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法新社、《卫报》等媒体报道,强震已致土耳其超3万人遇难,土耳其政府12日誓言将彻底调查对地震中倒塌房屋负有责任的任何人,已经下令拘捕了113名嫌疑人。反对党指责埃尔多安政府出台严厉法规却不监督执行,并滥用上次1999年大地震后开始征收的、旨在令建筑物更能抗震的“地震税”,税收去向至今不明,使得天灾之下更添人祸。
>>清算
政府严惩豆腐渣工程,
已下令逮捕113名建筑商
土耳其副总统奥克塔伊表示12日,政府已下令逮捕113名涉嫌与地震房屋倒塌有关的建筑商。他承诺,土耳其司法部门将对相关建筑质量问题进行清查,特别是在地震中严重损毁、造成人员伤亡的建筑物。
土耳其司法部承诺惩罚任何被发现的责任人,已责令受强震影响的10个省检察官,成立特别的地震罪行侦查办公室,检察官已开始收集建筑物样本以作为建筑材料的证据。目前,至少有113个涉嫌施工草率的不良建筑业人士被逮捕,预期还会有更多人落网。
报道称,113名疑犯中有两人被指为了在一栋楼中多建房屋而拆掉梁柱。还有两名承包商听到风声,试图于12日坐飞机逃离土耳其,最终在伊斯坦布尔机场被警方逮捕。土耳其警方还在伊斯坦布尔机场拦下一位准备登机飞往黑山共和国的开发商。
调查发现,土耳其有大批老旧建筑物根本没有遵循任何建筑标准,这类建筑物在此次地震中倒塌。建筑存在各种隐患,包括为了将楼房底层改为店铺而擅自拆除梁柱、在原来的屋顶上私自新盖一层楼。
>>民众
政府征“地震税”24年
灾民质疑:钱都去哪了?
据《卫报》报道,土耳其政府仅仅问责建筑商恐难将平复民众怒火。近日,土耳其政府在20多年前大地震后征收的“地震税”引发了民众愤怒和抗议。61岁男子德尼兹表示:“我的兄弟和侄子仍被困在废墟下,我们自1999年以来征收的所有税收都去哪儿了?”
据悉,1999年,一场大地震摧毁了土耳其西北部的大部分地区并造成1.7万人死亡、50万人无家可归。从那时起,土耳其政府开始征收所谓的“特殊通讯税”,用途为防灾与紧急应变单位的建设,还实施较严厉建筑法规。当时,这些政策给现任总统埃尔多安所属的“正义与发展党”崛起的机会,该党当时打着重建政府透明度、重振经济的口号顺势而起,在2002年赢得大选,成功从在野党成为执政党。
2021年,埃尔多安政府还将税率从7.5%提高到10%。而这笔估计价值880亿里拉(约合人民币314亿元)的税收,但政府从未公开解释这笔钱是如何花的。
BBC报道称,土耳其政府未曾公布这笔征收24年、累计至今约46亿美元的税收去向,只有前财政部长曾在2011年略为交代这笔钱用在修筑公路和铁路。每次土耳其发生地震时就会被质疑款项流向,但财政部从未公开具体说明。
土耳其主要反对党“共和人民党”领袖齐力克达洛格鲁表示:“那笔钱到哪里去了?不见了。人民缴税给政府,但他们有需要的时候却看不到政府的钱去哪儿了。”
连日以来,“地震税”成为土耳其社交媒体热门话题,一位土耳其网友留言写道:“人们不是因地震而死,是因轻视法规和贪腐而死。”
>>反对党
政府贪腐“杀人”,
未对房屋安全标准切实监督
据BBC报道,在土耳其政府调查建筑承包商之时,土耳其反对政党和建筑业内人士把矛头指向了土耳其的建筑标准执行问题。
土耳其主要反对党“共和人民党”领袖齐力克达洛格鲁指控,埃尔多安政府掌权20年却未使国家准备好应对地震。建筑部门反腐渎职,未对房屋安全标准切实执法监督,造成地震损害扩大。他说:“我们之所以落到这地步正是因为政府贪腐。”
埃尔多安对此表示:“政府不可能为这么大规模的地震做好准备,现在是需要团结的时刻,我无法忍受此时有人为了政治利益发动对政府的负面攻击。”
欧盟执委会在2022年度的土耳其国家报告中,直言该国贪腐情况在过去一年仍旧没有任何改善,包括迟迟没有对抗贪污的政策、未设置反贪机构,政府信息也缺乏透明度。
《纽约时报》引用2011年《自然》期刊一篇名为“贪腐杀人”的地震学家报告,直指其调查期间,全球83%的地震死亡数集中发生在异常贪腐的贫穷国家,并归因这些国家的不动产开发商可能较容易透过行贿官员来规避落实安全法规的高成本。
>>政府
制定最严格的建筑标准,
但对标准的执行监督不到位
多年来,埃尔多安政府曾多次表示提高建筑安全的重要性,把建造公路、商业大楼、住宅大楼、医院当成是提振土国经济的重要引擎。
据英国《卫报》分析,土耳其早在1997年就修改了建筑标准,建筑物的抗震标准非常严格,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标准相当。从法规上看,土耳其建筑安全标准很严格,会定期更新地震多发地区的建筑抗震标准。比如,混凝土必须用钢筋加固,承重墙、柱子的分布方式必须避免地板在垂直倒塌后相互堆栈时纸牌式倒塌情况。最近一次更新是在5年前。
虽然土耳其政府设立了严格的建筑标准,但建筑商对建筑标准的执行并不到位。建筑商偷工减料,加上相关惩罚不够以及官商勾结事件频传,不少土耳其、国际地质学家、城市规划师、建筑师都曾警告,土耳其的建筑标准未被彻底执行,许多建筑物只是等待强震后的被震垮的瓦砾堆。初步调查发现,在此次地震中倒塌的建筑物中至少有约10%都是新建房屋和现代建筑,但这些建筑并没有依照最新标准修建。
>>建筑商
偷工减料建豆腐渣工程,
交钱给政府获“特赦”继续营运
为了鼓励房地产发展、用房地产拉动经济,土耳其政府推出了一系列豁免政策。在豁免政策下,建筑商需要为违规缴纳罚款,但不符合规范的建筑物还可以继续存在。
土耳其环境、城市化和气候变化部2018年的报告显示,土耳其有超过一半建筑物不符合当时的规定,包括没有许可私自建房、私自增加楼层、扩建阳台、非法占地建临时棚屋。
官方数据显示,到2020年新冠疫情前,土耳其从事房地产业的公司在10年内增加了43%,达到了12.7万家。新冠疫情开始后,土耳其房地产业依然蓬勃发展。
据土耳其媒体报道,自1960年代以来,土耳其政府会不定期针对建筑业实施“特赦”,不少声誉不佳的建筑公司、大楼业主可通过缴款给政府而继续营运。土耳其政府因“建筑业特赦”而获利数十亿里拉,上一次“大赦”发生在2018年。而在6日强震发生前几天,土耳其国会正在讨论另一次“特赦”。
伊斯坦布尔建筑工会商会负责人佩林接受《卫报》采访时表示,这次强震影响的土耳其10省中,有多达7.5万栋建筑物曾被“建筑业特赦”政策庇护过并获得豁免,其中包括医院、住宅大楼、商业大楼等完全倒塌毁损。建筑物如纸牌般层叠式倒塌与混凝土质量差有关。如果土耳其政府确实执行建筑安全法规,这次强震所导致的状况将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