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果壳 （ID：Guokr42），作者：Lilyann，题图来自：《银翼杀手2049》
前段时间，人类艺术家们在 Instagram 上发起 #artbyhumans 运动，抵制 AI 作画，“影响艺术家收入”、“AI 在艺术作品里抓取再拼贴”……不知当他们看完 AI 画出来的手后，会不会稍微松口气？
因为想象力和创造力，AI 被吹捧上天，但不可忽视的是，它们画出来的手如此笨拙、怪异，像惊悚电影里的道具。
网上流传着这样的梗图，调侃 AI 的绘画功底：
那么，为什么 AI 画不好手？
有一说一，手是真的很难画啊！
别说 AI，人类自己都不一定能把手画明白。
荷兰艺术家埃舍尔（M.C. Escher）在 1948 年创作过一幅石版画，名字就叫 Drawing Hands（画手）。画面中，两只手通过画笔彼此相连，“一只手创造了另一只，而另一只又创造了第一只”，这种矛盾恰恰表达出了：人们想要描绘出两只动态的手有多难。
如果再搜一搜，你会发现“画不好手”是一个困扰全球画师的难题。插画家 Anna Daviscourt 写道：“画手是最有表现力，最复杂，解剖学程度精细的工程。”
还有人把问题抛给了 AI 的“自家人”——ChatGPT。
ChatGPT 答道：“手是由许多小骨头、肌肉和肌腱组成的，所有这些都必须被准确描绘出来才行。此外，手的位置也很难表达，因为它们不断在运动状态中。因为这些困难，许多艺术家发现，手部绘画是他们技艺中最令人沮丧和最具挑战性的方面之一。”
手的复杂性不仅仅在于它本身就有很多个关节、折痕等微小却关键的细节，还在于手每动一下，原有的关节都会变得不同。
有人还真数过，从手指的长宽度，到掌骨与腕关节，一只手大概就有 30 个几何变化点，这还不包括手掌的阴影与褶皱的变化。
如果你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大多数卡通人物的手都只有 4 个指头（三个手指和一个大拇指），因为在动画流程制作繁复的早期，少画一根手指省时省力，还省钱！迪士尼曾透露过，少画 1 根手指为公司节省过上百万美金。
比起面部，手并没有那么多可供 AI 学习的样本
AI 在“创造”艺术时并没有逻辑思维，它并不知道这里或者那里“应该”有什么，只能先接收人类的指令，再与系统内的训练库进行比照，用生成的图像尽可能回答“what is this”（这是什么），而非“why is this”（为什么是这个）。
所以，你要想生成更加精准的图像，比如一头栩栩如生的小猪，就要给 AI 足够具体的指令。
但这还远远不够，人们要想 AI 画得精准，还要提供足够丰富的真实图像标注，让 AI 学习。
手这个复杂几何形状，意味着没有通用的线条或形状集合，可供 AI 识别手。所以，AI 必须结合许多不同的形状、组合来画出令人信服的手。
而为什么 AI 总是把手画残，恰恰是因为没有充足的参照物。
知乎上有网友这样解答：“一张图片上，手往往占的面积很小，经常被遮挡和半遮挡，导致手部所占像素较少细节不够。而且，手部的标注是要准确标注手掌、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拇指才可以，这部分的工作算法很难自动化，需要人类来完成，这就大大增加了成本。”
这可不是极个别情况，如果把人类的脸变成像手一样复杂的动态结构，AI 也同样画不明白。
在我们的脸上，唯一能活动的关节是颞颌关节，在一些二次元作品中，还常常弱化这个关节的存在。但如果我们的面部变得足够“灵活”，比如，鼻子可伸缩，舌头能打结，那 AI 肯定也会犯难。
还有一个让“AI 画不好手”传播开来的原因，那就是：手一旦画错，真的是很明显啊！
如果 AI 创造了一个比例不太对的肩膀，我们一般不会注意到画面中这个人的肩膀窄了百分之五。但如果他们的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都比平均水平小一点，那就容易显得奇怪了。
这是受到人的固有感知影响。心理学有一个理论叫做“撒切尔效应”，1980 年由约克大学心理学教授彼得·汤普提出，当时他以撒切尔夫人的画像作例。
我们第一眼能看出什么？右图的眼睛与嘴巴被上下颠倒了。你需要更仔细才能看出，左图的五官实际上也是错位的。
也就是说，错位发生在正立的脸上很容易露馅，但发生在倒立的脸上就能骗过人。因为我们平日里很难见到倒立的脸，难以形成固有认知，所以在你把屏幕旋转过来之前，很难看出不同。
而我们对手部太熟悉了，感知格外敏感。
教会 AI 画手，有啥方法吗？
不得不说，人类在提升 AI 画技方面，也是“卷”得孜孜不倦。
今年初，一个叫“ControlNet”的新 AI 插件在 GitHub 上爆火，如今已收获超过 10k 星。
简单来说，这个插件通过给 Stable Diffusion 这样的 AI 作画模型增加一个额外输入，来优化生成的细节，相当于给 AI 创作加了一层 buff。
效果的确比之前过于抽象的手部创作靠谱了些，但如果仔细看的话，你还是会发现……咦，怎么一共有 6 个手指？
也有一些比较取巧的方法。比如，有人传授经验：要想让 AI 画出一只正常的手，你只需要告诉它“mittens”（手套）这一个词，往往在有手套的图片中，五个手指根根分明，且没有什么特殊的手势。
或者告诉它“结婚戒指”、“指甲油”这两个词。AI 往往就能搜索到很多高清的手部照片，降低画残概率。
说到底，这些都属于一些帮助 AI 偷懒的小技巧，要论画手的真实力，AI 还是咱们人类，都得好好学习啊！
参考文献
[1] 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21992745
[2] https://www.pingwest.com/a/191335#:~:text=%E5%85%B3%E4%BA%8E%E8%BF%99%E4%B8%80%E7%82%B9%EF%BC%8C%E8%91%97%E5%90%8D%E7%9A%84，%E4%BA%BA%E4%BB%AC%E7%9C%8B%E5%BE%97%E6%9B%B4%E6%B8%85%E6%A5%9A%E3%80%82
[3] https://www.sciencefocus.com/future-technology/why-ai-generated-hands-are-the-stuff-of-nightmares-explained-by-a-scientist/
[4] https://bootcamp.uxdesign.cc/how-to-draw-hands-with-an-ai-image-generator-776ce3a814fe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果壳 （ID：Guokr42），作者：Lilya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