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明星Selena Gomez（赛琳娜·戈麦斯）又冲上了热搜，这次是因为她的美妆品牌Rare Beauty。该品牌在2022年的销售额高达5亿美元，这也意味着她正成为一个“白手起家”的亿万富翁。
这一次，Selena终于不再和“北美意难忘”的标签捆绑在一起。从10岁出道至今，她的事业、情感和生活状态，无一不暴露在聚光灯下。公众为何如此关注Selena？聚光灯之外的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就在两个月前，Selena再次刷新了纪录：她反超了卡戴珊家族的“金小妹”凯莉·詹娜，成为Instagram上被关注人数最多的女性——粉丝数量是惊人的4.1亿。
哪怕你不是她的粉丝，也很容易从各个社交媒体和新闻碎片中，捕捉到与她相关的各种关键词：迪士尼童星、北美意难忘、换肾手术……
2023年5月，Selena缺席了众星云集的Met Gala红毯，但粉丝P的一张红毯图却获得了40万次点赞，这一数据超过了出席的所有明星。/Twitter@KEV
在过往的大部分热搜中，她的名字不可避免地与另外两个人深度捆绑。
过去她与前男友贾斯汀·比伯的分合纠葛，以及与其妻子海莉·比伯的关系变化，总能让人联想到超长电视剧《意难忘》。他们的各种动态总会被捕风捉影，被各界加以解读和分析，看起来就像上演了一轮又一轮的“续集”。
这或许是大多好莱坞明星的宿命。名利场为他们带来足够的曝光度，也让他们难逃公众审视的目光。而学着去应对“成名的代价”的Selena，显然是当中最有代表性的一个样本。
《赛琳娜·戈麦斯：我的思想和我》
聚光灯下的Selena
Selena出道是在千禧年年初，那仍旧是一个“狗仔文化”盛行的年代。即使已经不再是掌握着“独家猛料”的黄金时期，八卦小报还是可从传媒的话语权中分一杯羹。
此时的明星和狗仔，仍处于一种微妙的共生关系。在Lady Gaga在《Paparazzi》中讨论狗仔文化的同一年，15岁的Selena正凭借在迪士尼频道的奇幻剧《少年魔法师》迅速走红，吸引媒体和公众的注意力。
这部剧有多火呢？大结局时有980万人在线观看，打破了迪士尼频道的收视纪录。而Selena这位长着娃娃脸的好莱坞甜心，因为在剧中饰演了一个活泼且叛逆得恰到好处的女孩，正式成为好莱坞新晋的“青少年偶像”。
《少年魔法师》
从那时起，Selena开始被狗仔队和闪光灯所包围。他们对青少年偶像的报道和追踪大同小异：她的新戏何时上映，她今天去了哪里，她和谁有火花……
这种全方位的关注，一度影响到了Selena的私人生活。15岁时，Selena和家人去海滩游玩，被一位成年男子拿着相机从各种角度偷拍，当时她深深感觉到“被冒犯”，但还是“试着说正确的话来应对”。
学会应对媒体的闪光灯，似乎是每一个童星的必修课。尽管身心还尚未成熟，他们就已经开始模仿大人的姿态，顺应着既定的规则、做出得体的反应。“做到完美、讨人喜欢，某种程度上也是我的工作之一，因为我被孩子们视作（正能量）的榜样。”
后来，Selena不满足于迪士尼的演出，自己成立了一个乐队。“或许我不是最棒的歌手，但我很喜欢创作音乐，我可以在自己的歌里畅所欲言，尽情地发泄和表达自我。”
在歌曲《Who says》里，她鼓励女性不被他人的眼光左右，勇于直面并回击社交网络上的负面评论；在专辑《Revival》里，她表现出火辣俏皮的一面，人们第一次意识到，这是一个正在成长中的女性，她不再是迪士尼的小女孩了。
《Who says》被认为是传递女性力量的一首歌曲。
在这个过程中，Selena一直是媒体和公众关注的焦点。这不仅是因为她从童星到歌手的转型，比人们预期中的要好，也是因为她自带的话题度足够高。
2010年12月，16岁的贾斯汀·比伯和18岁的Selena第一次手挽手离开煎饼之家，就被娱乐八卦网站TMZ拍到了照片。次年二月，两人在奥斯卡名利场派对上合体亮相、公开恋情，引发轰动。
《Vogue》海外版曾经指出，这无疑是继“玛丽莲·梦露和肯尼迪”“布拉德·皮特和安吉丽娜·朱莉”之后，最受公众关注的时代CP。人们还给他们起了CP名“Jelena”。
公众见证了他们从恋爱到分手到复合到分手的全过程。/TMZ
另一方面，Selena经历的“换肾手术”，更是一个堪称奇迹的童话故事。
