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项针对日本已婚人士的调查中,只有32%的人对婚姻“性生活满意”,44%的人认为婚姻“性生活匮乏”,而另有24%的人表示他们是“无性婚姻”,约三分之二的婚姻表现出“无性生活”倾向。
那么,是什么让日本人拥有如此高的“无性婚姻”比例?
01、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日本国立社会保障和人口问题研究所每5年实施一次的《全国家庭动向调查》显示,尽管90%的受访夫妻仍会“共进晚餐”,但只有25%的夫妻有“性生活”。日本夫妻“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现状逐渐凸显,夫妻关系介乎朋友与恋人之间。
约9成受访者表示他们会与伴侣“共进晚餐”,其中回答“经常”的比例为72.8%,位居第一,在所有调查项目中,这是唯一一个选择“经常”的人超过50%的。
与之相对,在“肌肤接触”“性行为”等身体接触项目中,选择“完全没有”的人占多数。尤其是“性行为”一项,选择“经常”的只有4.5%,选择“完全没有”的则超过50%。
此外,系统开发商 Raison d'Etre 对 4000 名已婚人士进行了调查。结果显示,43.9%的受访者婚姻“无性”,24.3%的受访者婚姻“几乎无性”,总共有68.2%的已婚人士很少或根本没有性生活。
但对于婚姻关系,66%的性活跃夫妻认为,他们的婚姻“很好”或“相当好”,而57.2%的近乎无性夫妻认为,他们的婚姻“很好”或“相当好”。 虽然在无性生活的夫妇中,这一比例略低,但仍然有近 60%的人满意婚姻。
一般认为,性是爱情的最佳表达。但有些夫妻虽然婚姻无性,他们也能和谐共处。
02、日本女性的政治抵抗
一般认为,工作是无性婚姻的重要原因,在日本计划生育协会的调查中,超过 30% 的男性给出的理由是 "工作太累,无法进行性生活"。越来越多的人认为,无性婚姻是由于缺乏时间和精力造成的。
但这忽视了日本女性对婚姻性生活的政治抵抗。
法律意义上,婚姻的定义就是两性之间的身心结合。根据定义,为了维持婚姻,已婚夫妇有义务永久追求身心的统一。日本婚姻性行为的文化传统认为,生殖性生活是已婚夫妇的特权,身心的统一也仅仅意味着生殖性生活。因此,生殖性爱成为一种义务,非生殖性爱则是一种选择。
虽然男性工作时间的延长,男性没时间也没精力过性生活,但这并非无性婚姻的主要原因。
虽然丈夫不在家的确会影响婚内性生活频率,但并不会影响婚外性行为频率。根据日本学者荒木千奈子(Chineko Araki)对中年男女性行为的调查,从 2000 年到 2012年,有婚外性关系(包括嫖娼)的男性人数增加了,但同期他们的婚内性行为却减少了。
在无性婚姻中,已婚男性有婚外情的数量比有性婚姻者多1.7倍。荒木千奈子也并不认可性欲减退的说法,因为与 2000年相比,2012年的已婚人士(包括男性和女性)更常自慰。
这些分析表明,无性婚姻与当前妇女所处的社会环境有关。荒木千奈子认为,越来越多的已婚妇女开始有能力对性生活说"不",她们经济实力更强,认为婚姻和性生活无足轻重。
日本计划生育协会的调查显示,无性婚姻中的已婚妇女最常见的理由是"mendokusai",即麻烦。Mendōkusai一词并没有具体说明,她们觉得什么麻烦。然而,一般需要做一些并不想去做的事时,她们会说"麻烦”。例如,家庭主妇会觉得洗衣服“麻烦”,因为洗衣是她们必须但不乐意的工作。觉得性生活麻烦的妇女,也因为性生活是妻子对丈夫的义务,但她们不喜欢做。
日本计划生育协会2017年公布的调查显示,男性与伴侣发生性关系最普遍的观点是为了性快感、舒适和身体接触,而女性与伴侣发生性关系的观点是为了爱情、生育和义务。无性婚姻不仅由于性欲减退或是没时间,可以说,无性婚姻可以也应该被视为,日本女性对源自性别隔离规范和政策的日本性话语的一种潜在的政治抵抗。
03、包办婚姻与婚外情
在日本,很多人经由家人或朋友安排的包办相亲(如o-miai)进入婚姻。这些人很少在婚前同居,日本人几乎从不未婚生子(除非是意外),因为日本法律仍然不承认非婚生子女的父亲。离婚也会被说闲话。换句话说,迫于家庭和法律压力,很多人走入婚姻,即便很多是包办婚姻。很多时候,虽然夫妻之间存在矛盾,但离婚的压力更大。
最重要的是,日本文化明确区分了没有孩子的女人和母亲。母亲不再是性客体。一旦孩子出生,妻子就不再是性伴侣,而变成了亲人。这也许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很多日本家庭只有一个孩子。
日本与多数西方国家的区别在于,如果陷入无性婚姻,西方人会离婚或分居,但日本人会维持婚姻,寻求婚外情。此外,北欧和西欧人(至少西欧人如此)越来越多地选择生孩子但不结婚。这在20世纪50年代之前是不可想象的,但60年代和70年代的自由主义法律改变了一切。
国外知名杂志一份报告显示,瑞典近 80% 有孩子的夫妇没有结婚。英国的比例是50%。虽然地中海国家的已婚父母比例极高,其中意大利达到了75%,但仍然与日本的99.9%结婚比例相去甚远。
这对日本社会运作的影响是不可磨灭的。日本拥有是世界最大的性产业(仅就创造金钱的而言)。每家便利店都能买到色情杂志,甚至在公共场合也能阅读。
但仍然有许多日本男人的性需求受阻。根据杜蕾斯全球性调查,日本是世界上性生活频率最低的国家。37%的日本受访者表示,他们每周至少有一次性生活(中国为 78%,南欧为 70% 至 87%,北欧为 55% 至 80%),仅有 15%的日本受访者对性满意。
在日本,婚外情几乎是公认的社会文化。日本文化默许,已婚中年男士可以与酒吧女招待调情,也可以在“泡泡浴店”或“按摩院”与性工作者发生性关系。在日本婚姻中,这都可以接受。
已婚夫妇对性明显缺乏兴趣被认为是日本出生率低的原因之一。日本正在努力应对人口长期下降的前景以及劳动力减少带来的经济影响。
日本的生育率目前为每名妇女生育 1.4 个孩子,不太可能上升到确保人口稳定所需的 2.1 水平。
照这样的趋势,预计到2060年,日本总人口将下降到8600万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