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 | 虎嗅科技组
作者 | 陈伊凡 丸都山
头图 | 华为
《终结者》电影中的机器人，在无数次被摧毁中试图自我重建。
华为也正在经历这一过程。如果说去年，华为应对不确定性的能力正在提升，那么今年，华为开始从制裁的常态化下寻找增长点。
北京时间3月31日，华为技术有限公司召开2022年年度报告发布会，会上披露了华为过去一年各项财务数据：实现全球销售收入6423亿人民币，与去年同期基本保持齐平，净利润356亿元。
值得一提的是，在本次发布会上，ICT基础设施、数字能源、云业务、智能汽车部件解决方案等营收数据，首次以系列化产品组合的形式单独被披露。这也意味着，这几项业务板块被放到华为整体战略的高度，这也代表了未来华为业务发展的重点。
3天前，在华为第四届持股员工代表会上，华为刚进行了公司董事会换届选举，新一届董事会成员分别为，梁华、徐直军、胡厚崑、孟晚舟、汪涛、张平安、余承东、李建国、何庭波、郑良材、任正非、陶景文、彭博、查钧、侯金龙、杨超斌、应为民共计17名。孟晚舟将在今年的4月1日当职轮值董事长，当职期从4月1日至今年的9月23日。
在年报会上，华为也回应了关于净利润下滑、主要业务方向、建立自主可控的产业链、智能汽车部件解决方案业务发展等方面的问题。
稳住基本盘，寻求新的增长点
2022年，华为受到的来自外部环境的影响仍在持续，随着华为终端产品影响力的式微，相比于此前华为在技术、产品上的突破，业内当下更关心的问题是——
华为活得怎么样？
从本次公布的年度财务数据来看，华为的销售收入同比上涨了0.9%，净利润同比下降了68.7%，经营活动现金流同比下降了70.2%，营业利润率也从去年的19.1%下降至6.6%。
对于华为盈利情况的下滑，华为首席财务官孟晚舟的回应是，主要由于华为研发投入的加大，但她表示，到去年年末，华为手上的净现金1763亿，按华为现在的商业计划足够支撑公司未来几年的投入。
运营商业务依旧是华为稳定的护城河。2022年，华为运营商业务领域实现销售收入2840亿人民币，为三大业务板块中收入最高，与去年同期相比增长0.9%。这部分业务主要包含建立通信网络，以及为全球各地运营商提供硬件设备和软件服务。
例如，根据去年国广电与中国移动联合启动700MHz无线网主设备和多频道天线产品集采上，华为、中兴、上海诺基亚贝尔、大唐移动和爱立信5家中标，另外华为在多个5G网络设备集采上的份额都占据最高的比重。
另一项被大众所熟知的终端业务全年实现营收2145亿，较去年同期减少11.9%。受外部环境影响，华为近两年发布的智能手机依然无缘5G，而且短期内华为终端业务的阻力依然存在，徐直军在发布会上直言，“要买到华为的5G手机，仍需要美国商务部的许可”。
不过，自去年开始，华为终端的产品迭代速度得到恢复，阔别两年的Mate系列重回视野，并取得了千万级的出货量。
企业业务仍然是华为三大业务中增长最快也最稳定的一项。2022全年实现营收1332亿人民币，华为企业业务同比增长超过30%，实现自2017年后的最高增长水平。华为对于企业业务的定义是，“依托端、管、云协同的ICT 基础设施技术优势，构建共生共创共享的数字生态，助力各行各业数字化转型”。
该业务涵盖的范畴十分广泛，既有提供面向政府、交通、能源及制造的行业解决方案，也有基于煤炭、港口、园区等场景化解决方案。
在本次发布的财报中，华为首次披露了产业维度的收入，体现了华为未来业务的方向。业务的转变，与组织的变化相对应。
华为自2021年4月开始，先后成立了煤矿、公路水运口岸、政务一网通、电力数字化、数字金融、机场与轨道等十余个军团，通过军团作战的形式，缩短管理链条的方式以实现资源的快速整合，并能够实现更快的增长。如今，军团作战的成效正在显现。
在这次华为的董事会换届上，新增加的董事会成员中，就有ICT产品与解决方案总裁杨超斌、华为云CEO张平安、数字能源技术有限公司总裁侯金龙。
