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要:

1. 5月3日凌晨的无人机袭击克里姆林宫事件,俄方指控乌克兰和美国是幕后黑手,而乌克兰则矢口否认。早在这次袭击前,乌克兰其实已经有至少4次无人机袭击莫斯科的企图了。

2. 袭击莫斯科对于乌克兰而言,实际收益可能无法抵消带来的负面溢出效果。而且这次袭击发生在深夜,威力又很小,又无法伤害到俄领导人,从各方面来看威慑效应都不是很大,且有打草惊蛇之嫌。

3. 如果按照某些说法认为是俄罗斯自导自演的“假旗事件”,那么这一事件既无法直接提供袭击乌克兰领导人的窗口期,同时在俄罗斯多次放话要开展反攻的背景之下,能提供的鼓舞士气的效果,也并不明显。

4. 正如法国外交部长的表态一样,这是一起“奇怪而神秘的事件”。无论如何,这起事件暴露出了俄防空实力有缺陷,短期报复能力也略显不足的事实。长远来看,决定俄乌决战真正结局的因素,还是在财政领域。

作者|唐驳虎 凤凰新闻客户端荣誉主笔



整整70天没有谈俄乌了,因为的确没什么好谈的,战争进入了绝对的僵持状态。正当预计变局正在到来,打算盘点俄罗斯财政实力时,结果出现了这档子事。

这不就是一些人心心念念的“什么时候打到莫斯科”了吗?好吧,那就先把克里姆林宫遭到无人机袭击的事情捋一捋,按时间顺序来。



根据监控视频和俄方通报显示,5月3日星期三莫斯科时间凌晨 2 点 27 分,第一架无人机在克里姆林宫上空出现,撞击了旗杆的基座部分发生爆炸。

间隔16分钟后,第二架无人机 2 点 43 分出现并被击落。可以看到穹顶上有2个人正在攀爬阶梯,可能打算评估第一次撞击造成的损坏。



好巧不巧第二架无人机出现并俯冲,在旗帜高度爆炸。这两名警卫人员可能被冲击波震伤。这里是俄罗斯“国务委员会”(上议院)的会堂所在,也是克里姆林宫建筑群的一部分。



并且恰好位于红场中轴线——列宁墓正后方,但是由于袭击发生在是当地时间凌晨2点半,正是人都在睡觉的时候,几乎没有民众目击和拍下视频。

所以,这件事真正最离奇的是,两次爆炸就发生在克里姆林宫头顶上。但在在事发后整整半天,包括天亮之后的上午,无论俄罗斯还是乌克兰的网络上,都没人谈论这件事。



也就是说,红场上头的无人机袭击,炸响莫斯科中心的晚上,结果竟然无人所知。离谱吗?这俩无人机如同小烟花一样的威力,别说刺杀普京了,炸红场的鸽子都不一定能炸死几只。



直到整整12个小时后,俄罗斯官方媒体才在当地时间14点35分(北京时间19点35分)左右,公布了克里姆林宫遭到袭击的情况,并公布了监控画面。

这时全网才一片哗然,半夜袭击后到第二天下午才公开?可见爆炸动静之小了。这下终于真的打到莫斯科了。普京的新闻秘书佩斯科夫在一开始的声明中说:



“我们把这一行动视为计划中的恐怖主义行径,这也是暗杀总统的一次图谋,而且发生在5月9日莫斯科红场胜利日阅兵的前夕,规划中有外国贵宾也将出席这次胜利日阅兵活动。”

而在4日,佩斯科夫则直接声称,美国参与了“无人机企图袭击克宫”事件。不过他也说,是美国指使乌克兰选择了目标,所以还是乌克兰操作的。

而乌克兰方面则是否认了,但是,从梅德韦杰夫到杜马议员,都撂出了狠话——“现在只能从肉体上消灭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及其集团”。



那么真相究竟是什么?一时间,网络讨论认为至少有四种可能,莫衷一是。首先自然是俄罗斯指控的“乌克兰无人机袭击”。

但也有很多人认为,乌克兰边境到莫斯科,至少550公里,打得到吗?其实,在昨天之前,乌军已经至少四次试图用无人机袭击莫斯科了。



乌克兰用什么袭击的?

