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记录播客动态,我们对行业的变化总是比较敏感。最近我们经常频频感慨各个平台对播客态度的转变。喜马拉雅的slogan变成“听书、听课、听播客”,荔枝重新启用sloan“人人都是播客”,网易云音乐开始扶持音乐播客,微博、微信、小红书开通音频功能。
音频平台、社交媒体,都开始意识到播客的重要性。更多收听渠道,更多创作者和听众涌入,播客前景愈发明朗。作为行业发展的见证者,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是:乐观,但很有限。把这种颇为矛盾的想法具化出来,就是这篇文章的初衷。想带领大家一起回顾,这些年音频平台播客战略的变化。
一、FM时代(2013~2015)
2013年前后,涌现了大量声音平台,2012年苹果播客、喜马拉雅上线,2013年网易云音乐、荔枝FM上线,媒体把诞生网络音频平台潮的 2013 年作为“元年”。
除了2004年就上线的“糖蒜广播”,此时“大内密谈”“IT公论”等人气节目已在互联网涌现,积累了一批忠实受众,创作者团队不断扩大。现在很多当时的创作者还在保持更新。
彼时大家可选择的平台不多,虽然苹果播客成为苹果的内置应用,荔枝FM提出的口号是“人人都是播客”,但当时大众对于“播客”这个词的定义并不清晰,这些平台上的内容并不统一,很多创作者也不知道自己产出的内容有个定义叫播客。大家更习惯用的词是网络电台、网络广播,节目后缀也多是“广播”“调频”“FM”“电波”等与传统广播电台更为接近的词。
现在被普遍认为是播客的内容,会散落在各个声音平台,专注有声书的喜马拉雅FM、蜻蜓FM,专注音乐的网易云音乐,聚集文艺青年的豆瓣,以及凤凰FM、企鹅FM、考拉FM等一系列后缀为FM、现在已退出大众视野的平台。
一条微博FM2014年的微博
很有意思的一点是,最近刚刚宣布推出播客功能的微博,在2013年就已经在微博音乐人中上线播客板块,后来又悄无声息地下架。最近大力扶持音乐播客的网易云音乐,在2013年成立之后的几年内签约引入了大量独家音乐播客内容,但合约到期后没有与创作者续约。
2015年,摩登天空将“糖蒜广播”整合于麾下,看起来中文播客市场即将迈入新阶段。但随后节目许多主播纷纷出来自立门户。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外界很难知晓,如今糖蒜广播还在更新,影响力却大不如前。也早早留下了一个问题,资本入场对播客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这个问题从此盘亘在每个从业者的心中,得出的答案决定了后来的路径。
回望2012~2015年,与这几年的播客发展状态颇有相似之处,平台下场、机构融资、创作者增加。但后续的发展也不必多说,近几年大家还在提播客元年,只能用萌芽来形容这个阶段。为何不能破土而出,就不得不提到知识付费。
二、知识付费时代(2016~2018)
2016年,知识付费开始在国内流行,得到、分答等平台相继出现,网传罗辑思维投资价值分析报告显示,罗辑思维2016年营收为2.89亿,净利润4462万。喜马拉雅FM、蜻蜓FM战略重点也随之转移到知识付费,拥抱这一滚滚浪潮。
图片来源:标志情报局
2018年1月10日,荔枝FM宣布,主营业务转为语音直播,正式更名为“荔枝”。音频平台的盈利模式基本定型,有声书、广播剧、知识付费、语音直播成为平台主要的盈利内容,平台的策略重心再也没有播客这个词。
有人形容播客是一种“古典自媒体”,除了形式本身,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几乎没有哪个内容形式像播客这样,创作者在不挣钱的情况下坚持了那么久。期间许多平台停止运营,战略不断调整,但最开始做播客的人却一直都在。
三、音频时代(2019~2023)
早期音频平台形态更受传统广播影响,但随着各个平台不断探索出自己的盈利模式,凤凰FM、考拉FM等众多平台停运,音频市场趋于稳定,平台开始去FM化,喜马拉雅、荔枝都去掉了FM的后缀。2020年1月17日,荔枝正式登陆纳斯达克,成为国内在线音频第一股。在线音频的市场认知愈发深入人心,相关行研报告也开始不断出现。
