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女郎这个角色.....……在该系列里基本就是花瓶的代名词,但Lynd多少有些不同,她是有原型的,即克里斯蒂娜·斯卡贝克(Krystyna Skarbek),一名二战时的特工。
而斯卡贝克的传奇程度,丝毫不亚于邦德这个虚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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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8年,斯卡贝克出生在波兰华沙,其父是天主教徒,其母来自于一个富有的犹太家庭。
斯卡贝克很小就展现出一些喜欢冒险的特质,她不到十岁就学会了骑马,14岁时叛逆的她趁着牧师做弥撒,给人家衣服烧了.......
1930年对斯卡贝克来说是很重要的一年,那年她22岁,赢得了波兰小姐的亚军。
但好消息到此为止了,同年,她的父亲因肺结核而过世,家里的经济情况一落千丈。
为了养家,斯卡贝克去了汽车经销店打工,但很快被汽车尾气熏出病来。
医生看着X光片上的阴影摇摇头,说这是肺结核,多去户外走走吧。
斯卡贝克拿到了雇主保险公司的一笔赔偿,并听取了医生的建议,去了塔特拉山脉滑雪。
在某次滑雪过程中,斯卡贝克险些失控滚下山坡,幸好被一个叫耶尔齐·吉兹基(Jerzy Giżycki)大个子救了起来,
两人相谈甚欢,很快爱上了彼此,后来的事实证明斯卡贝克也没得什么肺结核,于是到1938年,两人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此时吉兹基的事业也有了起色,被任命为波兰驻埃塞俄比亚总领事,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然而作为后来者的我们知道,这种顺利必然不会长久,因为1939年9月1日,德军将会闪击波兰,9月28日,华沙沦陷。
10月,斯卡贝克与吉兹基乘船逃往伦敦,在熟人的介绍下,斯卡贝克加入了英国秘密情报局,后者还有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军情六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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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卡贝克的第一个任务是在匈牙利,彼时的匈牙利尚未参战,但已经有了倒向轴心国的迹象。
斯卡贝克的任务是伪装成一名摄影师,在暗中与波兰地下抵抗组织联络,同时为军情六处传递情报。
由于任务要求,斯卡贝克经常在匈牙利和波兰之间往来,当时的波兰已经到处都是盖世太保,她又有一半的犹太血统,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第一次返回波兰时,她就被以前的一名熟人认了出来,身份险些暴露,最后靠着嘴硬说人家认错了才摆脱险境........
1940年11月,斯卡贝克偶然得知母亲因为没有登记自己的犹太人身份而被纳粹逮捕。
她心急火燎地找到一名盖世太保官员,说她愿意以(换算成今天的)3000英镑、以及陪睡一晚的代价,换她母亲的自由。
对方同意了,结果第二天早上此人笑着告诉她:
“其实你母亲已经死在了奥斯维辛。”
本来她已经对纳粹恨之入骨,这次之后,仇恨比海更深,她越来越努力地执行任务。
在匈牙利期间,她偶遇了儿时的玩伴,安杰伊·科沃斯基(Andrzej Kowerski),他在战前成为了一名波兰军官,现在也跟她一样,是军情六处的情报人员。
此后,意外相逢的两人便相约一起行动,他们在匈牙利期间组织了对罗马尼亚及德国边境所有公路、铁路及河道交通的监视,收获了军情六处的不少赞扬。
在这个过程中,这对青梅竹马很自然地产生了一些情愫,然而在战火当中爱情或许注定是一种奢侈,1941年1月,她和科沃斯基双双被捕。
最后还是斯卡贝克的聪明才智救了他俩的命,在审讯期间,她用力咬破舌头,并假装剧烈咳嗽,喷出血来。
于是她人生第二度被诊断出“肺结核”。
盖世太保生怕被传染,把俩人一起放了,只是派警察监视着。
命是保住了,但任务显然是不可能再执行下去了,在英国驻匈牙利大使的帮助下,二人拿到了新的假身份,顺着地中海东岸一路南下,逃亡开罗。
途经保加利亚时,二人还抽空拜访了英国大使馆,上交了一卷微型胶卷——这是波兰地下抵抗组织在德苏边境拍到的,表明德军正在集结,要入侵苏联。
很快,胶卷被寄到了远在伦敦的丘吉尔手上。
一开始,没人相信德军有这么大胆子,结果到1941年3月,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斯卡贝克提供的情报是准确的......
6月,德军果真入侵了.......
另一边,斯卡贝克与科沃斯基也于五月顺利抵达开罗,联系上了军情六处的分支。然而,他们却并没有得到预想中的欢迎。
相反,由于斯卡贝克与波兰抵抗组织的联系,外加他们如此顺利地穿过了这么多轴心国占领地区这一点,引起了军情六处的广泛怀疑,
甚至有人认为,只有德国间谍才会这么顺利地获得签证.......
6月,军情六处直接解雇了二人,倒是没有做得特别绝,还把他们保留在了工资单上,会发一小笔工资.....
