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三联生活实验室 (ID:LIFELAB2020),作者:pizza,编辑:傻狍子,头图来自:视觉中国
最近觉得有点迷茫。餐馆店铺排长队,地铁恢复“早高疯”,求职的人大批涌入京沪,卷是显而易见的趋势。经济似乎刚开始复苏,收入还没跟上节奏,物价先开始狂飙。
网友@项微微说,上海一杯拿铁已经72块:一边真是不想卷,但是不赚钱咖啡都喝不起。
另一边,有选择的年轻人去后海村当岛民,还有一批来自北京的鸡娃中产,在威海轻松上岸。
但是好好盘算一下,岛民当久了,该玩的都玩了,重复和无聊只是时间的问题。威海呢,产业经济上还是差点意思,而且冬天冷风一吹,人的活动空间基本局限在室内。
既要闲云野鹤,又要保持一定的劳作,同时还要享受四季海岛度假标准。这几年,还有另外一批不想卷的北京中产,就跟商量好了一样,分批抵达了珠海这座二线沿海城市,开始了一边松弛劳动,一边积极享受的生活节奏。
来了珠海之后,这批中产发现,这里最大的特点就是完全“不北京”。
以前在北京,玩个户外得有圈子,来了珠海,出了小区就能轻松实现户外自由。这里有山有海,冬暖夏凉,大城市流行的露营、徒步、冲浪和骑行,都是珠海人的日常罢了。
以前在北京,跨区就像跨城,时间都花在了通勤。来了珠海,散步去澳门,购物在香港,开车去顺德吃鱼,不过就是北京到郊区距离,多城生活,轻松获得。
以前在北京的鸡娃战场,一年20万的英语补习是标配。来了珠海,父母看淡了,孩子快乐了,课余时间上山下海,都是书本里学不到的东西。
在珠海,中产焦虑都被稀释了,每一个定居珠海的北京中产都开始反思,怎么没有早点来?
下口爬山,阳台看海,行道旁的花草永远新鲜
不想卷的北京中产打算移居,多数出于两种原因,一是受不了北京的空气,二是受不了北京的生活模式。
10年前,因为北京雾霾导致全家咳嗽,太太鼻炎严重到要手术,崔英杰决定举家搬到珠海。
在珠海住了半个月,崔英杰和孩子的咳嗽好了,妻子的鼻炎也日渐转好。“在北京时,孩子老抠鼻子,怎么说也没用。来了这里后,空气好,抠鼻子的习惯也没有了。”
据定居珠海6年的Kia观察,很多第一次来珠海的人都会感慨这座城市的干净。“因为这里的清晰度特别高,行道花草定期维护更新,所以看上去总是很新鲜。”
珠海作为珠三角海洋面积最大、岛屿最多、海岸线最长的城市,也满足了不少北京中产看海的执念。
Kia在写“移居珠海的100个理由”,首当其冲的就是珠海的海,“从小我就向往海边生活,在珠海,出门见海,转角遇海,孩子下课就去海边玩沙,我爸没事儿就去海钓。”
在珠海,山海是和这座城市长在一起的。这十年,崔英杰几乎爬遍了珠海的所有山。“市中心就有板障山,一个来回不过30分钟,权当散步。”
珠海的自然条件,满足了中产对户外环境的所有想象。徒步、露营、帆船、划艇、动力伞、骑行……这些在一线城市被追捧的时髦玩法,在珠海就是日常。
除此之外,珠海的公园大大小小加起来有800多个,可以说珠海人是生活在公园里的,而且繁多的公园,还被串了起来的。
比方说被香山云道连起来的香山湖、香山驿站、石溪等多个公园。云道建好后,崔英杰经常和膝盖不好的太太在这里散步,“因为没有台阶,都是缓坡,走起来很舒服。”
珠海,真的“社恐”友好
对于一些人来说,珠海的优势恰恰在于它足够低调和小众。
Kia在生育之后遭遇了家庭变故,想要换一个新的城市重启人生。最后选择珠海的原因很简单——“三亚和厦门都是旅游城市,但珠海好像特别小众,没有人听过,就定了这里。”
她到珠海的时候正好是10月份。刚好的温度、湿度,海风阵阵,蓝天绿地。还有一个很直观的感受就是,珠海的人,真的很少。
“这几年,我看到人最多的地方是排队做核酸的时候。”Kia说。
截至2021年末,珠海常住人口246.67万人,是广东省人口第二少的地级市,本地人觉得珠海太空了,但是对于不少移居这里的外地人来说,图的就是珠海的清净。
在珠海呆久了,Kia说自己患上了“晕人症”,有次去广州出差坐地铁,她突然感到心慌——“好久没有感受到过那种人一下子全部拥进地铁的感觉,甚至出了一身虚汗。”
