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后,不是被烧成了骨灰,就是被埋化作白骨,只有极少数会被做成木乃伊。

但在美国西雅图,有一家特殊的丧葬公司叫Recompose。

它是全世界第一家把人的遗体分解成土壤肥料的殡仪馆。



出乎意料,recompose不是想象中那种阴森、令人毛骨悚然的布局设计。

这里种有许多绿植,墙壁上爬满了蕨类植物。

阳光就从玻璃屋顶上洒下来,晒得白色的墙体暖烘烘的,让人恍惚间以为是在温室花园。



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你很难将它跟死亡联系在一起。

可人的一生,在这里经过30天的分解,最终就只剩下一堆大约0.8立方米的泥土。



Recompose的创始人Katrina Spade从想出这个概念到落地实现,花费了整整十年时间。

直到2020年年底,公司才得以成立。



她很早就开始思考死亡这件事了,但无论怎么死,人没有呼吸的那一瞬间就已经万事皆空了——

遗体要怎么处置,葬礼该如何布置,再也无能为力做决定。



Katrina发现,一个人去世后,无非就两种解决办法,要么烧了,要么埋了。

但这些都不是最优选。

如果选择土葬,一是占用土地,二是尸体作为生物污染源,被分解后的有毒元素会渗透到地下水,容易造成水污染和土壤污染。



若是选择火葬,最直接的影响就是会污染空气。

火化一具遗体所需的燃料,足够一架飞机从伦敦飞到罗马。

美国一年火葬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就高达6亿磅,相当于燃烧了80万桶石油。



所以,哪怕一个生前恪守环保主义的人,他死后也不可避免地破坏环境。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如果人死后也能回归自然,反哺大地,才算真正意义上的尘归尘,土归土。”

可Katrina思来想去,也找不到比火葬和土葬更合适的遗体处理办法。



直到她得知,在华盛顿州,农民们几十年来一直把牲畜的尸体进行堆肥,她才深受启发:

既然动物的尸体能做肥料,那么人的遗体也可以。

于是,作为建筑系研究生的Katrina立刻以此为题,一气呵成地写完了硕士论文《泥土与分解:为城市死者提供安息之地》。



只不过,虽然这个想法很好,但在很多人看来荒谬得缺乏可行性。

一是不合法,二是没有任何科学依据做支撑。

尽管有动物堆肥的经验在先,可从未有人研究过人死后能不能变成安全的、干净的土壤,更不知道这需要多长时间。



Katrina没有放弃,她联合华盛顿州立大学和北卡罗来纳州的土壤、农业科学家,一起对运用这种方法处理人类遗体进行不断地探索和研究。



2018年,他们收到了6具捐赠遗体进行了实验。

结果证实,在4到6周内,一具遗体可以降解成两辆独轮手推车容量的土壤。

更重要的是,这些特殊土壤没有其他奇怪的味道,闻起来跟普通的泥土别无二致。



2019年.Katrina又推动了美国华盛顿州签署法案,人类遗体堆肥终于合法化。

同年,她还筹集到了675万美元的启动资金。



原本被人认为是异想天开的梦话,在Katrina的努力下,把不可能变成了现实。

2020年年底,Recompose公司正式开张,并接待了第一位客户。



Recompose外观上与普通的殡仪馆区别不大,但里面却大有乾坤。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排白色的巨型蜂巢,这就是分解舱。

每一个六边形的钢筒里,可以盛放一具遗体。



分解舱里撒满了苜蓿、木屑和稻草,温度和水分都被严格监测和控制,不仅为了确保容器内的微生物能更好地进行分解,也为了能安全杀灭大肠菌群和沙门氏菌等病原体。



期间,分解舱还会缓慢地旋转,使遗体能充分分解,包括骨骼和牙齿在内难以“消化”的部件。

整个过程所需的能量,仅为火化的八分之一。



等过了30天,分解结束后,Recompose及第三方机构会检测这坨土中的病原体、砷、铅和汞等重金属含量。

然后再放到“固化箱”中静置几周,等这些泥土变得干燥松软。



如果感染了埃博拉病毒、肺结核、克雅氏病等朊病毒这三种疾病的人,是禁止遗体堆肥的。

一般而言,去世前30天内接受过放射治疗的遗体,也不符合分解条件。

不出意外的话,两个月后,家属就能取回自己亲人遗体分解而成的土壤。

他们可以选择带回家种树,也可以捐赠给托管保护林地。



最终,人以最原始的状态回归自然,化作一抔土,长成巨树,风吹向四面八方,生生不息。



不过,死者往生,活人比较关心还是做这一场葬礼,价格贵不贵。

根据Recompose的公开报价,处理一具遗体需要5500美元,可以一次性结清账单,也支持分期付款。

比起普通的火化和土葬,这个费用略贵。

但如果算上购置墓地的额外价钱,自然分解一步到位算是性价比很高的。

起码不需要担心买不买得起那一小块墓地了。

当人变成了一堆土,放在哪里都是风水宝地。



我们不过是大自然里的沧海一粟,死后也可以像枯萎的鲜花,腐烂的苹果一样隐入尘埃中。

或许不必烧成灰烬装在一个狭小的骨灰盒里,长眠于冰冷的墓地里。

而是去滋养一株草、一朵花、一棵树,伴随着蓬勃的生命,汇入到生死枯荣的循环中。



就像诗人惠特曼畅想的美好篇章:“我将我自己遗留给土地,从那里能长出我喜爱的野草,如果你再次需要我,你可以在你的靴子底下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