然而仅一周之后,德军就发动了巴巴罗萨行动,入侵了苏联,证明了两人的情报价值,却似乎并不足以洗清两人本不存在的嫌疑,他们被继续搁置。
科沃斯基情况稍好,他并没有直接参与和波兰抵抗组织的联系,没多久就消除了误会,去意大利执行任务了。
至于斯卡贝克,她在1941~1943年间只接到过零星几次小任务,军情六处曾想把她“流放”到办公室,但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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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斯卡贝克终于洗清冤屈。同年7月,即诺曼底登陆一个月后,她跳伞抵达法国东南部,扮作一名贵妇。
她穿着法国样式的衣服,头发也梳成最新潮的巴黎风格,暗中为法国的各个抵抗组织传递消息。
如前文所说,她跟科沃斯基已经劳燕分飞,
于是在法期间,斯卡贝克又与一名28岁的英国特工弗朗西斯·卡梅茨(Francis Cammaerts)坠入爱河,他是二战期间最优秀的特工之一。
但最优秀的特工也有失手之时。
1944年8月13日,卡梅茨和另外两名特工在南法的迪涅莱班被盖世太保逮捕,并被判处死刑。
斯卡贝克听说此事,骑了40公里的自行车赶到监狱,绕外墙哼了一首《Frankie and Johnny》——那是她和他最喜欢的曲子。
卡梅茨则以哼唱回应,确认了他在里面。
很巧的是,仅两天之后的8月15日,盟军就在南法边境发动了龙骑兵行动,眼看就要攻至迪涅莱班.......
为防纳粹提前实施处决,斯卡贝克设法联系到法国与盖世太保的联络官,阿尔伯特·申克(Albert Schenck),开始一顿忽悠......
她谎称自己是卡梅茨的妻子,还是英国元帅蒙哥马利的侄女,如果三位特工受哪怕一点伤,英军一定会疯狂报复,随后她大手一挥,表示只要你放人,就给你200万法郎!
申克将信将疑,表示要考虑考虑。
这就够了,斯卡贝克回去之后立刻致电伦敦军情六处,后者直接给她空投了200万法郎。
8月17日,她带着钱再度来到申克的办公室。此时盟军几乎已经兵临城下,申克早急得团团转,没多想就答应了,
但他毕竟只是个联络官,还没权利放人,又辗转找到了一名盖世太保军官,马克斯·瓦姆(Max Waem)。
当天下午四点,斯卡贝克终于如愿见到瓦姆,又开始忽悠......
斯卡贝克跟他说了三个多小时,说盟军随时会打过来,而她,一名英国伞兵,一直在保持和盟军的无线电联络,
当然,都是编的。
为了证明此事,她还从口袋里拿出几个破破烂烂的水晶,说是无线电用的........
“如果我是你,肯定会仔细考虑我的提议的。正如我和申克说的那样,如果我丈夫和他朋友出了什么意外,你们会遭到迅速而猛烈的报复。”
“再者说,你和申克在当地人中的名声......也实在不怎么样。”
瓦姆作为盖世太保,着实干了不少坏事,被她一提醒,越想越怕,越怕越忍不住去想,最后颓然一坐,用手上的枪托敲着桌子问:
“如果我把他们弄出监狱,你能做什么来保我?”
斯卡贝克知道,这事就算成了。
当晚,瓦姆身穿党卫军制服,辗转将几名特工带出了监狱,他们还以为要被拉出去处决,
后来车停了一下,斯卡贝克也上了车,几人更绝望了,还以为她也落到了纳粹手里......
当然,误会很快被解除,他们终于明白自己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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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骑兵行动后半年,希特勒就自杀了,欧洲战场很快收尾,斯卡贝克的任务结束了。
然而尴尬的是,她毕竟不是英国人,波兰当时也还很乱(波兰共和国1952年才正式成立)。
卡梅茨这边——其实他早已结婚,在英国老家有妻有子,这段发源于战场之上的爱情也只能随着战火熄灭。
1948年,卡梅茨的女儿出生,他以斯卡贝克的名字为女儿冠名,但也仅止于此了。
她真正变得无家可归。
英国政府为她授予了乔治(GM)勋章、大英帝国(OBE) 军官勋章,法国颁给她十字勋章——但这一枚枚勋章,并没有给她带来一毛钱的收入。
斯卡贝克回到伦敦,举目无亲,先后做过电话接线员、销售员、饭馆服务员、远洋邮轮上的服务员.......
在轮船上工作期间,她与同事穆尔唐尼(Dennis Muldowney)发展了一段短暂的关系,但很快意识到穆尔唐尼性格固执而偏激,便主动结束了这段恋情。
穆尔唐尼果真足够偏激,在返回陆地后,他开始跟踪她.......
1952年6月15日,斯卡贝克与朋友吃完晚饭回到酒店,穆尔唐尼尾随她进入大堂,要求她归还他写给他的情书。
“我把它们烧了。”斯卡贝克不耐烦地说。
穆尔唐尼眼睛立刻红了,他不知从哪抽出把刀,刺进了她的心口......
仅几秒后,斯卡贝克就因休克和出血死亡,穆尔唐尼没有试图逃跑,三个月后,他被处以绞刑,成为了这个故事的一个可悲注脚。
充满了命运意味地,斯卡贝克经历了不知多少次轰炸,深入不知多少次险境,始终顽强地坚持了下来,完成了对纳粹的复仇,最后却因如此荒唐的小事而死……
有时候剧本,真写不出来这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