区的见闻,钟睒睒没忍住,一度嚎啕大哭。他千咛万嘱记者,不要在发布关于灾区的图片中选有农夫山泉产品的照片,千万别给别人留下作秀的印象。

另外,布局水饮的这些年,钟睒睒也不忘拓展版图——万泰生物。2001年,养生堂以1710万元收购万泰生物95%股份。收购完成后,万泰生物成为养生堂控股子公司,钟睒睒为实控人。在他的主导下,2002年万泰生物开始研发针对宫颈癌的二价HPV疫苗。

该公司研发二价HPV疫苗在2019年12月获批上市。在2020至2022这3年里,钟睒睒靠二价HPV疫苗收入130亿元。

“与宗老二三事”


近年来钟睒睒给外界一种低调的形象,但是2024年2月以来,他却多次深陷网络舆论。

一切起因于2月25日,娃哈哈创始人宗庆后去世后,钟睒睒和宗庆后之间的关系被网友热炒,而其中有不少是针对钟睒睒的不实言论。

3月3日晚,农夫山泉官方发布了《钟睒睒:我与宗老二三事》,文中董事长钟睒睒回忆了他与宗庆后交往的点点滴滴,并表示,“宗老生前痛恨网络暴力。未承想,借宗老离世,网络上却出现了大量对我个人及农夫山泉的诋毁,这绝非宗老所乐见”。

“我从未在娃哈哈领薪、更谈不上因冲货被开除。”文中钟睒睒透露,自己在海南时的布匹生意,是自己创业所得的第一桶金。



钟睒睒没在娃哈哈领过工资,不过同为浙商,多年来他和宗庆后的竞争关系也是一直被人们谈论。

进入饮用水行业之初,跟其他同行一样,钟睒睒的农夫山泉也生产纯净水。但很快,他扭转了策略。2000年4月,钟睒睒在为新生产基地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制造了一个“大新闻”——只卖天然水。

钟睒睒在现场称,经科学实验证明,纯净水对人的健康无益,为对消费者健康负责,农夫山泉不再生产纯净水,全部生产天然水。



农夫山泉2000年刊登的报纸广告


作为当时纯净水行业的领军人物,宗庆后带领娃哈哈向法院提起诉讼,指控养生堂饮用水公司(农夫山泉的母公司)存在不正当竞争行为。众多纯净水品牌,也联合提交了对农夫山泉“不正当竞争”的申诉。

在最近的回应中,钟睒睒谈及当年那场与娃哈哈为首的纯净水品牌的争执时表示:“我们双方互有诉讼,但最终宗老与我在当时杭州市主要领导的见证下握手言和。”



后来在钟睒睒遭遇危机时,同为浙商及前辈的宗庆后,还多次对其表示支持。

2009年,农夫山泉陷入“砒霜门”事件时,宗庆后曾声援钟睒睒。当时,海口工商局的一份报告称,农夫山泉的饮料中总砷含量超标。宗庆后公开表示,对事件中的农夫山泉饮料检测结果存疑。

2013年农夫山泉和《京华时报》硬刚标准事件。“宗庆后用一句话表明了态度,‘那是有人故意在搞农夫’。”农夫山泉副总周力此前表示。

如今,宗老已离世,钟睒睒业已70岁。他在最新文章里写道“与宗老二三事”,“二三事”看似平静,但在现实生活中,民营企业家们一无所有到实现商业上的巨大成功,其背后历程是“二三事”没法简单概括的。这是时间、机遇与拼搏的累积,也是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