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是一个物理学名词,指的是固体微粒分散在流体中。你的脑中可以想见的画面,如果你快速转动一瓶水,水里面有沙子,沙子因为你的转动而迅速积聚在漩涡周围,它们不会沉下去。除非你停止转动。


后来,我们把悬浮用来形容现代人的生活状态。最开始了解到是在著名的人类学家项飙先生和清华大学青年学者严飞的对话中。


整个社会的运转,也像是那个被我们高速旋转的矿泉水瓶。那些沙子就是大众。整个社会都在追求更高,更快,更强的同时,整个社会的阶层和价值观本身也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在追求财富的过程中,社会的不公逐渐加剧。上流社会的阶级固化,下流社会的越发的贫困和边缘。社会进程的每一次的加速,都会有人被甩出这个结构中,这个结构并不是一个稳定的结构。


社会的高速运转,从而引发了某种焦虑感的诞生。因为,大家都在努力,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大家把大量的时间花在工作上。某种程度上,是花在生存上,导致其他的时间就会被挤压。比如:没有时间找对象,谈恋爱。谈恋爱和找对象也高度的sop化,连结婚都是。人在这个过程被高度物化,贴着各种标签。完成一种他者物化的过程。而在此过程中,人们往往觉得自己不够强,不够优秀,而觉得自己没有任何交换的筹码,而被排除在这样的竞争圈层内。


每天只有工作的生活,对于周围具象的生活感知较低。长期在格子间两点一线的生活,也会导致,生活问题处理的高度工具化,造成一种买衣服淘宝,吃饭饿了吗,交友各种社交app。这就是造成一种工具理性的生活,即一切的生活具体的问题,都可以交给某个app去达成,对人的诉求较低。即使是对人的诉求也是细分的,在此基础上,搭子文化流行。


在互联网语境之下,搭子,crush,约会,dating,恋爱是五件事。这算不算是人自我物化的垂直细分赛道?本来只有统称为谈恋爱的一个赛道,后来垂直细分了不同领域。


因此,这么看来“搭子”文化,更像是现代人的自救,构建“附近”的开始。但是,在某种程度上,你也可以觉察到,搭子文化是更深层的,人的自我物化。更加无法建立稳定的,长期的亲密关系这种亲密关系,包括朋友,爱人等等。


而在具体的操作中,我们也经常给自己包了一层合理的外衣。比如:我们总是在社交的过程中,强调自己是一个i人,以躲避社交时候的“不作为”。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一种消极,就是对建立“附近”的不渴求。


我们必须要打破周围围墙,去建立与“附近”的“他者”“异类”建立联系,才能打破单向度的对世界的认知。那么,何为“附近”?不一定是物理距离的,你所在的地方,就有附近,就可以构建附近。


要特别提出来的是,项飙老师提出的“附近“是一种广义的附近,即是你所在的地方,都是附近。你今天哪怕出去玩,你跟民宿老板,街边的卖红薯的阿姨,都是你的附近。构建这种附近,实际上是把个人从互联网的虚拟的生活中解救出来。去与人真实的发生关联。


不管是哪一种视频软件,或是社交软件的设置。在某种程度上,就是让你快速的获得某种爽感,且是被动的。无论是,社交媒体上,通过左滑右滑来找到自己喜欢感兴趣的人,还是视频软件通过上滑下滑来选择自己感兴趣的内容,你和你手机里的软件中的ai,都在互相训练,给一个个具象的人,构建一个更狭窄的信息茧房。


而一旦作为个人,没有自我察觉,长期机器默认的推送之下。第一次看到小姐姐的阈值是100的话,第200次后,看到同款的小姐姐的阈值就会大为降低。某种程度上构成了一种“电子阳痿”,而滤镜的高度美颜之下,每一个小姐姐或者小哥哥都那么完美,说你喜欢听的话,取悦于你,让你觉得你似乎拥有了他们。


这样带来的坏处就是,我们对具象的人缺乏感知,他们一定没有镜头上好看,美丽,帅气,乖巧,听话。


每一个具象的人,一定都没有社交app里面完美。而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很多年前就强调,要爱具体的人,不要爱抽象的人。要爱生活,不要爱生活的意义。


某种程度上,社交软件让性的获取变得极为易得,也让这件事的发生变得极为难得。社交软件在某种程度上,给大部分人造成了一种错觉,即我在择偶这件事上有极大的选择权与自由度。


我对所有的social media 都不感冒,不管是早期的豆瓣,知乎,微博,还是陌陌,探探,tinder,snapchat,ins之类等等,大部分的营业都是外界对我的要求。比如,之前被迫运营微博。


我比较对真实的人感兴趣,就是我觉得你有意思,我就真实的杀到你面前,真实的吃饭,聊天,玩儿。


所以,最近有一款新的社交 app 出来,我出于好奇下载了,我只呆了一分钟,就感觉到自己的尴尬癌要犯了,就卸载了。它太全方位的展示自己的特长了,宛如刚见面就用尽毕生力气开屏的孔雀,日后不过是对人物弧光的慢慢祛魅。


人和人之间怎么会更有意思,就是每一次我都能探索到你不一样的东西,你在“进步”,对周围的生活保持观察和探索。


但是,很难说。现代人是缺乏耐心和注意力的。我不太喜欢快餐的人际关系,很耗费力气,在于每一次都要开屏,让人快速的认识到你的背景,你的学校,你的专业,你的特长,你的一切可以加“人物弧光”的要素。


那并不可爱,不过是快速的彼此“物化”,发现“价值”,日后“待价而沽”。


我甚至有意识逼自己脱退互联网的一些东西。我也没有抖音,今日头条。几乎没看过一场完整的直播。


我喜欢跟人群保持距离。


人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中生活,是需要不断察觉的。一不留神,就会陷入“楚门的世界”。我们在不同的软件中,丧失了对自我的察觉。


我们的生活因为悬浮而焦虑,就像是张国荣在《阿飞正传》里面的无脚鸟。那个故事说的是经济腾飞时期的香港,而套用在今天,也没有完全失效。


因为,沉迷于社交软件构筑的世界里,而对于快乐的阈值越来越高,以至于一般的影像的刺激很难打动他们,产生精神阳痿,电子阳痿。而大家不知道什么可以自救,转而又投向新的社交软件中。


像是猫咬自己尾巴的游戏,一直在那个怪圈中。


或许,手机远了,生活就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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