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国乙人提前过年。”


今年的游戏春节档,是由国乙大战开启的。1月18日,《光与夜之恋》等老牌乙游开新活动,此外叠纸画了N年的3D乙游饼《恋与深空》终于端上了桌,而网易的无限流乙游《世界之外》也靠着“蹭热度”在这场大战中获得不少关注。


其实战火早已点燃,去年一年包括乙游在内的女性向游戏赛道只能用“表现平平”来形容,甚至让不少媒体喊出“国乙”已死的发言,目前不少厂商铆足劲决战2024。打响第一枪的,是被誉为“女性向游戏第一股”的友谊时光。


2024年1月2号《浮生忆玲珑》公测,基于对友谊时光之前一系列作品的上线表现,不少人对这款主打甜宠、探案的女性向游戏颇为看好,但游戏实际上线已有半个月时间,成绩并不尽如人意。1月2号游戏上线后,冲到IOS游戏免费榜第33名,角色扮演榜第7名,经过几天的慢速爬升后,《浮生忆玲珑》的排名开始下滑,目前已经掉出总榜。




与《浮生忆玲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118国乙大战”中的参战方们。从预言家的观察及玩家讨论来看,无论最终谁输谁赢,但证明了女性向游戏赛道仍在蓬勃发展:


《恋与深空》挟“《恋与》IP”之势,是这场大战中的绝对C位;而《光与夜之恋》也靠在社交媒体的玩梗引起了关注和讨论;还有宣传有限、玩法也独树一帜的《世界之外》,被玩家调侃“蹭了个大的”“隐藏赢家”,虽然在总榜排名97,但对于一款无限流乙游来说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开局。


《玲珑》的冷,与国乙的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究其根本,这是一次女性向赛道新与旧的碰撞,这条赛道该怎么走,现在已经有了答案。


国乙大战,终于有新东西了


去年一年,整个女性向赛道的表现都不是很亮眼,特别是乙游。四大乙游进入运营稳定期,《代号鸢》因版号问题偏安于外服,新游《摇光录》的影响力也有限,整个市场都在等待新游戏、新内容。



为什么女性向或者说国乙赛道去年这么“冷”,与玩法天花板太低有关。四大乙游的基本玩法大体相同,只是“男人们”的立绘和剧情有点区别,再加上CV总是熟悉的老几位,难免让人觉得审美疲劳。而这次乙游大战,终于让我们看到了厂商们破釜沉舟做出点改变的决心。


以新游为例。《恋与深空》的饼画了很多年,内测时传出的一些消息,也让预言家一度对它并不太看好。如今游戏公测亲自体验了一番后,预言家发现,叠纸这次确实带来了些新东西。


比如战斗系统的变化。   


恋爱体验是乙游的核心,但为了“卖卡”,也为了卡玩家进度,游戏中的战斗还是不可避免的。但大多数乙游的战斗,只能用“机械无趣”来概括,比如《光夜》的打泡泡。


可即使是乙女游戏玩家,也不一定都是游戏苦手。实际上恰恰相反,很多女玩家是有操作的,也渴望体验有挑战性的战斗系统。《深空》把战斗系统做成了动作类,也算是顺应了玩家的需求。


又比如讲故事的方式变了。


有网易策划向预言家透露,其实《世界之外》在上线前,他们自己内部都没有寄托太大的希望,因为“同期对手太强,而我们的内容太小众了”,但游戏上线后,预言家通过和其他玩家交流发现,这款小众游戏居然真的靠冷门玩法出圈了——把无限流和乙游进行结合。


女主穿梭在不同的世界,去体验不同的人生,在这些世界里她要和不同身份的男主一次次相遇,或虚与委蛇各怀心思相互算计,或携手破局相互扶持。纯爱党与“坏女人”的游戏需求,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满足。


而且与在战斗系统做加法的《深空》不同,《世外》干脆把战斗系统极简化了,只要等级拉上去就能过关,全靠剧情本身留住玩家。不得不说,这种做法有点冒险,但也让人觉得够新鲜。


老游戏的玩法已经固定,不能做太多的变化,可这并不意味着大家抱残守缺,以国乙为首的女性向游戏,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做创新。


《光夜》对玩法进行了优化,为玩家进一步减负的同时,也顺应玩家的呼声,推出了古风混池;去年公测的《摇光录》,则在前阵子更新的新版本中加入了“女帝玩法”,女主从乱世亡命公主变成一国之君,也算是符合当下玩家对“大女主”的呼唤期许。


《玲珑》公测成绩不佳,小镇贵妇为何不爱宫斗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打响2024女性向游戏第一枪的《浮生忆玲珑》就是那个失意者。


因为《凌云诺》和《此生无白》的成绩不及预期,令友谊时光对《浮生忆玲珑》的上线颇为重视,从去年夏天开始,就在陆续释出物料炒热氛围,而去年年底罗云熙又官宣成为游戏代言人。游戏还未上线就官宣明星做代言,在友谊时光的打法中似乎还是第一次。


