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海啸”。
这是北大医院的呼吸与危重症学科主任对北京感染高峰的说法。
感染高峰在政策放松前,就已经可预见了,根据国外的经验,首轮波峰在7-10周左右,大部分地区是7周左右,而对于北京来讲,7周都属于乐观,对于一线医生来讲“海啸”的形容并不夸张。
公开数据显示,浙江日增100万,青岛日增49-53万外加10%的增速,东莞日增25-30万,而四川疾控的问卷调查显示,四川省的感染率已经到了63.52%,183个县中已有24个感染率大于70%。
各省虽然都有自己的达峰时间预计,但是现实情形可能比预计更汹涌,毕竟只靠问卷调查得来的数据多少有些失真,各省也承认,目前预估的达峰时间也在提前,有城市已经预计在整个1月份会出现2波感染高峰。
有专家预计,全国的感染高峰,会出现在春节前后。
虽然诸如“北京流行的是德尔塔、原始毒株”、“阳康后洗澡死亡”、“白肺与疫苗有关”等谣言被一一辟谣,但是现实中,情形依然不容乐观。
首当其冲的就是老年人。
根据一线医生的说法,近期医院的急诊、发热门诊等一直有病人进入,别说ICU了,留观、抢救、输液,各个处室的床位都已经满了,门诊楼的大厅、楼道里面全是人,尤其是以65岁以上的老年人居多。
老年人发展为重症的概率最大,尤其是有基础病、免疫力低的高龄老人,甚至熬不过那场高烧。而能熬过来的,因为血氧饱和度偏低,送来的老年人大多数都需要吸氧。
在短视频平台上,有博主po出医院的走廊画面,有老人在吸氧,同时发出痛苦的哀嚎,而旁边就是医护人员在地上直接为危重病人做心肺复苏,更多的则坐上了轮椅,精神不济。
但是,能有一个坐的地方吸上一口氧,已经算是运气比较好的了,对于突然涌入的感染者,医院似乎也有点措手不及:
1. 急诊不断加床,但是床位明显比人少,有些医院不得不挤占其他科室的床位,根据网友整理的北京近100个二级到三级医院的信息,近日急救床以及留观床的使用率基本在100%,有医院甚至表示,如果入院,最好自己带床;
2. 虽然秋冬会储备氧气和呼吸机,但是储备远远不及涌入的感染者的规模,氧气需要排队,重症病房的呼吸机用完了,大厅的新加床,“没有吸氧、没有心电监护、没有呼吸机”,北京这样的大城市,也得进行重症医疗救治设备的应急采购;
3. 医护虽然做了防护,但是感染率也居高不下,有明确数据的,衢州医护感染57%,东莞的医护人员“非必要不核酸”,能上班的,经常连轴转,而阳过之后,也在症状退去后,就奔赴了工作岗位。
而在医院之外,各种恐慌性抢购,仍在进行中。
退烧药依然是抢手货,止咳药也成为刚需,在社媒平台,除了主要功效为止咳的药、糖浆之外,不少哮喘类的处方药,都开始进入大家的视线里。
不过,“水泥封鼻子,刀片拉嗓子”,显然都是小事情,越来越多的关联症状频繁上了热搜,“沉默性缺氧”、“病毒性心肌炎”、“白肺”才是最令人闻风丧胆的。
一线医生说,目前的呼吸科基本上全是肺炎患者,“真正的肺炎,磨玻璃,白肺”。
啥是白肺呢?
“白肺”全称为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ARDS),一般指的是重症肺炎患者在X光或CT检查下,肺部显影呈一大片白色状而得名。
“沉默性缺氧”侵蚀老年人,“白肺”已经开始侵蚀青少年,均与呼吸相关,于是,新的财富密码又出现了,血氧仪和制氧机开始大卖。
由于售价较低,血氧仪率先售罄,目前电商平台上是“预约”状态,几乎无现货,平时99的东西,现在卖299。而即便如此,在各种医疗大V科普作用下,血氧仪立马涨价,从涨价曲线来看,几乎是近期突涨,但并不影响其单款产品预约量5万+。
而制氧机本来价格就更贵一点,但是也不妨碍抢购,老人比较钟爱的医疗品牌鱼跃医疗的制氧机也基本上无现货了,而在一些有现货的平台,价格已经要上天了。
比如同一型号的5L制氧机,差价可以达到1.5倍,最高售价8800元,要么等货,要么接受溢价,但是在生命面前,那涨出来的5000多,好像也不算多,商家算准的就是这种心理,在疫情期间,这样的事情也并不稀奇。
而在生命的终程,也非常拥挤。
停尸房不够,停车场来替代;殡仪馆拥挤,披麻戴孝都需要排队,急缺人手的殡仪服务中心,已经开始招募党员干部了;而在火葬场,想要早日让家人入土为安,都需要找关系托人了,倒是福寿园、福成股份等殡葬股,已经涨到了3年来的高点。
12月26日,新冠肺炎正式改名,成为新冠病毒感染。
在政策大放松之前,预期是90%的人群会经历感染,而95%以上的感染者是无症状或者轻症,不过,数据的形势大好和个人体感之间,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奥密克戎被低估了吗?
一线医生认为,过于乐观的情绪,导致了不少人对奥密克戎的轻视。
武汉大学人民医院呼吸内科主任余昌平认为,奥密克戎引起肺炎的概率减少,但是因为感染基数太大,导致的肺炎人数还是不少的,“引起的肺炎远高于流感”。
他同时呼吁,地方能够下基层,让需要住院的患者能够被及时收住院,落实“应收尽收”。
中日友好医院副院长、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主任曹彬说:
“奥密克戎造成的总死亡人数不容忽视,各个医院呼吸科感染科医生都很清楚,奥密克戎引起的病毒性肺炎也非常多,有的病情还非常严重。”
从“95%的无症状或轻症”,到如今的肺炎人数激增,这中间的变化,也有多种因素的叠加:
1. 当前冬季,本身呼吸道疾病多发,如果新冠合并流感,重症就会相对较多,进ICU的概率就会加大;
2. 从免疫力上来看,中国目前的免疫力来自疫苗,虽然疫苗已经到了第三针,但是第三针距离现在的时间也不短了,保护力自然也会随着时间而衰减,与其他国家因感染而“自然获得”的免疫相比,免疫屏障相对脆弱。
所以现在已经开启了“第四针”,而且在疫苗选择上,也是“混打”,接种过3针灭活疫苗,第四针优先选择腺病毒载体、CHO细胞、sf9细胞等其他技术路线的疫苗。
3. 医疗局部挤兑带来的就医困难,让不少轻症发展为重症。
显然,真正的感染高峰还没有真的到来,大城市尚且如此,现在已经开始被波及的中小城市以及县城农村,面对的状况可能就更严峻一些。
农村甚至卡在了缺药的第一步,病人逐渐增多,退烧、止咳、消炎的药都跟不上,挂水的人太多,液体都不够用了,库存药物限量供应,能做到已经算不错的了。
压力给到了春节。
返乡潮之后,农村可能还要经历一波比城市更严峻的局部挤兑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