对于一路高歌猛进的知识付费,社会氛围开始转变,涌现出“制造焦虑”“收智商税”等批判声。2019年全通教育宣布中止与巴九灵(吴晓波频道主体公司)的股权重组交易,重组未果后独立IPO受阻。2018年12月开始科创板上市辅导的罗辑思维,分别在2021年4月、2021年8月、2022年4月,三次被按下IPO暂停键。
相对资本市场的种种进展,以亿为单位的叙事,播客发展进度有更新,但并不热闹。2018年开始,少数头部播客拿到天使轮融资。但大部分创作者的状态并没有太大改变,还在发愁如何挣钱。
一个重要的改变是在2019年4月,荔枝正式上线付费功能,付费节目才开始成为播客创作者的主要盈利模式。此前平台的付费功能主要针对知识付费,很多创作者想要在音频平台做付费,但都被拒绝。例如当年有的全网头部节目,因为平台对播客的误解,被大部分平台拒绝开通付费节目,直到荔枝付费功能的上线。这个阶段荔枝与许多播客创作者签约,当时播客的付费内容主要是在荔枝独家发布。
即使荔枝侧重点并不是播客,后来面临众多播客App的竞争,如今依旧能在播客市场卡住位,就在于当时用户付费习惯的培养、付费用户的积累,让听众和创作者都很难放弃这个平台。
2020年,播客发展的标志性事件发生——小宇宙App上线,小宇宙的出现被形容为“鲶鱼效应”,让外界重新看到播客。此后荔枝、蜻蜓FM上线专门的播客App,荔枝播客与播客群岛,音频平台为播客推出专门的频道页,百度、快手、腾讯等大厂纷纷入局,推出随音、皮艇及酷我畅听。
作为行业媒体,让编辑部印象最深的是在年底艾媒咨询发布的《2020上半年中国在线音频市场研究报告》中,首次大量出现了播客内容,媒体报道标题也开始频繁出现播客元年,频繁到至今还在出现,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了行业“内部梗”。
事物爆发性增长的原因总是多方面的,海外市场上,2018年开始Spotify花费数十亿美元持续收购了十多家播客公司,持续扩充独家内容,国内市场,喜马拉雅开始IPO,2020年4月TME提出长音频战略,砸钱签约喜马拉雅主播,头部主播程一和蕊希被以天价挖走。
“耳朵经济”的故事重新讲述,齿轮再次转动。
对于播客创作者来说,这三年的变化无疑是飞快的,有人突然知道原来自己做的内容叫播客,有节目开始公司化运营。内容市场迅速洗牌,在小宇宙成长起来的新兴播客、名人网红下场的播客带来新一轮冲击。
邀请入驻的平台越来越多,有的播客平台还没来得及知道就已经停运。平台虽多,但策略都是相似的,做一个漂亮的播放页面,依靠创作者导流,但不为节目带来新增听众,也不在商业化方面提供助力,最后停止运营。平台交替,加之运营策略调整速度太快,创作者疲于应对,本身内容层面的竞争还在加剧,必须慎重思考如何取舍。
播客与其他内容形态的重要差别之一,在于播客并没有中心化平台,听众较为分散,内容形态与很多平台都兼容,音频、音乐、视频、图文、社媒、即时通讯平台都与之适配,但这些平台又大多不了解播客。播客创作者像是热门旅游景点的居民,看到一张张新鲜的面孔,但面临的总是同一个问题。这也是为什么播客创作者对于平台合作、商业化发展总是不太积极,习惯用很长时间来做判断。
平台也愈发意识到,能为播客做些什么,才是战略成败的关键。小宇宙为播客吸引来一群年轻、渴望打破信息差的听众,打造品牌与播客合作范式,喜马拉雅主打实用搞钱播客,网易云音乐扶持音乐播客,并都开通播客节目付费功能。一直佛系的苹果播客,也开始举办播客线下活动,并邀请许知远、梁文道、鲁豫、周奇墨等名人来推荐节目。
创作者与平台也一起探索出可持续的商业模式,品牌播客、广告合作、付费节目成为播客机构的核心盈利模式。行业出现视频化、在地化新趋势,线下活动井喷,第三方播客奖项涌现。播客的无限可能性愈发具象,再悲观的人也多少要承认希望就在前方。
关于播客,名称在变,平台在变,不变的录音棚里的欢声笑语、耳机里的长久陪伴,这份温热的感情才是一切的意义。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播客志 (ID:gh_b53b1ec037a3),作者:播客志编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