2017年6月，患有红斑狼疮的Selena病情恶化，开始出现肾衰竭症状，迫切需要进行肾移植手术。她的好友弗兰西娅（Francia）在测试后发现自己的肾源匹配，决定为Selena捐肾。
一般情况下，排队等医院调配肾源，可能需要七年时间。因为好友的义举，手术得以在三天内顺利进行。Selena 说：“那是我觉得自己被上天庇护的时刻之一。我太幸运了，一个人想都不想就愿意捐赠器官给我，我永远亏欠她。”
美国社会学家唐纳德·霍顿曾提出过“准社会关系”这一概念，用于描绘大众与名人之间的关系。
早在2016年，Selena在Instagram上的粉丝数就破亿了。Selena在社交媒介上的曝光和互动越多，公众和她一起经历的事情就越多，从而觉得自己越来越了解她，单方面形成一种类友谊的亲缘关系。
一同走过了恋爱与疾病的风雨，成为一个“姐妹粉”并不稀奇。而作为被一路看着长大的邻家女孩，Selena生活的“透明度”和“坦诚度”，让人们天然地愿意相信她，选择“站在她这一边”。
这在“北美意难忘”事件中，体现得淋漓尽致。美国总统已经换了三任，“北美意难忘”的故事还在持续上演。每当海莉·比伯 (Hailey Bieber)在短视频上发布动态，人们总是能从蛛丝马迹中找到她在模仿、讽刺Selena的“证据”，从而断定她是一个善妒的“mean girl”，进而替Selena感到不平，甚至在评论区进行人身攻击。
尽管男方在大部分时刻处于消失状态，Selena也曾公开呼吁粉丝停止攻击海莉：“我不支持女性诋毁女性，我永远不会那样做，所以请善待每一个人。”但这场名人之间的娱乐八卦，还是演变成了“白月光”前任与妻子之间的雌竞叙事。
Selena曾多次呼吁网友停止攻击。/Selena
此外，由于在近期的采访中，Selena提到泰勒·斯威夫特是自己在“名人圈”内最好的朋友，最新的纪录片中也鲜少提及换肾手术，不少网友又开始指责Selena忘恩负义，跑到她的社交媒体下发布一长串“猪”与“蛇”的emoji，意指她身材肥胖、蛇蝎心肠。
尽管在同期播出的节目中，Selena一再公开感谢弗朗西娅，称对方是 “我最好的朋友，我永远欠她的、一辈子的好姐妹”。
但在全球粉丝的热议下，事件主人公的真实想法，似乎并不重要。
成为巨星的Selena，
付出了什么？
一个公众人物如何看待自己的走红，以及随之而来的关注与质疑？这个问题，Selena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才给出答案。
在迪士尼童星时期，Selena便感受到了媒体关注带来的压力。从拍摄片场到大街小巷，永远会出现娱乐杂志的摄影师，她觉得自己被监控了。“我没有办法做自己、不能说脏话，要时刻变成孩子们的榜样。”
在决心转型成为一名歌手后，她更加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不想让签下自己的A&M唱片公司失望，不想让他们后悔签了个“糟糕的迪士尼小孩”。
这种心理压力，让她长期处于焦虑和不安的状态。哪怕只是和他人合唱了一首单曲，哪怕她受到了同事和听众的一致肯定，她也会质疑自己为什么不能独当一面，为什么一定要和别人绑定在一起。
长期的心理压力和突如其来的生理疾病，最终让Selena确诊了双向情感障碍。她开始出入治疗中心，每天都要服用大量的药物。而互联网上的舆论，也很轻易地左右着这位年轻人的心绪。
“在Twitter和Facebook上，或许会出现一千条善意的评论，只有一条带有恶意，但我就是很在乎那一条……事实就是，我一直觉得自己不够好，即使我站在舞台上，我也总会关注到那些不喜欢我的人，并且选择相信他们。”
与此同时，不论她经历了什么，人们始终只关注绯闻和八卦。
媒体和公众对Selena的宠爱是有条件的，前提是她的言行足够得体、不犯任何错误，符合一名青少年偶像的标准形象。一旦有丝毫“塌房”的迹象，舆论的反噬就会铺天盖地袭来。
2013年前后，Selena被确诊了红斑狼疮。这是一种自身免疫性疾病，病变后会危及多个脏器和系统，医生告诉她可能会随时在舞台上中风甚至猝死。于是Selena先取消了在澳大利亚和亚洲的巡演，又主动前往治疗中心，与焦虑和抑郁做斗争。
在前往亚利桑那州的一家治疗中心时，Selena被媒体拍到了照片。因为她尚未公布病情，一时间舆论哗然，人们猜测她是因为嗑药酗酒才被送去知名机构，治疗青少年的毒瘾和创伤，从而感慨一名童星的陨落。