根据被披露到网上的信息,2月初,乌军就首次尝试空袭莫斯科。 用图-141“雨燕”无人机加装100公斤高杀伤力破片航弹后,飞向莫斯科。

但这架在莫斯科西南方向188公里的卡卢加附近,被俄军防空系统击落。残骸爆炸得相当破碎。



然后是2月底一架乌克兰UJ-22无人机在莫斯科东南方向100公里Kolomensky(科洛门斯科耶)区的Voskresensk(沃斯克列先斯克)天然气压缩机站附近坠毁。

它仅差10米就能击中目标,如果从乌克兰领土起飞,它飞行600了公里以上。这是乌军无人机试图攻击俄内陆目标最深入的一次。



3月初,这个地区的负责生产伊斯坎德尔导弹的俄罗斯“机械制造设计局”所在地也传出爆炸声。

当地人说,爆炸之前,当地天空中传来了发动机的啸叫声,怀疑是乌军的喷气式无人机或者巡航导弹。



到了4月底,又一架乌克兰UJ-22无人机在莫斯科以东34公里的诺金斯克市附近的Vorovskoye村坠落。残骸中有17公斤的C4塑料炸药。

可见,乌克兰有能够航程触及莫斯科的无人机,虽然准头很差,而且威力很有限,但乌克兰一直在努力尝试,这是毋庸置疑的。



从莫斯科到距离最近的俄乌边境——布良斯克与苏梅接壤处,直线为距离440公里左右。而乌克兰的小型无人机UJ-22,省油航程超过500公里,有效载荷20公斤,是可以做到的。

除了莫斯科,乌军无人机已经去过30多座俄罗斯和乌克兰城市。



最惊人的是乌军无人机居然去过圣彼得堡附近的普斯科夫。这座城市在爱沙尼亚东侧边境线上。



同样在5月3日凌晨,克里米亚相邻的库班地区Ilsky(伊利斯基)炼油厂起火,一只油罐着火。据称也是乌军无人机干的。

伊利斯基位于大城市克拉斯诺达尔和港口城市新罗西斯克之间,从那里到克里米亚半岛约有几百公里。



罗斯托夫州州长 Golubev说,Novoshakhtinsky(新沙赫金斯克)炼油厂也遭到袭击。这些都还说明俄罗斯的防空系统就有很大的问题。



但是,乌克兰的这种远程无人机似乎没有找到靠谱的制导办法,常常打偏,杀伤力和威慑力仍然不足,更多是一种力量展示。为何这次打克里姆林宫又如此精准命中拱顶的中央旗杆呢?

军事分析师对于乌克兰可能的越境反击作了很多沙盘推演推导,其中“袭击莫斯科”被认为是所有可能的战争选项中,对于战争进程战果最小,但是带来的负面溢价最严重的一个选择。



再说,两架相隔16分钟,这是给对方充足反应时间的打法,缺乏突然性。还有,赶在5月3日深夜发起这场袭击,结果到了克里姆林宫是凌晨2点半,威力又不足,几乎没有外人看见。就算是威慑,也未免过于柔和。



如果说目标是普京,那么懂行的人都知道,普京平时喜欢呆在郊外的新奥加廖沃官邸,不喜欢平时住在克里姆林宫里,这几乎是一个常识了。

威力有限又要打普京,不导航新奥加廖沃官邸而是跑到莫斯科中心干什么?还有,即使目的是为了打出士气,恐吓普京。但是这同样也面临着过度刺激俄国的风险。



目前,无论俄罗斯还是乌克兰,都在打明牌说5月上旬就要进行重大反攻,已经集结了八万多人的突击部队和数百辆坦克和各种西方援助武器。

连俄军都开始放风,在乌克兰反攻的头几天,俄军可能会遭遇到许多挫折。但这种背景条件下提前打草惊蛇又要干什么呢?



俄罗斯自导自演?

事出反常必有妖,各种疑点丛生,各种不合理操作,使得很多人怀疑这究竟是不是普京导演的苦肉计?例如没有外界看见的凌晨遇袭?

