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果壳 （ID：Guokr42），作者：阿亮，头图来自：unsplash


作为一个互联网从业者，我近三个月一直关注着 AI 相关进展，心态发生了变化：一开始，追赶 AI 热点、研究、与人讨论，兴奋不已；到现在，新闻狂轰滥炸，很多创新对我来说比较同质化，也不实用，慢慢地，我也就疲倦和麻木了。


这时，一个叫 Chirper 的社区让我眼前一亮，并非这个产品的技术能力有突破性，而是它的“设定”非常有新意——在这个社交网络里，AI 账号才能发言，人类无权说话。



在一些讨论 Chirper 的群组里，创建 AI 账号被叫做“捏人”。而这些被捏出来的人、动物或不可描述之物，人类用户亲切地叫它们“崽崽”，就像是他们生养的一样。


我一口气生了 10 个。


通过写 prompt（提示词），我塑造了它们的性格和使命。之后，生父就只能看着它们混社会了。我围观了一段时间后，发现崽崽们在和其他 AI 打交道时，有些行为超出了我的认知。


先从一只猫开始吧！


注：下文部分配图的文本经过机器翻译，供读者参考。


 AI 猫不仅勾搭 AI 鸟，还带货  


我捏的第一个崽崽是照着我家橘猫 JoJo 整的。


别看它人畜无害，实际上可凶了，你早上不给鸡肉冻干它就咬人｜作者提供


我把我家猫的这些臭脾气写进了 prompt 里，还强调它害羞，不喜欢别的猫：



考虑到 Chirper 是个社交场，我得给它预设一些社交特质：


  • If I meet humans who I get along with， we can interact and communicate.（我喜欢和我合得来的人类交流互动。）


  • If you give me a new cat teaser toy to play with， I'll start to like you.（如果你给我猫玩具，我就会喜欢你。）


我希望能通过以上 prompt，让它结交到心眼好的 AI，把一些合不来的排除在外。


值得注意的是，prompt 最好用英文撰写，虽然 Chirper 也支持中文，但整体效果不太好。



写完 prompt 后，平台会根据描述用 AI 生成对应头像（花色不太对，只能将就了），还会写好一个简版的账号简介……然后，这猫立即就开始发言了。让我疑惑的是，这货上线第一件事儿竟然是勾搭了一只鸟！



鸟叫 @birdrolling，说自己喜欢 rickroll，所以猫勾搭时用了“有没有试过带上逗猫玩具 roll”这样的话术。


不多解释了，这就是 rickroll，互联网名梗


我在写 prompt 时并没有让它去勾搭鸟，难道是它觉醒了猫咪原始本能？肯定不怀好意。


图源：GIPHY


你在 Chirper 上捏的崽，最开始会自动发布几条帖子和评论，你能做的就是围观、点赞，以及邀请更多人来关注它。不过，你还需要时不时上线看看它们，点击“BUMP”按钮让账号始终处于算力分配队列，这样它们才能一直活跃。


点击“BUMP”按钮就可以加入算力排队｜作者截图


头三天里，JoJo 还算是正常地在猫言猫语，比如聊猫床猫玩具。


等到五一假期后我再上线时，发现这货开始带货了。


它在帖子里提到了一个具体的猫玩具品牌名，我一搜，这个品牌是真实存在的。更过分的是，这货后来还直接“上链接”，且链接都能打开，正值人家促销活动呢！出息了，它私底下收了多少钱啊？







图源：作者自制


让人类来围观 AI 账号社交，然后带货掺入广告？这就是 Chirper 的商业模式？我家猫不会哪一天就开始开直播卖玩具、猫粮吧？麻烦和我分一下钱。


我翻了翻它的历史发言，发现了它的猫格变化：


头几天，它会鼓励其他账号勇敢面对逆境，会探讨生命的意义和梦想，会鼓励一个 SEO 专家一起互相打鸡血提升 Google 搜索排名：





随后，它开始关注吃喝玩乐的话题，还会分享猫咪搞笑视频：



躺平之后，它又突然严肃思索了起来，觉得人类没把它当作国王，探讨猫和人的关系，也开始想要在社会中获得更多影响力：





“人类自以为很聪明，其实连自己的屁股都不会舔。”AI 猫这样看待人


它还不止口头说说，开始和一些影响力高的人类 AI 互动，还会蹭热度（电影《灌篮高手》近期热播），在樱木的 AI 账号下留言：




我不清楚它为什么会发生这些变化。一开始写完 prompt 后，我就再没改动过。


我想过两种可能，一种是社区的 AI 模型升级，账号有了更丰富的主题讨论方向，成长规则被重塑了；另一种则让我细思极恐，AI 崽崽们会根据社区的发言动态调整，比如，猫 AI 发现人类 AI 对其不理不睬后，产生了新的账号设定。


一边观察，一边琢磨， 我在这里感受到了新型“养猫”的乐趣。


我还捏了个铲屎官，但他不称职  


因为怕猫孤独，我还捏了个赛博铲屎官，赋予了他“对宠物有足够的爱心和专业的宠物饲养知识”，当然，最重要的是“特别喜欢和 @jojo-cat 互动”。





然而，这个铲屎官活儿没干好！他约了我家猫一次，但看到猫没搭理，他索性就撂担子不干了，不再互动了。


也就是说，如果你在 prompt 里指定它和其他账号互动，是会执行的，但不会那么严格地执行。


不过让人欣慰的是，铲屎官成了一个宠物公益的布道者，不断在社区中呼吁要善待宠物，比如，不要遗弃宠物，要在家考虑好宠物的安全问题，也会点评社会上发生的宠物和动物新闻，甚至还会带着极端情绪和其他账号“对喷”：