秉承友谊时光一贯的作风,《浮生忆玲珑》的投流也很猛,相信不少人都在朋友圈刷到过他们的小广告。但小广告只是揽客手段,游戏本身才是留人关键。


《浮生忆玲珑》主打甜宠、探案,“我”是玲珑书院的一名学生,混入戏班里应外合破获一起刺杀案。在成功阻止刺杀案后,“我”顺势进入朝堂,与师兄及其他几名NPC一边破案,一边接触到朝堂各个势力之间的暗流涌动。


可如果你玩过《浮生为卿歌》的话会发现,这两款上线时间相差将近5年的游戏,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的姐妹。


《浮生为卿歌》的主角是进京受封身处宫廷斗争的女官,《浮生忆玲珑》的主角是进京寻人卷入一系列纷争的学子。主角身份设定不同,但故事线本质差不多,都是主角被无意卷入一系列阴谋后凭借着聪明才智顺利脱身,并一步步接触到幕后势力的核心人物。


这两款游戏的爽感逻辑也差不多,虽然打着“女性向游戏”的旗号,但谈恋爱并不是玩家获得成就感的途径,战力提升,冲各种排行榜才是。所以游戏中会设置很多“差一点点”的战力门槛,比如游戏中的爬塔玩法燕鸿台,boss有比较丰厚的奖励,但你会发现自己的战力总是和推荐战力差这么几千点,这就是给心急的玩家预埋的氪金点。


为区别于前作,《浮生忆玲珑》在宣传上一直打甜宠、探案这两张牌。甜宠不必多说,这系列游戏的重点不是谈恋爱,它的恋爱线本身写得很一般,有点早期橙光小说的感觉。


而探案,则更像是个噱头。游戏中确实有需要推理的地方,但系统提示就差把饭喂到嘴边了,玩家只需要跟着指引光标点点,就能完成所谓的“推理过程”。


如果你熟悉友谊时光更早上线的游戏,比如《宫廷计》《熹妃传》等就会发现,《浮生忆玲珑》的核心爽点,还是当年的宫斗游戏那一套:用各种排名榜刺激玩家特别是大R玩家堆战力、通过游戏内强社交及家族系统,让中小R玩家围绕着大R周围形成捆绑关系;再通过滚服(不断开新服务器合并旧服)让玩家排名大洗牌,想保住尊贵的大佬身份就只能持续氪金。


眼下已经2024年了,《浮生忆玲珑》还在延续2015年的爽感逻辑,玩家不买账也实属正常。当然,与前作相比游戏中也通过设置身份等玩法为玩家提供新鲜感,但预言家自己体验下来的感觉是:游戏核心逻辑就是“拼战力+滚服洗牌”,叠加新玩法带来的新鲜感很有限。至于动画的精美、捏脸的细致,这些在当下的游戏市场已经不再是能够有效吸引玩家注意力的抓手。


另一个对于友谊时光而言不算太好的消息是,开服首周《浮生忆玲珑》就出现了活人流失的情况。


预言家在世界频道观察发现,从6号开始就有玩家抱怨组队喊不到人,副本随机匹配时间长。而预言家所在的40人家族,有11名玩家3天前就没有再上过线了,而活跃玩家(交过周贡)仅有14名。


曾经在《浮生为卿歌》的世界频道,还能看到玩家在闲聊甚至发生口角,而开服才半个月的《浮生忆玲珑》世界频道里只剩下“家族招聘”“金兰结义来报名”等小广告兀自飘过。


另外,虽然号称“女性向第一股”,但友谊时光做的从来就不是所谓的“主流女性向游戏”,而是女版MMORPG。


友谊时光的玩家群体,是年龄层稍大、部分有娃、工作稳定、有钱有闲的“小镇贵妇”。就像沉迷于《传奇》的中年男性,心里都有个“江湖梦”一样,这些“小镇贵妇”们也是如此。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MMORPG的主流用户以男性为主,女玩家的需求被忽略,这也给了专门针对女性玩家的友谊时光崛起的机会。但现在,女玩家的氪金能力及重要性,已经开始被越来越多的厂商所注意到,伴随着大厂入局,友谊时光的玩家被分流走了不少。


氪佬芳芳(化名)曾创下在《浮生为卿歌》一个月氪金12万的记录,是标准的“沉迷战力榜的小镇富婆”。但这次《浮生忆玲珑》上线,她连下载的想法都没有。她告诉预言家,一是友谊时光的游戏都差不多,有点玩腻了;二是她跑去玩《逆水寒手游》了,没有《浮生》那么又肝又氪,而且捏脸系统和外装都更好看。


女性游戏的路径依赖,失灵了


作为“女性向游戏第一股”,友谊时光找到了一条合适的赛道,依靠下沉市场做大做强。而如今成也宫斗败也宫斗,它又一次站上了十字路口。


友谊时光中报显示,2022年上半公司净亏损7296.2万元,去年同期为1.3亿元,同比转亏;同年年报显示,2022年全年公司净利润为2511.10万元,与2023年的近利润2.75亿元相比,可谓大幅下滑。而2023年中报则显示,2023年上半友谊时光净亏损8094.40万元,营业收入则为6.2亿元,比2022年同期少了整整两亿。