刚刚好的人口密度,让这座城市足够安静,慢节奏也带来了居住方面的升级体验。
“珠海的车会让人的,我一个路怒症患者,在北京开车骂骂咧咧,但来了珠海,我没有急的时候,别人不会别我超我,遇到斑马线,大家都会自然地停下来。”Kia说。
90后互联网金融从业者Ran从小在北京生活、求学、工作。但一个瞬间,让她决定离开北京。那天,她经过三环双井桥桥下,有车过红绿灯时起步慢了,紧接着,所有车都在疯狂按喇叭。“我感觉自己一下子被噪音激怒了。”
来到珠海后,她和伴侣租了一个大房间,开始了珠海节奏——7点起床,早早睡觉,在家做饭,去镇上散步。久了,Ran的脾气变好了,就连电话那头的父母,也感觉她变得比以前更有耐心了。
Ran在珠海找到一种松弛的社交模式,在北京需要和固定的朋友圈定期聚会,在珠海,那些强纽带消失了。“不需要去维护关系,让我觉得更自在。”
因为珠海足够清净,很多人会觉得这里缺乏文化和消费生活,其实距离不远的澳门、香港填补了空缺。崔英杰说,“不少珠海人都在过多城生活,我和太太想看展,散步去澳门就行了,想消费,坐船去香港也很快。”
大人不“上班”,小孩不上“补习班”
珠海被屡屡诟病的“高房价、低收入、教育资源匮乏”,在这群不想卷的中产看来,都不是事儿。
在珠海投资买房,是不少中产们早就有的动作,这也导致珠海这几年房价涨了不少。租了3年海景房后,为了给孩子稳定的生活,Kia在珠海郊区唐家湾买了一套房,3万一平,在她看来,这个价格不算高性价比,但是在投资买房者看来,绝对是低价了。
“这也导致珠海的房子一直卖得很凶,像楼下经常贴着那种一口价的房源广告,160万50平,这周贴的四套都卖出去了。我们那一栋,住了六户,常住就是我家,其他都是到了旅游旺季才来度假的北方邻居,这边有钱人太多了。”
不少来珠海定居的北京中产,都会选择成为数字游民。生活在珠海,赚着北上广的钱,比如Ran,来珠海之前,本就有一定的积蓄,来了以后开始创业,在线办公,经营线上品牌,赚得不比在北京少。
从事互联网工作的崔英杰,早在2000年,就开始成为自由职业者了,来珠海1年后,他实现了和京沪朋友多地创业的可能。如今他所带领的技术团队都是远程工作。
“大家生活在理想的城市,也能通过技术获得可观的收入,我觉得这是很好的工作模式。在珠三角呆久了,你会发现大家聊项目的时候是从怎么赚钱开始,跟北京的朋友聊呢,都是从怎么改变世界开始。”崔英杰说。
来了珠海,崔英杰“不上班”了,他的孩子也不上补习班了。像多数选择定居珠海的中产父母一样,他们放弃了费力攀爬的内卷生活,开始了放养式教育。
崔英杰卷过,所以他不想让孩子再卷。“我的教育理念和主流不太一样,我不愿意让孩子卷,不是非要挤进清华北大,他的人生才算成功,才能快乐。”
Kia也发现,就鸡娃环境来说,珠海跟北京之间差了不止一个山东。“我北京的小外甥才上初二,1年英语补习就花了20多万。别的同学都上,你不上不行,就是被迫竞争,珠海的小孩,打小就在沙滩奔跑打滚,去山上搭帐篷露营,说不上哪种更好吧,但是我选择后者。”
结语
就迁移来说,珠海是有门槛的,它的门槛在于,每一个来珠海的人,并非彻底躺平,而是在劳动之余,享受更有品质的生活方式。
在崔英杰看来,这几年珠海房价水涨船高,工作机会远不如京沪,有一定财富积累和远程办公机会的人,来珠海会更从容一些。
珠海的优势切中了北京中产的需求,而其劣势,又偏偏是这群中产并不在乎的部分。珠海有着丽江、大理式的松弛感,但内核又更为都市化;有着和厦门、威海相似的城市肌理,但又没有旅游城市的喧嚣。
内心向往闲云野鹤,又想保持大城市生活水准和丰富度的中产们,在珠海实现了双重满足。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三联生活实验室 (ID:LIFELAB2020),作者:pizza,编辑:傻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