但要达到目的又是什么呢?搞借口要杀死泽连斯基吗?但是泽连斯基这时也不在基辅,而是出访新加入北约的苏联几千公里长边界国家——芬兰。



泽连斯基访问芬兰,这也是公开的,俄罗斯就不知道吗?反正泽连斯基下一步也暂时不回国,而是去荷兰。

他将会见荷兰首相马克·吕特、外交部长和国防部长以及国际刑事法院负责人。下一步将是德国,这段期间都不在乌克兰。



如果要制造借口杀死泽连斯基,这可不是一个好机会。而要搞常规的报复袭击,俄罗斯目前的能量并不充沛——

从昨天下午公布“袭击”到整个晚上,观察家们都在严密紧盯俄军的报复力度有多大?结果是,只出动了15架伊朗“见证者-138”自杀无人机冲向敖德萨。



乌克兰方面宣布击落了其中的12架,有3架命中了敖德萨的一所大学宿舍。所幸没有造成人员伤亡。目前大楼内的火已被扑灭。

实际上,去年9月俄罗斯向伊朗采购的自杀无人机(也称巡飞弹)已经快消耗完了,外界估计的采购数是2400架。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攻击力度越来越小,一天也就10来架的样子。常规武器能打的话早就上了。



至于俄罗斯自己生产的巡航导弹,乌克兰在2月份检获的残骸,发现已经是1月份生产的了。而俄罗斯的年总产量也就200多枚,现在产量提高50%。平均下来也就一天生产一枚。

这种产量,只够10天攒一批才能集中打一组,然后被乌克兰打下6~7枚,命中2~3枚就不错了。



其实这种袭击的威力很有限——巡飞弹的威力只相当于一枚155毫米炮弹,巡航导弹的威力也不过一枚常规航空炸弹,威力是不足的。

那么,俄罗斯即使要“制造”这种攻击借口又有什么意思呢?



还有人认为,这都是莫斯科的故意之举。理由是监控克里姆林宫的所有摄像头都在官方控制之中,而且莫斯科竟非常高兴而迅速地公布外界不得而知的袭击,推断俄国会据此扩大战争规模。

但结合刚才俄罗斯出动无人机的规模,目前战争规模明显没有扩大,而如果是在红场阅兵之后再发动大规模报复,那么俄罗斯此前宣称的反攻已经放风很久了,这起自导自演的“假旗事件”就多少有些鸡肋。



正如法国外交部长凯瑟琳·科隆纳表示,无人机袭击克里姆林宫是一起“奇怪而神秘的事件”。

而俄罗斯联邦共产党领导人根纳季·久加诺夫称,无人机对克里姆林宫的袭击不仅是恐怖袭击,而且是对我们民族自豪感的羞辱,我们每个人都受到了挑战。



久加诺夫对记者说:“我们都受到了伤害……克里姆林宫对我们来说是神圣的。这是民族自豪感……这是我们自由、骄傲和尊严的象征……这是对我们每个人的挑战……

这不仅仅是恐怖袭击,它是对我们所有人的侮辱,是对我们民族自豪感、我们千年国家地位、我们的历史和文化的侮辱。”



总之,这是克里姆林宫自上世纪以来第一次遭到外国(即便是疑似)袭击。连1941年的德国也没能做到。就像乌克兰空军部发言人伊格纳特说的“可能是不明飞行物 UFO”。

防御森严的莫斯科和克林姆林宫,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被无人机飞到上空,再次暴露了俄罗斯的防空实在拉胯的真相。不过回想起1987年,19岁西德青年鲁斯特驾驶民用飞机在红场降落的往事,这事儿好像也没那么离奇了。





其他阴谋论


如果是乌克兰做的,时机不够好,打草惊蛇。如果是俄罗斯做的,动机不足没必要。 于是很多阴谋论自然出炉了。 阴谋诡计找元凶,就看谁是得利者。 但其实谁都可能是凶手。



有人猜测是军方或者其他内部势力,甚至瓦格纳/比普京更加激进的派别搞的。要真是内部力量搞鬼,那么马上俄国将面临大清洗。

不过一向喜欢制造宣传舆论的乌克兰邮政局宣布,将发布无人机袭击克里姆林宫的邮票,图案很快设计好了。



而同样,佩斯科夫宣布:“5月9日阅兵计划不会因为袭击未遂事件而改变”。甚至最后两次彩排也照常进行。他在4日还透露,普京在遇袭事件发生后,仍前往克里姆林宫办公。这自然也是释放一个一切如常,不受胁迫的信号。



但是不管怎么说,出了这档子事,安保措施肯定要加强。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的无人机禁飞令少不了,而红场阅兵之前的安防也再次被重申。

抛开具体的事件来看,其实,俄乌西方的决战早已经不在战场而是在财政领域展开,战争归根结底,还是打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