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Vista看天下 （ID：vistaweek），作者：指听，原文标题：《中国最牛机场，怎么比大巴站还“老破小”》，头图来自：视觉中国
“机场”，一个从上到下都充满着现代社会气息的词语。
在一些小城市，它甚至会是整座城里最漂亮的建筑，矗立在灰头土脸的楼群中，仿佛是最光鲜亮丽的门面。
但总有个别机场，不屑于走常规的颜值路线。
比如庞博最近吐槽的老家机场——“一把U型锁就能锁住”“空姐催人上飞机全靠喊”“错过一趟航班得再等4天”。
虽然根据网友们的考究，他的家乡保定目前并没有民用机场，但这也并不妨碍大家狠狠地带入。
毕竟放眼全国，长得不像机场的机场，岂止是一家两家啊！
朴实无华的外表，过于随意的风格，会让人无法克制地发出疑问：
“什么，这不是我老家镇上的汽车站吗？”
一、这机场，怎么比汽车站还“寒酸”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永远想不到一个机场能朴素成什么样。
只要靠近它的方圆一公里范围内，每个人都会不由自主地产生“搞错了，重来”的冲动，想要狂按F5键刷新地图。
想象一下，当一个外地人无意间选择在佛山机场换乘，以为这个GDP排进全国前20的地级市，机场怎么不也得大气成这样？
结果下了出租车，看到的场景是这样的——
是的，这个隐藏在郊野的米色二层小楼就是佛山机场本场。
周围不仅没有像样的建筑，连正经的路都没有。如果拖着行李箱穿过大厅进站，箱轮八成要裹上厚厚一层泥。
配套设施不是饭店也不是商店，而是一望无际的农田和推着三轮车卖饮料的小贩。
就连招牌上“出发厅”这几个字，都在台风和岁月的折磨中消失无踪。
大概一年前，佛山机场就曾因为“接地气”在网上受到过关注。
这次庞博的段子火了之后又被拿出来遛，有网友还很不服气，“都过去这么久了，还不让人家翻新吗？”
怎么说呢……翻新确实翻新了。
你看这个新换的招牌，手写体是不是比原来的方块字灵动多了。
然而楼还是那个楼，门还是那个门，每天都有新的人被佛山机场震惊。
穿过狭小的航站楼走上飞机，其离谱程度不亚于哈利波特中的魔法部官员，走进公共卫生间的隔间去上班。
门外，垃圾筒上的大喇叭在自动循环播放，“请各位旅客从这里进站登机”。
门内，“别的机场有候机大厅，我们这里是候机大棚。”
放眼全国，佛山机场绝对算不上特例。
如果你曾在大兴机场或浦东机场暴走到崩溃，就知道那些比客运站还小的机场可以带给人怎样的狂喜。
有人下午五点的飞机，原本计划3点之前就到机场。
“结果我妈告诉我提前三四十分钟就行了，到机场直接取票安检，到早了也是干等着。
黑龙江北部的五大连池市机场，航站楼仅仅占地3000平方米，是上海浦东机场的1/485。
怎么说呢，感觉还没东北洗浴中心大。
云南的昭通机场，装修宛若老式酒楼的候机室，一眼就能望到头。
粗略数数里面的座位，大概都塞不下一个班的小学生。
或许是距离的缩短，消解了机场自带的仪式感；
这些小机场不只是面积堪比客运站，从乘客到工作人员身上弥漫的随意感也很像客运站。
普通机场的候机大厅需要大牌商店，潮流精品店提升格调；
小机场才不搞那些虚头八脑，土特产卖得比过去火车站还简单粗暴。
我有朋友曾经去过一次广东湛江机场，说想迷路都不可能，因为从取票、托运到安检根本没有岔路。
结果她松弛到过安检时还在猛嘬奶茶，“根本没反应过来这是要坐飞机。”
很多工作人员也放弃了现代化的交流工具——反正就这么一亩三分地，沟通完全可以全靠吼。
举个例子，比如你在过安检时，才发现自己有电池不小心放在箱子里托运了，没有随身携带。
如果在大机场八成要从安检口跑回到值机柜台，在经历一系列重新托运的复杂程序。
但在这里只需安检小哥喊一嗓子：
“值机那边的同事，帮忙把这位乘客的行李找出来！”
二、小机场，哪儿来的？
对于小机场的随意，坊间一直流传着不少挺荒谬的传说。
比如——“飞机啥时候起飞，主要看乘客啥时候凑齐”。
还有更像坐大巴车的版本，“上次我去佛山没买票，飞机要起飞了我一招手拦下来，上去投了几百块钱就拉着我走了。”
说是段子，也不是全然乱编。
如果去看看网上对这些机场的评价，会发现越是在北上广受过赶飞机之苦的人，越会对小机场欲罢不能。
不仅是因为距离的缩短解放了双脚，还因为这里的飞机几乎不会延误。
网友@环环爱跳舞某次因为机场太偏出租车司机不接单，成了整个航班上最后登机的人。
“还没等我走到座位上，就响起了‘机舱门关闭’的提示音。感觉机组人员马上就要对我说‘你一人耽误1分钟，全飞机的人就耽误1小时’。”
在大机场的时候，机组人员可能也着急下班。怎奈航班密集、航线紧张。
同一时间段有很多飞机准备起飞，排队上跑道是家常便饭。
但小机场别说跑道，常常整个停机坪都是你的。
当然可以“说几点飞，就几点飞”。
我查过才发现，很多一眼望得到头的小机场，停靠航班比人们想象的更少。
比如广西的河池机场只有周二、周四和周六才有航班。每天两趟，分别往返海口和重庆。
