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观察者网 李泽西】当地时间15日,波兰举行了议会大选。益普索当晚9点发布了票站民调,预测执政8年的“联合右翼”联盟仅将获得众议院200个席位,而最大的三个反对派联盟共获得248个席位,占460席位的众议院的多数。反对派“新左翼党”领袖罗伯特·比德隆(Robert Biedroń)当晚表示,“波兰今天重回欧洲了”。益普索民调显示,包含执政党“法律与公正党”的“联合右翼”支持率为36.8%,包含最大反对党“公民纲领党”的“公民联盟”支持率为31.6%,“第三条路”联盟支持率为13%,包含“新左翼党”的“左翼联盟”支持率为8.6%,极右翼的“自由与独立联盟”支持率为6.2%。波兰“OGB Pro”研究机构也发布了票站民调,结果与益普索的票站民调基本一致,也预测反对派将获胜。

截至北京时间16日上午11点,波兰选举委员会公布的众议院选举结果显示,在最先统计的2%选票中,“联合右翼”得票率约36%,“公民联盟”得票率约32%,“第三条路”联盟支持率约12%,“左翼联盟”得票率约10%,极右翼的“自由与独立联盟”支持率约7%。

理论上,自称“法律与公正党”和“公民纲领党”之外第三势力的“第三条路”联盟对于未来政府组建或将起到决定性作用。不过,该联盟的两党均参与包括“公民联盟”和“左翼联盟”的“竞选参议院协定”,该协定签署方同意在“赢家通吃”的参议院中的每个席位支持同一候选人,这一协定此前已帮助反对派在2019年众议院选举落败的同时夺得参议院控制权。鉴于最大的三个反对派联盟的长期政治合作,外界多数分析认为,他们只要夺取众议院多数席位就应能顺利组建新的政府。

由于仍将获得最多的席位,“法律与公正党”领袖雅罗斯瓦夫·卡钦斯基(Jarosław Kaczyński)15日晚称该党“取得了成功”,但承认目前还不知道是否能继续执政,还是将沦为反对党,表示无论如何都将努力确保该党推行的各项议程得以继续。


卡钦斯基15日晚致辞,感谢支持者

“公民纲领党”领袖唐纳·图斯克(Donald Tusk)表示,即便该党支持率仍落后于“法律与公正党”,但“我这辈子从未对所谓的‘屈居第二’感到如此高兴”,称这是波兰和民主击败了“邪恶”,表示将与合作伙伴党派共同成立“良好的民主新政府”。

图斯克15日晚感谢支持者

图斯克曾于2007年至2014年任波兰总理,后于2014年至2019年任欧洲理事会主席,是波兰坚定的欧盟支持者。他2021年7月复任“公民纲领党”领袖,被认为帮助该党成功扭转“沦为第三大党”的颓势,并缩小了与“法律与公正党”的支持率差距。

近几年间,波兰最大的政治争议就是堕胎问题。“法律与公正党”受保守选民和天主教的支持,2015年当选以来大力推行对堕胎的限制,现在波兰只允许孕妇生命或健康受到威胁以及“怀孕方式违法”的情况下进行堕胎。为了确保法院支持自己的议程,“法律与公正党”政府还推行了一系列司法改革,被欧盟批评为“不法治”,引发了欧盟与波兰政府的“法院权力战”。除此之外,“法律与公正党”还因反对接纳难民,反对欧洲一体化等观点而与欧盟不和。因波兰的“法治问题”,欧盟停止对波兰发放数百亿欧元的资金,还开出了数亿欧元的罚款。

2020年10月22日,波兰宪法法院裁定,1993年批准“胎儿身体残缺或有不治之症”情况下进行堕胎的法律违反宪法,从而进一步限制了堕胎权,引发了数月的大规模反政府游行,当时恰逢波兰遭遇的首轮大规模新冠病毒感染和死亡,导致“法律与公正党”的支持率在一个月内下降近十个百分点,自此再也没有恢复到之前的支持率。

波兰选举民调走势图,显示“法律与公正党”(蓝)、“公民纲领党”(橙)等党派支持率(绘者:Ed88)

在本次选举期间,执政党和反对派都加码抹黑对方。“法律与公正党”强调图斯克在欧盟的长期任职,称图斯克将向欧盟“出卖波兰的独立”,“接纳上万穆斯林难民”,而反对派则称“法律与公正党”若再度获胜,波兰或将不再是个“自由民主”的国家,变得无异于匈牙利的“非自由民主”。受各方极限化言论的刺激,益普索民调预计这次大选的投票率为72.9%,为冷战后波兰投票率最高的一次选举。

观察者网7月采访华沙大学国际关系教授和中国问题专家波格丹·古拉尔奇克(Bogdan Goralczyk)时,古拉尔奇克曾预计如果反对派在选举中获胜,波兰与匈牙利的关系未来可能进一步恶化,因为反对派不仅支持美国,也支持欧盟。

为了突出反对派支持的一些被认为不得民心的亲欧盟立场,“法律与公正党”还在8月突然宣布将在本次大选中附加四个民调问题,包括“你是否支持将国有资产出售给外国实体,从而导致波兰人失去对经济战略性行业的控制权?”和“你是否支持接受欧洲官僚机构强加的强制迁移机制,接纳成千上万来自中东和非洲的非法移民?”等,借机攻击反对派并提高自己选民的积极性。反对派则质疑民调问题的中立性,并呼吁自己的支持者不要参与公投。这四个公投问题都预计无法达到50%投票率,因此无论结果支持与否都将无效。

相对而言,俄乌冲突并不是这次选举的一个重大议题,只有排名靠后的“自由与独立联盟”明确反对继续援乌。而关于“低价乌克兰农业产品”导致波兰农民无法出售自己生产的粮食的问题,执政党和反对派的立场也区别不大。今年,“法律与公正党”政府在遭到大规模农民抗议,导致农业部长辞职后,才开始单方面限制乌克兰农产品进口,加剧了与欧盟的矛盾。

不过,反对派态度也有些暧昧,“公民纲领党”对一些农民示威提供了支持,示威组织方之一波兰农业主义党派AGROunia也在8月宣布支持“公民纲领党”。不过,“公民纲领党”领袖图斯克当时曾表示,“我们在与跟我观点常常完全相反的人团结”,但称双方有“恢复波兰的价值观”,击败“法律与公正党”的“共同信念”。图斯克后来批评了波兰政府对乌克兰粮食的限令“背刺乌克兰”,但也批评了泽连斯基对波兰的指责。

益普索民调预估席位分布:“联合右翼”200席(蓝),“公民联盟”163席(橙),“第三条路”55席(绿),“左翼联盟”30席(红),“自由与独立联盟”12席(深蓝)

按照计划,波兰的总统安杰伊·杜达(Andrzej Duda)将在未来几天联系众议院最大党的领袖,提供后者14天的时间尝试组建政府,波兰媒体预计他可能首先给自己曾属于的“法律与公正党”一次机会,不过“公民纲领党”领袖图斯克被认为是担任下一任总理的最明显人选。波兰下一次总统选举将于2025年举行,在此之前可能出现总统与议会不合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