ICT技术设施业务方面，除了运营商业务，华为还致力于面向政企市场提供数字化和智能化解决方案，加速行业数字化转型。2022年，ICT基础设施业务实现收入3540亿元。
云业务方面，华为云业务营收为453亿元。根据第三方数据公司IDC最新发布的《中国公有云服务市场（2022上半年）跟踪》报告显示，2022上半年中国公有云服务市场整体规模达到165.8亿美元，其中IaaS市场同比增长27.3%，PaaS市场同比增速为45.4%，华为云在2022年上半年市场份额为11.6%，排名第二。年报显示，2022年，华为云全球开发者数量从260万增长至超过400万，合作伙伴数量超过41000家，云商店上架的商品数量超过10000个。另外，数字能源营收为508亿元。
研发投入创历史新高
财报显示，2022年华为研发费用总额为1615亿元人民币，研发费用率25.1%。无论是研发费用还是研发费用率都创下历史新高。
在3月23日华为春季新品发布会上，华为常务董事、终端 BG CEO、智能汽车解决方案 BU CEO 余承东表示，2022 年华为 PCT 专利申请数达 7689 件，是第二名专利申请数量的 1.8 倍。
除去这些纸面上的纪录，华为研发费用提高带来较为直观的变化是，供应链带来的负面影响正在减弱，国产替代的步伐走得更深。例如，华为在基础软件上的补课正在显现出初步成效。
3月19日，华为创始人任正非在华为“难题揭榜”火花奖专家座谈会上提到，华为用自己的操作系统、数据库、编译器和语言，做出了自己的管理系统MetaERP软件。MetaERP是华为内部业务资源管理软件，经历了华为全球各部门的应用实战、公司总账使用年度结算的考验。
年报会之前，2月28日，华为的一场产品研发工具阶段总结与表彰会上，时任华为轮值董事长徐直军表示，芯片设计EDA工具团队联合国内EDA企业，共同打造了14nm以上工艺所需EDA工具，基本实现了14nm以上EDA工具国产化，2023年将完成对其全面验证。
发布会上，徐直军在谈EDA工具时坦言，“14nm以上EDA工具的国产化，代表着在中国芯片公司可以用国产软件来设计芯片。”
在分工高度明确的半导体行业中，华为正试图通过或自研或合作以及投资的方式，打通一条涵盖各环节的研发路径。从硬件设备到软件服务，再到注入宽禁带半导体、光子芯片等前沿学科。盘点华为哈勃投资涉及的领域，就包括了射频、光子芯片、半导体制造、EDA软件等领域。
不过，芯片业内人士向虎嗅表示，对于华为来说，最关键的还是突破制造环节。例如，目前14nm以上EDA工具的国产化还需要验证，这仍需要制造端的工厂来进行配合。因为“所有EDA工具和链条，最后都需要通过制造端、通过代工厂的流片来验证”，这是一个相当长的过程，并且涉及的是从EDA、设计端、IP、制造端的整个生态链配合，这不仅取决于是否有代工厂愿意与华为共同研发国产化工具并投入使用，也取决于代工厂是否有实力能够与华为一同进行14nm的研发。毕竟，中国大陆能够生产14nm芯片的代工厂屈指可数。
当然，就目前来看，华为在制裁下尽管艰难度日，但已经从“伤筋动骨”的状态走出。以华为5G基站为例，一位通讯行业人士表示，对于基站所用的核心芯片，因为无法寻找台积电代工，制程工艺方面肯定会受到影响，比如可能无法使用7nm的工艺。但对于网络设备来说，通过系统性的综合优化，能够减轻制程工艺带来的限制，还是能实现必要的性能指标。至于基站设备的配套芯片，目前相当一部分应该可以做到国产替代。
如今华为在国产替代方面的研发告一段落，华为轮值董事长徐直军在年报会上也表示，接下去的研发重点可以聚焦在提升产品竞争力上。
除了软件补课，另一项被外界所关注的重点是华为在智能汽车的进展。发布会上，徐直军直言，华为在智能汽车上战略没有变，华为不造车，只帮助车企造好车。徐直军强调，华为品牌符号绝不会出现在任何汽车品牌前面，或者作为汽车品牌出现。华为会对所有旗舰店、销售店和物料进行清理和整顿，使之回归到战略和定位上来。
不管怎么说，如徐直军所言，华为仍处于暴风雨中，持续生存与发展还是核心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