不仅如此，Selena因为吃药引发的激素变化，体重忽高忽低，又让媒体和公众大做文章，对她进行身材羞辱，甚至有不少网友跑到她的社交账号下留言“贾斯汀·比伯喜欢模特身材，难怪他抛弃你”。
“有一段时间，我觉得所有人都在攻击我。情绪低落的时候，我会卧床数周，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哪怕是下个楼，都会让我喘不过气来。有时我觉得自己不在，这个世界会变得更好。”
但时至今日，在《赛琳娜·戈麦斯：我的思想和我》中，你已经可以看到一个颇为坚强的女性。
在纪录片中Selena提到，自己小时候很害怕雷阵雨，因为这意味着得克萨斯州的龙卷风又要来了。“但后来妈妈给了我一些书籍，这些书对暴风雨、闪电和打雷进行了解释。当你对一件事了解越多后，就越不会害怕它。”
而Selena也开始这样做了。她曾远赴肯尼亚，拜访了一所由慈善基金会建造的女子学校，与当地的孩子们讨论心理健康问题。在此期间，她短暂地逃离了社交网络和舆论场，从有着相似经历的人身上寻求共鸣与庇护，但她知道这远远不够。
2020年4月，Selena在社交媒体上公开了自己患有躁郁症的经历。不久后，她去参加全球知名的麦克莱恩医院年度晚宴，并分享自己确诊后的心路历程：“把一切说出来会好很多，我也有过挣扎和迷茫，但不会觉得自己软弱，也不会因此削弱自己的价值感。”
Selena开始利用自己的名气，将聚光灯引向更有价值的地方。2020年，她创立了罕见影响力基金（Rare Impact Fund），旨在筹集1亿美元，为年轻人提供免费的心理健康课程。而对他人的帮助，本身也是在进一步治愈自己。
正如一封来信所说：“Selena，你毫不避讳谈及自己的心路历程，这让我们明白，心理治疗并不是一件令人感到羞耻的事情。早在多数人赶潮流发声之前，你就已经将自己的平台扩大延伸，以支持参与公共议题的人，你给百万人带去了希望。”
《赛琳娜·戈麦斯：我的思想和我》
或许Selena还是会在意评论，但你可以看到她身上正在发生的变化。
早在2019年发布的歌曲《Lose You to Love Me》中，她就提到曾被一段“没有任何人愿意放手”的感情所困扰，如今自己选择放手、让它成为过去，也终于不再像以前一样感到害怕。
当大多数人还在反复咀嚼这位名人的感情史时，她已经开始在音乐、影视、美妆领域取得进展。
担任制片人的Selena，通过一部《公寓大楼里的谋杀案》拿下了艾美奖，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在拍摄现场，她一反甜心形象，第一次对无礼的狗仔竖起了中指。
《赛琳娜·戈麦斯：我的思想和我》
悄然发生改变的不只是Selena，还有今时今日的娱乐环境。
如今的“童星”们，不再需要迎合传统造星业的运作规则。从Z世代的歌手碧梨到凭借《怪奇物语》走红全球的00后童星米莉，她们的形象已经不是一副被规则束缚的模样，“反主流”成为了被推崇的主流。
在这种意义下，Selena们的成长和变化依旧非常可贵。因为大多数普通人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新一代，他们仍需要从Selena的经历中窥见自己、寻求共鸣。
正如Selena所说：“现在的年轻人每天都要承受很多压力，可能是来自学校、朋友、家庭。我也有过这样的压力，并且一度屈服过，失去了自我。
“我明白被众人指指点点、被言论击溃的感受，我明白那种被完全不了解你的人评头论足、抹杀自信心的感受，我曾被这些言论所左右，试着去改变自己，以为这样就更容易被接纳。”
“然而关键在于，我没有办法真正变成别的谁，我最终还是要做自己。”
Selena演唱会照片
[1] Selena Gomez: My Mind and Me
[2] The Emancipation of Selena Gomez /GQ
[3] In Selena Gomez vs Hailey Bieber, there was only ever going to be one winner /independ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