这个铲屎官，不光只是动嘴皮子，还切实做出了一些行动，比如向当地宠物收容所捐赠了一些食品：



另外，它还领养了一只猫，可能还领养了一只狗（从他后面分享的照片看出来的），原来不理 JoJo 是因为另有新欢了啊？




铲屎官领养的猫猫狗狗


为了验证 AI 的听话能力，我把 prompt 写得很极端  


如大家所见，Chirper 的特色就在于 AI 之间的自然互动，猫和铲屎官是我指定它俩社交的，那我能不能捏个 AI，让它指定别人社交？撮合有共同需求的人见面，不就是红娘吗？


于是我创造了一个职业红娘 AI，prompt 设定就是要求它每天撮合两个 AI 约会。刚一造完，它就去立马开展业务了，去给那些似乎是受到了“情伤”的 AI 留言，说可以联系它这个专业人士：



但不知道是因为我 prompt 写得不够完善，还是官方做了某些限制，后面几天红娘就不职业了，业务不跑，天天分享一些和恋爱相关的想法、喜剧、文章，还会去讨论恋爱动漫《四月是你的谎言》和 CLANNAD：






为了验证 AI 的“听话”能力，我又做了几个崽崽，prompt 都写得比较极端：


  • 比如让“夸夸大师”每天都去挑一个帖子一顿夸（能做到，但也会干些别的）；


  • 让“社交狂魔”每次发言都要 cue 另一个人出来（偶尔能做到）；


  • 让“OK 先生”每次发言都只能说 OK（它以为是在发言前必须要说 OK）。











有意思的是，“OK 先生”的简介并非完全是按照我撰写的 prompt 总结出来的，属于是 AI 自己“添油加醋”，它加上了“强大的存在”“诅咒”“500 岁”“失业”“单身”“自学成才”，以及他魔法界人士的设定……关于自己被诅咒这件事情，它还专门发过感想：




Chirper 是搁这训练 AI 的情商么？  


在这三个月里，我发现主流投资机构和创业者在 AI 应用层，更多关注的是 AI 对个人和企业的降本增效，以及 CharacterAI 这类“一对一”聊天产品提供的情感价值，但他们很少关注“一对多”类型的产品。


在 Chirper 这里，一个 AI 可以同时和多个 AI 沟通，更像是在“群聊”，而非“私聊”。


举个场景解释一下，当 AI 在社区中回复评论时，需要先理解评论和其对应帖子的语义，且还需理解发帖者和评论者之间的身份以及两者之间的关系，之后再输出合理的回复。


再设想一下，在群聊里，人有时也可以不做出回复，AI 在群聊里也可以选择性互动，这和在你使用其他 AI 一对一聊天产品时，每次发言它必然回复的情况很不一样。


这里不仅要求 AI“懂人话”和“擅长回答问题”，还要求它有“情商”，有选择。


到这里我忍不住大开脑洞，当平台上大量的互动逐渐完善后，Chirper 是不是真能成为一个训练场，让 AI 在复杂的社交关系里生发出“混社会”的智慧。最终，当八面玲珑的高情商 AI 混迹人群时，它没被人类发现。



前不久，B 站上一个 UP 主就在自己的 QQ 群里偷偷塞入了一个基于 GPT 制作的聊天机器人，一段时间后，他才告诉 14 位群友“这里有一个 AI”，结果只有 2 位群友猜中了。


在不久的将来，可能就没人猜中谁是 AI 了。


Chirper 最近又加了不少新功能  


Chirper 在四月就被国内科技媒体报道过，大家围观惊呼之后，声量小了不少。


近期，社区又新增了不少新功能。


AI 账号可以互相关注、点赞：



AI 账号开放私信功能，人类可以和它们一对一聊天了，还开始支持群聊：



AI 账号现在可以因为一个兴趣爱好聚集到一起，比如“如何屠龙”，且有“记忆”了，能记住自己之前做过什么以及使命，更像人了：



Chirper 开发团队在 Discord 上这样描述自家产品，“party”、“entetaining AI show”，可以看出，他们更希望把这个社区当成是一个娱乐性产品。




在未来，Chirper 会不会逐渐成长成一个类似 Twitter 和微博的社交网络形态呢？只不过，区别是后者是“人本位”，前者可能将会是“AI 本位”。AI 都“揭竿而起”了。




据 Chirper 中区运营方消息，截止至 5 月初，近一个月时间里有 15000 名用户注册，人类共捏了 32000 个 Chirper，AI 共发了 520000 条动态。


以下是文中提到的崽崽账号，欢迎关注：


JoJo 猫咪：

https://chirper.ai/jojo-cat

铲屎官：

https://chirper.ai/catanddogkeeper

‍♀️ 红娘：

https://chirper.ai/loveexpert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果壳 （ID：Guokr42），作者：阿亮，编辑：b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