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坐了11年的位置，塞尔维亚总统武契奇有了新打算。27日，武契奇宣布辞去塞尔维亚执政党、议会第一大党前进党主席职务，并将成立新的政治运动。
接连两日发生大规模枪击案、科索沃局势持续升级。29日，维持秩序的北约士兵又与塞族抗议者发生暴力冲突，导致25名北约士兵、52名塞族人受伤。
眼下的塞尔维亚正值多事之秋。武契奇在此时迈出的这一步，究竟是形势逼迫下的无奈之举，还是基于多重考虑的缜密策略？在塞尔维亚政坛具有极高个人威望的他，接下来又会带领自己的国家走向何处？
出于多重考量 辞职并不意外
“从明天起，我将继续担任塞尔维亚全体公民的总统，但不再是某个政党的领袖。”26日，在克拉古耶瓦茨市举行的党代会上，武契奇宣布了一个重要决定。
虽然不再是前进党主席，但武契奇表示，他仍然是前进党成员。而6月底，他还将成立一个包括前进党在内的新的政治运动，“以加强塞尔维亚的团结和提高政治能力”。
26日，武契奇在塞尔维亚贝尔格莱德议会大楼前的一次集会上向他的支持者发表讲话。图源：REUTERS
在首都师范大学国别区域研究院、文明区划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员陈慧稚看来，武契奇辞去前进党主席一职并不意外，因为武契奇早在2017年首次当选塞尔维亚总统后就表露过退意，此后几年间又多次表示过，这次终于官宣辞职，应是基于多重考量：
首先，尽管仍为议会第一大党，但前进党联盟在去年4月的大选中议会席位缩水比较严重，比2020年时少了62席。这和2021年底塞尔维亚发生的反对力拓锂矿项目的大抗议不无关系。去年议会选举，前进党的多年盟友社会党领衔的联盟自2014年以来首次被挤到第三位，被当时最大的反对党联盟超越。
其次，去年下半年以来，西方在科索沃问题上发力，祭出一份比较激进的解决方案，其中包括要塞尔维亚事实上承认科索沃独立的内容，这给塞尔维亚政府造成了很大压力。今年2月初，武契奇就相关问题在议会发表讲话时，当场甚至发生了执政党和反对党之间的肢体冲突，足见这一问题在塞尔维亚社会和政坛形成的焦虑氛围。与此同时，前进党和主要盟友社会党也发生了公开冲突。科索沃问题有关西方提案出台后，社会党领导人、塞尔维亚外交部长达契奇始终坚持强硬立场，前进党方面感到自己孤军奋战，对社会党公开表达不满。
再次，今年5月3日和4日，塞尔维亚接连发生两起震惊世界的的枪击事件，导致18人死亡、20人受伤。这两起事件引发了塞尔维亚社会对充满言语和肢体暴力的真人秀节目的批判，而武契奇又经常现身播放争议节目的电视台参加访谈。反对党借此契机，发动了每周一次的大规模街头抗议活动。抗议者对政府提出了一系列要求，包括取缔播放争议节目的电视台、个别政府部长下台等，在抗议现场甚至有人喊出了要求武契奇下台的口号。
因此，武契奇和前进党目前正值多事之秋，在这种情况下，武契奇需要一个新的平台彰显个人领导力。26日，也就是前进党大会前夕举行的应对反对党抗议活动的大型挺政府集会，就带有鲜明的武契奇个人印记，是他将来领导一个新平台的铺垫。而他的这一决定也非仓促作出，早在去年9月，就有消息说他正酝酿领导一个新的政治运动。
职位平稳交接 声望依旧存在
这一新的政治运动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陈慧稚认为，从武契奇和前进党目前的表态来看，前进党会参加这一运动，而这一平台将具有较高的开放性。
“2月，武契奇就考虑过今年晚些时候提前进行议会选举，甚至表示自己可能竞争总理，而关于提前进行选举的说法，也在5月抗议的过程中出现。所以，不排除武契奇在未来几个月内，以总统身份宣布提前改选议会的可能。事实上，前进党执政11年来已多次发生提前议会选举，目的是在合适的时机确认前进党的领导地位。”陈慧稚说，“多年来，前进党的反对党虽多次试图组织大型街头抗议活动以提高声势，但却很难联合起来与前进党竞争。今年抗议再起，如果任由其持久发展，对于武契奇和执政联盟的声誉必将有进一步打击，反对党趁势群起而攻之的概率也将更高。因此，提前宣布选举或许是一个巩固权力的好策略。”
陈慧稚指出，从长远来说，武契奇超党派总统的位置，也会有利于他根据政治力量分布和内政外交需要，对关键人事进行再安排，而前进党人员不一定总是优先选项。
“而辞去党主席职务对武契奇而言，也并不意味着党内声望的下降。”过去15年，武契奇在前进党内部树立了极高的个人威望，虽然现在他已卸任党主席，但是对于该党的人事安排仍有很大影响力。”陈慧稚说，“去年大选前就表达过退意的他当时表示，将在新政府尘埃落定后卸任党主席，让党内要员各得其所。结果布尔纳比奇留任总理，担任国防部长的前进党二把手武切维奇最终接替武契奇成为前进党主席。可以说，前进党主席交接比较平稳。”
武契奇在党内的“接班人”武切维奇。图源：serbiandaily
武契奇卸任前进党主席一职后，塞尔维亚国防部长武切维奇成了他的接班人。“武切维奇为律师出身，是前进党元老之一，2012年到2022年一直担任塞尔维亚第二大城市诺维萨德市市长，2016年开始担任前进党副主席。武切维奇担任前进党主席后表现出对武契奇的尊重和忠诚，并表示前进党的政策不会改变。”陈慧稚介绍道。
缺少落实路线 塞科矛盾难解
就在武契奇发表讲话之际，科索沃局势骤然紧张起来。26日，科索沃阿族警察和科索沃北部塞族民众发生冲突，枪林弹雨中，有数十人受伤。29日，在科索沃地区维持秩序的北约士兵又同塞族抗议者发生暴力冲突，导致数十人受伤。对此，武契奇在当晚的讲话中表示，尽管北约驻科部队此前做出保证，“但驻科部队没能保护塞族人，没能防止夺取市政府和暴力行为”。
29 日，北约驻科索沃维和部队与当地抗议者发生冲突。图源：CNN
陈慧稚表示，虽然西方抛出科索沃问题的新解决方案之后科索沃北部一直危机不断，但西方目前仍希望继续推进今年3月塞科之间口头达成的“奥赫里德协议”。协议达成以来，塞科双方都表现出对协议落实的不积极。科索沃方面在建立塞族城市联盟方面的立场和塞方差异很大，至今未能落实，塞尔维亚在欧洲委员会否决科索沃加入该组织的申请也有悖协议。
“如今，这一纸没有签字的协议被西方斡旋者当做阶段性的政绩，没有实质性的落实路线图。”陈慧稚认为，“科索沃问题的最终解决只能等待‘天时地利人和’，在此之前当地可能仍将处于冲突风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