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10月份，在云南昆明，越冬红嘴鸥如约而至。它们来自遥远的西伯利亚等地，待到次年3月份，再集体向北迁徙。
来自昆明市林草系统、昆明鸟类协会的统计显示，2022年度，约有39000只红嘴鸥来昆明过冬。
“人比疫情前还多，史无前例。”张继洪感叹，外地来看海鸥的人越来越多。
现在，如何正确地喂海鸥，与海鸥相处，也亟待科普。
远处的海鸥停留在水面上 图|受访者提供
【1】近岸水域全是游客投喂的面包，“海鸥都吃饱了”
在张继洪看来，滇池的工人们并不轻松。据他了解，为了清理食物残渣，滇池管理部门专门派了人打扫水面。但这项工作很难，因为“大家一边投喂，他们一边清理”。他感叹，“云南人好客，但近年昆明对治理滇池付出了太多。”
大年三十那天早晨，他在海埂大坝拍摄了一段视频发到社交平台上，竟然获得了700万的播放量。有网友戏称，“每只海鸥都要替昆明接待50名游客”。
他熟悉这里的海鸥。比如，早上8到9时是最佳投喂时间，因为再晚些海鸥就吃饱了。他观察，今年喂海鸥的人变多了，而海鸥的数量和往年差不多，“显得人多鸥少”。
12月份，游客杨芸（化名）在网上滇池海鸥的盛况，于是在春节期间和家人来到这里。第一站，便选择了海埂大坝。
11月份到次年2月份最好的观鸥季节，海埂大坝则是绝佳观测点。这里有无尽的蓝天、展翅的海鸥以及远方油画般的水杉林，构成了人们对冬日海埂大坝的浪漫想象。这个冬天，在社交平台上，关于如何在海埂大坝观鸥、喂鸥的问题，激发了游客们的广泛讨论。
杨芸表示，大年初六的中午11时许，她和家人来到海埂大坝，“已经人山人海，从外围已经看不到海鸥了”。杨芸从人群的缝隙中艰难地挤进去，发现近处的水域全是人们扔的面包等食物，但“远处的水非常蓝，还会有游艇、小游轮经过。海鸥成群结队地飞，也有海鸥来吃游客手上的食物”。
杨芸在小摊贩那里购买了长面包，期待海鸥过来衔食的时候拍照，但是并没有海鸥飞过来。“很多都吃饱了，海鸥根本不理我，可能是我们没缘分吧。”杨芸说。
看到水面上漂满面包，杨芸有些痛心：“近处的水已经不是很清澈了，有些浑浊，我还是觉得如果拿着面包，就不要扔湖里了，这样真的很污染水资源。”
由于人太多，杨芸那天十分钟后就离开了海埂大坝。站在护栏附近看海鸥时，她一度感到兴奋，但还是被乱象影响了心情。
水面上漂浮着人们投喂过的食物。 图/受访者提供
【2】本地人发帖反对“花式投喂”，厌恶“抓海鸥”
据媒体报道，昆明市鸟类协会的专家曾对滇池、嵩明、盘龙江等不同地区的红嘴鸥的消化系统研究发现，红嘴鸥是以鱼虾、昆虫等为主要食物的野生鸟类，通过研究得出由包谷粉、面粉、黄豆粉、鱼粉、骨粉、食盐等按照比例进行搭配的鸥粮，是最适合红嘴鸥生长所需的营养食物。
目前，红嘴鸥的专用饲料是由昆华科技有限公司严格按照《红嘴鸥补充饲料地方标准》进行生产的。每年观鸥季，在相应的景区等都有售卖点和免费投喂点。
宋琳（化名）是昆明本地人，在看到一些游客发的“海鸥攻略”后，她特地发了一篇帖子反对“花式投喂”。
在那些游客的帖子里，大家争相讨论哪种食物才能吸引到海鸥。有人称可以给海鸥投喂小面包和蛋糕，还有人称投喂薯条、虾片、火腿肠，更能吸引海鸥拍照。也有人调侃“海鸥：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该搞点健胃消食片给海鸥吃吃” “海鸥挑食了，听说青海海鸥圈现在流行油条”……
宋琳感觉，投喂面包相对来说情有可原，因为没有明令禁止，但她认为不应该投喂薯片、炸土豆和辣条。理由是，这些食物都含有大量添加剂，而海鸥是野生动物，或许会受到影响。
不过，比起随意投喂，她更厌恶伤害海鸥的人。
1月31日，云南昆明滇池旅游度假区海埂大坝，一名游客拍下“熊孩子”抓鸥的过程，并将视频传播到网上。视频拍摄者“亚军”称，他第一次看到孩子抓鸥时出声制止了，但效果不佳。在他去找保安时，他们又抓了一只海鸥并强行将它塞进塑料瓶。事发后景区回应媒体，已设置提示提醒游客不要抓海鸥，另外还有一个专门的护鸥中队，此事也已告知森林公安。
宋琳对此嗤之以鼻。她记得，昆明有明确规定，抓海鸥会被高额罚款，有时市民见状也会劝阻。但即便如此，仍挡不住对自然没有敬畏之心的人。
波光粼粼，海鸥飞翔 图|受访者提供
【3】“垃圾食品不健康，但是可能更好吃”
投喂面包、小零食到底对海鸥的健康到底有什么影响？针对这些问题，九派新闻咨询了《中国鸟类观察》编辑、资深观鸟人韦铭。
他表示，来昆明越冬的大部分都是红嘴鸥，其中还有一小部分是棕头鸥。为了迎接红嘴鸥过冬，政府每年都做了各项措施，这已经成为昆明的一张名片。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不建议任何投喂或者人工干预的，但是你要从人的角度来看，它也是一个城市的风景。”韦铭说，对游客而言，如果要投喂的话最好是用鸥粮，“鸥粮相对比较均衡营养，也是经过昆明的鸟类协会和林业局认证过的一个鸥粮，有专门在那些观鸥点有售卖的。”此外，相对于其他食物而言，鸥粮经过专门制作，能在水面上漂浮一段时间，可以让红嘴鸥继续取食，避免污染水体。
红嘴鸥为什么会被鸥粮以外五花八门的食物吸引呢？“和人一样，垃圾食品不健康，但是可能更好吃。”韦铭说。
针对游客所反映投喂导致红嘴鸥“挑食”的现象，韦铭认为，游客只是暂时比较多，一般不会导致红嘴鸥挑食。对红嘴鸥而言，来和人互动，寻找这些投喂的食品，其实也是一种生存策略。他认为，除了用合适的食物投喂红嘴鸥，在和红嘴鸥互动的同时，人们也要注意自我防护。“因为这些毕竟是野生动物，它身上还是有寄生虫有病菌的。人和野生动物保持一定的距离，不只是对野生动物有好处，对人自己也有好处。”他解释。
九派新闻记者 武菲菲 实习记者 代梦颖 闫华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