玉林机场仅仅配备了7个停机位，照样永远都停不满。
今年8月24日停机坪上同时停了四架飞机，就已经被当地媒体兴高采烈地记录下来，概括为“四机同框”。
规模不大，航班也不多。
这也是为什么很长时间以来，都有人对这些小机场的存在感到疑惑。
尤其是自家城市还没机场的，看它们仿佛祺嫔看甄嬛：
“我到底哪点不如她，怎么皇上偏偏对她念念不忘？”
事实上，这种小机场的来历通常分为两种。
第一种像广东佛山、云南昭通、浙江台州，都是从军用机场转型过来的，机场年龄少则十几年，多则几十年。
现在也属于军民两用，承担很多军机起落的职能，做民航反倒是顺带手。
也就不会对机场作什么大规模扩建，够用就行。
社交平台上那些分享自己去佛山机场坐飞机的帖子，很多都提到机场内部是不让拍照的。
网上流传的搞笑图也基本都是机场大门。
而一般飞机在起飞和下降时需要打开遮光板，以便机组人员和乘客掌握外面的情况。
但这几个机场都是反其道而行，要求必须关闭遮光板，也被认为是出于保密考虑。
另一种，往往是最近十年才建的。
很多都在陆路交通不发达，但又有热门旅游景点的西部省份。目的很明确，主要是为了发展旅游业，顺便方便当地居民。
前几年我去泸沽湖玩，就买到过直接飞“宁蒗泸沽湖机场”的票，从机场能坐摆渡车直接到景区。
没机场时，省外游客只能先飞到丽江，然后再忍受7、8个小时的盘山路。
由于当地不是交通枢纽，客流量有限，机场当然也没必要建的太大、太复杂。
但相比于上一种，装修往往会更洋气。
泸沽湖机场有民族特色的屋檐，透过航站楼的大块玻璃，可以看到非常漂亮的蓝天白云。
不过我的兴奋很快就被“机场里没饭店”的现实打碎，最后只能啃掉包里剩下的半块摩梭粑粑。
另一个比较类似的，是广西的河池金城江机场。
因为当地海拔落差很大，据说是削去了65个山头，才建出了这么个“空中航母”。
在这种条件下，面积就意味着成本。
所以河池机场不仅航站楼不起眼，跑道也比很多机场短，是国内最难降落的几个机场之一。
不过别看它面积不大，功能倒是很全。
甚至有专门的VIP候机室——虽然从大小到风格，都跟我们熟悉的机场不太一样。
因为独特的地理位置，甚至吸引了一些人专门飞去，只为体验“停在山上的机场“。
网上也有人分享第一视角的视频：飞机降落时，仿佛鸟儿掠过山林。
三、小机场最终会去哪儿？
一座城市有没有机场，经常被看做是这个城市是否发达的一个标准。
比如网上有一个很著名的梗：在散装江苏的省内花式比拼中，一句“你没有机场”就能让苏州人当场破防。
但客观来说，江苏的机场真的很多，确实已经能够满足需求。
位于无锡的硕放国际机场，距离苏州市中心的直线距离只有28.7千米——这比很多北京人去大兴可近多了。
相比于证明“经济发达”的意义，机场带来的实际作用或许更加重要。
而那些其貌不扬的小机场，换个说法也可以叫物美价廉。
宁蒗泸沽湖机场至今建成七年，开通了广州、重庆、贵阳、昆明等8条航线。2019年航班起降突破2168架次，旅客吞吐量突破20万人次。
看似不多，但对于每个从这里登上飞机的人来说，都是真正便捷的桥梁。
有在景区做生意的商人，来回的交通时间从十小时缩短到一小时；
也有外地求学工作的年轻人，不再因为路途遥远、转车麻烦，不得不减少回家的次数。
即使每周只有几个航班，小机场们依然拉起了省市之间的桥梁。
毕竟再朴素的航站楼也能指挥飞机起飞，无论你登机时是走廊桥还是步行穿越停机坪，都能飞向要去的地方。
随着各地对飞行需求的变大，这些小机场中的一部分，必然会渐渐从人们的生活中退场。
我们今天提到过的很多城市，如今都在着手建造更大更华丽的新机场。
佛山计划在今年底开始土方工程的动工，顺利的话大概需要5~6年建成，到时候那个只有“候机大棚”的接地气机场大概会成为历史。
昭通的新机场已经在去年7月开工，计划在2024年正式投运。
事实上，广东湛江那个取票安检一条路的“老古董”，今年就已经停用了。
3月24日，湛江机场正式转场至湛江吴川机场，原机场民用设施功能永久关闭，不再接受任何航班起降。
当天，机场工作人员送走了最后一个航班起飞，楼顶“湛江”两个字依次熄灭。
新机场外形时尚大气、空间宽敞明亮，和每一个现代化的机场一样。
但我依然很珍惜这些小机场。
因为无论是大是小，是豪华还是朴素，机场都不止是一个建筑。
就像研究完国内这么多机场之后，最最触动我的其实是玉林的那个——
不是源于机场本身，而是源于看飞机的人。
因为建在一个山坡的下方，玉林机场周围每天都有无数附近居民来围观。
后来当地索性把它变成了景点，拆掉了部分围栏，甚至修建了方便步行的楼梯。
围观的人中有很多没怎么坐过飞机，也没怎么出过远门。
飞机在跑道上起飞或降落时，会有孩子在山坡上跟着跑。
如果说这些小机场有什么意义，或许正在于此。
对城市来说、对个人来说，它都代表着连接，代表对外界的冲动和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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