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电影春节档还没有开始,但是想看什么、能看什么,观众似乎已经没法选择了。
这两天,有多方消息称,今年春节档的几部头部影片均向影院发出了强制排片要求,单家3厅以上的影院,大年初一、初二单片排片量必须达到一定比例,否则将不向影院开放密钥。
根据目前流传出的信息来看,《飞驰人生2》《第二十条》均要求22%的最低排片,《热辣滚烫》疑似也要求22%的排片,《我们一起摇太阳》和《熊出没·逆转时空》分别要求12%与10%。如果这些数据属实,意味着头两天留给《红毯先生》等三部影片的排片空间,只剩下12%。(以官方实际说法为准,以上数据仅供参考。)
关于这种平均主义,影院和片方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态度。
有多位影院从业者抱怨,片方的行为太过蛮横,这么做剥夺了影院灵活调整排片的权利,电影上映前大家都不知道品质,一旦把场次都分配给了口碑和上座不好的电影,意味着春节档票房最好的前两天,影院都要蒙受巨额的损失。
同时,一些影厅数量在6家以下的中小影院,无论怎么排都很难满足所有片方的排片需求,只能放弃一部分的电影。
此外,还有些影院担心,这次如果没能放映某部电影、得罪了片方,之后同一家公司的电影,是不是就和自己无缘了?
面对影院的控诉,有发行方人士则认为,今年片方之所以会达成这样的排片联盟,是因为很多影院、影管热门档期长期索要排片费的行为损害了片方利益。
所谓排片费,是大档期常见的潜规则。大档期竞争激烈,片方又都希望自己的影片能在档期内得到尽可能多的曝光,于是就通过给影院、影管塞好处费的方式,来换取高排片。
有片方的说法是,到这两年,一些影院、影管的要价越来越高,据说有的影院,开出的排片报价和片方直接包场差不多了,很多片方为了热度只能无奈接受;还有部分非热门影片为了抢占先机,也在主动卷高报价,主动给不合理的排片费。眼看着已经有失控的趋势,片方只能把停密钥当成一种反击的手段。
乍一听,双方都有委屈,但在这个排片罗生门的背后,作者想说:最该喊委屈的不应该是观众吗?
早年间,影院和片方能就排片费问题达成默契,是因为反正春节看电影的人多,放什么都有人来看——比如2017年时,豆瓣评分5分的《功夫瑜伽》,直到大年初六之后,还能占据25%的排片,收获单日破亿的成绩。
那时候,春节看电影还是过年期间一个茶余饭后的随机消遣,大家去影院有啥看啥,大多数观众并不在意口碑。所以一些影院就会想到,不妨卖排片来把自身的利益最大化。
但往后几年,随着观众对口碑敏感度的提升,以及互联网加速了口碑的扩散,口碑影片在春节档逆袭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2018年的口碑冠军《红海行动》直到大年初七才首次登顶单日票房榜,2021年口碑最好的《你好,李焕英》则是初四就完成了逆袭。如今《交换人生》这一类口碑崩盘的电影,甚至会在大年初一当天就彻底掉队,口碑不佳的电影想在春节档掘金,变得越来越难了。
这种情况下,排片费的意义慢慢就变了,它不再是影院多获得一层收入的手段,而是成了一种保底方式:在保证了排片的情况下,如果影片票房不及预期,至少影院还从片方那里拿了钱,不至于亏太惨。
这才出现了一些影院要价越来越高的情况,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风险对冲。直到近年,一些片方实在无法忍受部分影院的漫天要价,才有了越来越多的冲突:2019年,《新喜剧之王》就因排片费停了70多家影院的密钥。
影院和片方争来争去,始终把排片当成了利益天平上的一个筹码,用来相互制衡,争取自己一方的利益最大化,却忽视了一个最根本的问题:电影作为一项to C的文化商品,在这笔交易里,压根没有人去想过观众真正想看的是什么,没有人在意观众大过年的,携家带口花大几百进电影院,是不是有足够多的电影可以选择,是不是看到了心仪的电影。
即使是今天这种看似公平公开的平均主义,也并没完全考虑到需求上的差异。
以《熊出没》为例,根据往年数据,《熊出没》系列在上海的票房占比,是要远低于北京、天津等大城市的,南北方城市间的差异也很大。非要在不同城市安排同样的排片,结果只能是,上海的影院里可能空空如也,影院亏了钱;而天津影院则为了平衡排片,没法给《熊出没》更多场次,导致有观众买不到票,片方少赚。
最后,影院、片方、观众都没能从这种模式当中获益,不够市场化的结果只能是三输。
可问题是,现在已经不是四五年前了,当时春节娱乐方式有限,很多人会想办法去看到心仪的电影。而如今电影在游戏、短视频、剧本杀等线下娱乐面前,本身已经不再具备当年的市场统治力了,如果还是抱着一种店大随便欺客,继续把看电影当成过年的“新民俗”沾沾自喜,只会加速观众流失。
过去几年因为高票价等,春节的观影人次已经呈下滑趋势了,电影行业就不要试图在看什么上面,替观众做选择了。只有把市场的交还给市场,让好的电影能在春节档被看到,观众才会对中国电影有信心,让投机的电影少坑一些人,才不会出现劣币驱逐良币。
请把给市场投票的权利,交还给观众吧。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圈内师老师(ID:G-why-),作者:圈内师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