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罗和梅西都是顶级射手,他们的进球数让他们看来特别;阿扎尔很难成为联赛顶级射手;但如果他能成为一个胜利者,全季都有高水平表现,就能像C罗和梅西一样成为顶尖强者。”
——这是2014年3月2日,切尔西富勒姆之战后,穆里尼奥赞美阿扎尔的。
“我第一眼看见阿扎尔就觉得他与众不同。他以球队为上。他很聪明。他是个天生领袖……我相信他会成为足球史上最出色的球员之一,毫无疑问!”
——这是齐达内看到里尔时的阿扎尔后说的。
“扎球王”这词,大家也说了许多年。
现在,当然,过去了。
艾登·阿扎尔,1991年生的比利时人;足球世家;父母和三个弟弟都踢足球。
他自己2007年开始进入职业圈,在法甲踢球;在法甲头两个完整赛季,分别获得法甲最佳青年球员奖。之后两年,更加夸张:2011年,他带里尔获得法国杯和法甲联赛冠军双冠王,创了里尔队史65年以来的记录,他自己,在二十岁,就成了法甲联赛最佳球员——史上最年轻的法甲年度最佳球员奖获得者。2012年,他蝉联此奖项:二十一岁,他就成为法甲之王了。
于是他去了更高的舞台,2012年,4000万欧元转会费,阿扎尔到了切尔西。第一年,他稳稳的度过了过渡期:为切尔西联赛出战34场进9球。然后就是2013年夏天,穆里尼奥重回切尔西了。
然后,他改变了阿扎尔的套路。
在法甲时,阿扎尔先以边锋出名:他身高敏捷迅速,双脚都能操纵球,盘带飘逸。但后来,里尔队主帅鲁迪·加西亚发现他视野宽阔,颇有组织才能,偏安一隅,实在浪费,于是放进球队4-3-3阵容里,让他打中路前腰。2011-12季,阿扎尔38场联赛射入20球。在切尔西第一年,他也在4-2-3-1的体系里担当前腰位置。
而穆里尼奥却把阿扎尔,又调回了左路。
穆里尼奥以阿扎尔为进攻核心,允许他盘带突破,以发挥他华丽的盘带优势,允许他大量带球内切组织,以发挥他的视野。为了这个,穆里尼奥没少操心:全队负责给阿扎尔扯开左路空间,让他加速冲刺;中场拦截到球,第一时间送给阿扎尔,让他随心所欲玩耍。
于是穆里尼奥大力鼓吹:
“阿扎尔很无私!”“(2014年的)阿扎尔是世界上最好的24名球员之一!”,“英超月最佳居然不给阿扎尔!”
后来我们也知道了,阿扎尔成名,然后2018-19季,萨里教练继续让他站假左翼+真前场自由人位置,还宣布“不离开切尔西去皇马,他也可以拿金球奖!”那年他为切尔西进了21球17个助攻。
然后以一亿身价到了皇马。
截止到2019年夏天,阿扎尔的生涯无可挑剔。在国家队则比利时黄金一代,在俱乐部则里尔与切尔西履历辉煌。
论能力和口碑呢?
他很早就被法国人拿来和梅西比较。克劳德·普埃尔教练说他是“小梅西”;马赛的罗兰·库比斯说阿扎尔有时像“另一侧的梅西”。比利时人自己把他和传奇希福相比,切尔西老传奇、当初萨基宁可用他也不用巴乔的佐拉(当然这里有点萨基的私怨)则认为,阿扎尔很像自己。兰帕德2013年也说过,“阿扎尔像佐拉!”
阿扎尔很享受无限空间:横向移动到中路、接右翼传球后,有一条左路和一整个中路给他施展时,特别舒适。
到2019年夏天为止,梅西、内马尔和阿扎尔应该是当时最好的三个10号位。但比起内马尔华丽的大幅度爆发风格,阿扎尔相对更像梅西:人球结合,节奏,精确,贴身。2018-19季场均过人3.7次五大联赛第五(梅西3.9次第四),被犯规85次全英超最多。
右脚都能停好球与送出高质量传球。他传中挑传不如地面传球好,但在跑动中,很少错失机会;他在接球瞬间让球转身那一下,极为狡猾,如果有空间,能迅速形成突破——这两点又有点像当时的格里兹曼。
2019年,有球能力当世第三——所以一亿身价也不为过?
但他当然不完美。
艾德沃卡特老爷子说,阿扎尔拥有一切世界级球员当有的资质,但需要一点领袖魅力;2010年,另一位比利时教练雷肯斯认为:阿扎尔不算很稳定,很看情绪,态度不算积极。
里尔的范达梅先生认为阿扎尔没问题啊,“他被犯规了从来不抱怨,是个真正的斗士!”但马赛那边也呛过,“所以说他闷声不响咯?”
穆里尼奥当年如此鼓励阿扎尔:
“当阿扎尔自信喜悦地踢球时,就会展现美妙的技术!”
自信,喜悦。
他踢球确实看心情。
阿扎尔自己在2014年总结道:
“之前,我总是更关心足球本身,足球于我,仅仅是个游戏;我想取悦自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取悦自己。
“自从来到切尔西,我知道了自己是个好球员,我还可以更好,于是我开始更多关注自己的品质……现在我意识到,如果我继续努力,不久的将来,我完全可以和梅西、C罗比肩。在里尔时,我更关注如何娱乐观众;但现在,我更高效团队了……”
“我不知道我是否能达到C罗和梅西的高度,那将会很艰难,他们已经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但我接受这样的挑战……我希望达到梅西、C罗的高度,我知道,这需要我赢得更多的奖杯,而要达到这个目标,我需要双倍的进球,双倍的努力。”
看到了希望,于是努力了,规范了。
“我踢职业足球已经五年,很少受伤,我有严格的食谱,严格作息,非常守时。”
——阿扎尔这句2014年的话,从2023回头看去,真让人感叹。
他是少年天才,为乐趣踢球。在里尔时天纵奇才随心所欲,到切尔西看到了成为超级巨星的希望,于是自律而努力,2014年,他冉冉升起时,曾是个“很少受伤,严格食谱,严格作息,非常守时”的青年。不再“只关注如何娱乐观众”、“更加高效团队了”。到2019年踢出撑得起一亿身价的表现,有球能力当时前三。
然后他到了皇马,“很少受伤”的他受伤了,之后的一切无须细表。
对他而言,足球曾经“仅仅是个游戏,想取悦自己”、“娱乐观众”;在看到成为传奇的希望时,他努力奋进了一阵子,自律,团队,然后就……
当然也没必要苛求,毕竟他也32岁了。
毕竟小他一岁的内马尔,现在也去中东了。
职业足球,本来就很摧磨人。
只是,再是“小梅西”、“另一侧的梅西”、“扎球王”,但终究不是梅西——虽然这也不是阿扎尔的错。
只是,看到他曾经自信满满的“我踢职业足球已经五年,很少受伤,我有严格的食谱,严格作息,非常守时”,终究还是觉得,唉。
1990年代有个汽车广告,皮彭和阿姆斯特朗在雪地里对付陷进淤泥的车,然后旁边两条车辙直向远方;皮彭感叹:“那是迈克尔(乔丹)的轨迹。”
类似的,多少天才巨星都是走到生涯尽头,停下,看着那两条直向远方的车辙,“那是梅西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