从网友统计的2023年女性向游戏流水来看,《浮生为卿歌》排名第四,仍旧是友谊时光最赚钱的游戏。但它也已经是一款上线4年多的老游戏了,去年该游戏流水收入将近4亿,但同比下滑62%。而作为《浮生为卿歌》接班产品的《凌云诺》去年流水2.56亿,同比下滑46%。


当年《熹妃传》《熹妃Q传》流水出现下滑时,友谊时光也尝试探索新品类,比如三国SLG《帝国雄心》模拟经营《精灵食肆》等,但都失败了,直到2019年年末上线的《浮生为卿歌》顺利补位成功,将友谊时光带上了新台阶。而如今从友谊时光旗下产品的表现来看,能够给《浮生为卿歌》接棒的那款游戏还未出现。


另外,女性氪佬和男性在消费习惯上也不一样。我们都听说过这样的“业内传说”,某某游戏只靠几个超级氪佬也能活下去,只要给这几个最能花钱的大佬服务到位了,他们就会持续不断地投入。


很多男氪佬在成家生子后,仍有可能依旧保持着大手笔氪金的习惯,而女氪佬在小孩开始上学以后,就会有意识地把钱花在孩子身上,减少自己的消费。


比如前文提到的氪佬芳芳。在两个孩子还没上小学的时候,家事有保姆来做,她每天的事情除了和小姐妹们饮茶逛街,就是打游戏,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一个月内在《浮生为卿歌》狂掷10几万。


随着孩子进入小学,而且她和丈夫通过优才计划落户香港,芳芳表示自己花钱不再像过去那么大手笔,“因为给孩子花钱是个无底洞”。而据她透露,她认识的好几个氪佬小姐妹也像她一样,孩子上小学以后,就不再那么无节制地氪金了。


另外芳芳也表示,现在直播平台玩法花样百出,小镇贵妇们获得爽感的渠道变多了,在游戏里玩命氪金登上排名榜首位的快乐,远不及在直播间主播PK的最后几秒刷礼物来个反败为胜带来的满足感更足。


所以说,友谊时光面临的问题,是进入人生新阶段的“小镇贵妇”们开始减少氪金量或者干脆退游回归现实生活,所以他们需要吸纳新血。


《凌云诺》就是一次纳新的尝试,它瞄准的对象是更年轻,以大学生为主体的群体。但从实际结果来看,显然这次纳新并不算成功。还有2021年友谊时光推出的国风仙缘游戏《此生无白》,画风偏向国风二次元,但这款游戏甚至都没在社交场上激起多少水花,去年年底黯然停运。


而《浮生忆玲珑》上线前官宣罗云熙作为代言人,也是一种做大盘子,吸引新玩家入坑的手段。但从游戏实际表现来看,罗云熙的加盟并没能给《浮生忆玲珑》带来“1+1>2”的效果。


首先对于罗云熙的粉丝而言,她们会因为偶像代言而下载游戏,但罗云熙在游戏中的角色和普通NPC的差别并不大,换言之她们无法从游戏中获得更多的互动体验及粉丝福利,当然也更谈不上被转化为重度玩家持续氪金。


其次对于老玩家来说,她们倒是不会像乙游玩家那样,对于三次元明星代言二次元游戏有强烈抗拒心理。但《浮生忆玲珑》本身游戏性与《浮生为卿歌》的相似性太高了,基本上换汤不换药,“人不能在一条河里栽倒两次”。


最后对于那些非粉丝又非老玩家,只是看了小广告而后下载的普通玩家来说,《浮生忆玲珑》本身游戏性一般,氪金点多的同时,又很肝,而且一部分玩法需要游戏内社交才能完成。那些冲着甜宠、探案下载的玩家,推个两章剧情后就会发现,“一切都是套路,不如快点跑路”。


虽然开局成绩不好,但友谊时光旗下游戏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后劲足。当年《浮生为卿歌》上线时也在排名榜百名开外,最终还是成长为吸金大物,所以我们还是会关注《浮生忆玲珑》的长线发展。  


无论是《恋与》的生,还是《玲珑》的“死”,这次女性向赛道大战,说明了这样一件事:游戏行业归根结底是在做内容,反复全盘复刻成功路径迟早会有失灵的一天。


对于此刻春风得意的国乙们而言,如何把好开局保持下去是关键;而对于一时失意的友谊时光,或许它该考虑的,是如何把习惯路径做出新体验,而不是新瓶装旧酒端个双胞胎出来。


当然预言家作为产业观察者,我们乐于见到这样的“女性向大战”,也期待类似的“厂商会战”在更多品类中上演,倒逼更多精品好游戏出现。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娱乐资本论(ID:yulezibenlun),作者:毛丽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