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是不是真的没落了?

作为中国改革开放的先锋,首屈一指的一线城市,最前沿的国际化大都市,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傲娇的城市魂魄,是不是被一场疫情给整没了?居然开始被山东人嫌弃,说没有政治觉悟。

事情是这样的,一个上海人在网上发文吐槽,说在宴请一个山东顾客的时候,被对方连问了三个问题,居然一个都答不上来。他先是问你们的市长是谁?答:不知!又问你们的区长是谁?派出所所长,社区街道办主任叫什么?摇头!无限摇头!

山东客户来了劲,为了证明不是概率问题,又要求这位网友拿出通讯录,再考一考他的朋友们。结果各个都像吃了摇头丸一样,只是摇动的频率不大一样。于是这位山东客户得出一个结论:你们上海人的政治觉悟太低了……

这话把上海的这位网友给弄懵了,包括一起的其他几位同事。这听起来似乎是个很严肃的问题,但是你又很难精准领悟对方的意图。因为觉悟是一种悟性,只能意会而无法言传。

比如中国最著名的一次觉悟,来自鲁迅。他去日本留学研习西洋医术,结果某天突然觉悟:学医救不了中国人……

又或者两千多年前的阿利斯塔克,他总是仰望天空,看日升月落,看浩瀚星辰,突然某天崩出来一个觉悟:太阳其实没动,是地球它丫的绕着太阳在转……

再或者,公元前497年的鲁国(今山东),孔老夫子在祭祀之后没有按惯例收到老板季孙氏的腊肉,瞬间一个觉悟如五雷轰顶一般贯穿他的体魄:我被炒鱿鱼了……于是,年近六旬的孔夫子,又开始卷铺盖找工作去了。

所以,觉悟分很多种,它可以是关于人文的,是对一个民族的忧思和悲痛。也可以是关于自然与哲学的,探索宇宙的奥义和万物的本质真理。当然,还可以是关于个人前程的思考,或喜悦,或焦虑。

作为孔子的老乡亲,我觉得这位山东客户的所谓政治觉悟,大抵与孔夫子是同一类款号。政治方面的觉悟嘛,无非就两种情况,一是怎么通过政治来捞取资源,二是政治来捞自己的时候该怎么努力配合做一个资源。



前几天我还刚写过一篇关于山东那边的文章,就是东营某小学班干部殴打同学的事件。你看,这是多么强烈的觉悟,一年级小学生就知道该怎么修理“下属”,被修理的小学生也具备充分的觉悟和素养,无论拳打脚踢还是扇耳光,坚决站笔挺不还手。

这种觉悟真的是深入骨髓,一般人一时半会还不一定学得来。你看马斯克,显然就没啥政治觉悟,竟然把特斯拉工厂建在上海,而不是山东。霍金也是没啥觉悟走得太早,不然他完全有机会丢掉轮椅,站起来敬酒…

当然,论政治觉悟,山东可能还不一定是老大。尽管有孔孟之乡的属性加持,怕还是无法匹敌有着“投资不过山海关”美名的东三省。你看佳木斯体育馆坍塌事件中那两个身居公职的父亲和舅舅,儿子和外甥被豆腐渣压死了,至今连一个屁都没放。这等觉悟谁与争锋?

有第一,自然也会有倒数第一,上海人政治觉悟是不行,但比起福建人,怕是还有那么些距离。你看今年上半年上海的美国大使馆人满为患,等待面签的人直接排到下半年。但是福建人去美国从来不问美国使馆,他们只问妈祖!

所以,政治觉悟高有高的好处,觉悟低也有低的优点。那么,这政治觉悟的高与低,又意味着什么呢?其实在改革开放之前,中国并没什么东西南北之分,大家都差得不多,包括政治觉悟,都很高。可以说是草木皆兵,稍微风吹草动,都能给你提升到政治的高度。

直到改革开放之后,东西南北的差异才逐渐体现出来。现在很多人都记得当时改革开放的一句口号,叫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其实换个角度讲,也可以叫让一部分地区的政治觉悟先降下去。于是,深圳,珠海,宁波,上海等等,这些沿海城市陆陆续续放低政治觉悟,为经济发展作铺垫。

我记得王健林以前讲过一段早期的创业经历,那时候在深圳,他去政府部门办证件,工作人员就一个劲地说,这里不行啊,那里不行啊。疯狂地试探老王的政治觉悟。

这是中国改革初期的行政风气,和社会的人文面貌。然后经过40来年的变迁,我相信很多地方都开始讲规则,不讲政治了,至少在公共平台是如此。这既是时代的进步,也是中国经济增长的一种基础。

然后所谓的先富带动后富,其实也可以理解为,那些讲规则而不讲政治的地方,过来带动那些政治觉悟特别强的地方,尝试放低觉悟,建立依法治国,人人讲规则的新时代。

但现在事态的发展,似乎是有些事与愿违了,那些特别注重觉悟的人,倒开始反过来,要经济富庶之地重新培养政治觉悟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苗头,它是不是意味着,过去资源由市场配置为主的经济模式,开始重新回到按政治觉悟来分配的经济模式了?那种内陆沿海化,北方南方化的进程,是不是开始要逆转了?

人是资源敏感型生物,哪里有资源就会往哪个方向去。批评你没有政治觉悟,本质上就是炫耀自己资源丰富,同时又暗指你寻找资源的方向错误。

然后近两年悄然掀起的“润”风潮,本质上也是资源市场化被阻断的一种标志。得不到资源的人纷纷出走,跟改革开放初期的移民潮很是类似。

这真的是一个严肃的话题,因为拼政治觉悟的社会是非常可笑的,那将会是一种终究的卷。

不妨试想这样一个场景,若干年后一个上海人与山东人相会。上海人咄咄逼人道:你们市长是谁?答:XX,你们区长是谁,答:XXX!你们社区派出所所长叫什么?街道办主任叫什么名字?街道办主任的小姑又叫什么?山东人一时哑口无言,不由得额角冒汗。上海人终于仰天大笑,说:哈哈,这个项目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