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计划,用了3年时间。
1997年,他成功越狱。
这不是民间传说,也不是电影故事,而是现实版《越狱》。
为了捉拿申昌源归案,韩国警方动用了97万警力,悬赏金额5000万韩元。
2年后,申昌源落网。
奇怪的是,韩国民竟主动为他集体请愿,祈求减轻处罚。
更令人不解的是,被捕当天,他穿的花T恤,成为了爆款,卖到脱销。
一个罪犯,他抢劫、越狱、偷盗,为什么民众却如此拥戴他?
申昌源,一个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物。
1967年5月28日,申昌源出生了。
住在韩国全罗北道,他还有3个哥哥。
家里很穷,生活艰难。
爸爸酗酒,妈妈重病。
在他很小的时候,唯一给他爱的妈妈因肝癌去世了。
爸爸后来娶了第2个女人,又生了1个妹妹。
一家7口,雪上加霜。
继母也不爱孩子。
没钱,也没有爱。
不肥沃的土壤,长不出傲人的参天大树。即便有,那也是万分之一的概率。
申昌源,不是被幸运之神眷顾的那万分之一。
小学时代,他的人生就开始遭受到歧视、排挤和谩骂。
韩国小学是免费义务教育,可不良风气却诞生了。
学校经常换着不同的花样理由,收取学生钱财。
例如顶着捐款的名义收钱,学生“捐”得钱多,就会得到老师的照顾和赞美;学生“捐”得钱少,就会遭受老师的恐吓和谩骂。
很明显,申昌源是后者。
老师对他的辱骂是家常便饭。
轻则被恐吓“不出钱不能毕业”,重则就被直接殴打。
五年级的时候,他依然交不出钱。
老师对他怒吼,“没钱,来什么学校。有多远滚多远。”
长期承受巨大不公的申昌源,在学校受欺辱,回家得不到安抚。
压抑和悲伤的情绪,无处宣泄。
他的人生渐渐走向黑暗,内心的小恶魔被激发。
申昌源“迷上了”小偷小摸。
偷东西,满足了他一直空虚的物质需求。
偷东西,满足了他不易被捉的心理需求。
14岁的申昌源因为偷东西被抓到警察局,学校开除了他。
那个时候,他才刚上中学不满3个月。
这是他第一次被抓。
有人给他爸爸建议,要么把孩子带回家教育,然后请学校网开一面,要么关进少管所接受管教。
这是申昌源人生至暗的开始,在他的认知里:他被真正地抛弃了。
成年前,少管所成了申昌源的“家”,他频繁出入少管所。
可少管所并没有让他找到积极的人生意义。
每次释放回到社会,他犯的事儿越来越严重。
就这样一直度过了青少年时期。
成年后,申昌源的胆儿也养肥了,在首尔经常偷盗。
1989年3月28日,申昌源22岁。
他伙同4个同乡伙伴前往首尔,参与了文具店的抢劫。
更为恶劣的是,同乡伙伴中的1人杀死了店主。
申昌源即便不是主谋,也是共犯,难辞其咎。
案发后的几天,同伙们全部被抓捕归案,而他负伤逃跑了半年后也落网了。
因抢劫杀人是刑事犯罪,申昌源被判无期徒刑,被关押在首尔青松第二监狱。
1994年,被转送到釜山监狱。
从天使到恶魔,往往只有一念之差。
申昌源把自己送进了监狱。
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申昌源在监狱里并不安分,不愿意一辈子就这样了。
于是,他开始了越狱计划。
首先,为了获得狱警的信任,他在监狱里表现良好,还被评为模范犯人。
从此,他也拥有了更多不受监视的机会。
在釜山监狱里,申昌源需要每天都做木工。
他并没有放弃每天做工的机会,并想办法搞到了铁丝。
这铁丝有什么用?
每天监狱播放广播的时候,申昌源就用铁丝,去磨卫生间窗户上的铁窗棍子。
铁窗裤子一根大概1.5厘米厚。
这简直就是中国版的“铁杵磨成针”,美国版的《肖申克的救赎》。
他坚持每天磨20分钟,每次磨完就用口香糖粘住磨痕,避免被发现。
申昌源企图从卫生间窗户爬出去,通过通风口逃走。
4个月后,窗户两个铁棍子被他用铁丝磨断了,但他发现窗户口太小了。
接下来,他又做了一件事:减肥。
于是,他又花费了几个月时间,成功减重30斤,并积极锻炼身体。
此时,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也就是在这期间,釜山监狱更好在维修监狱外墙,正好搭建了一个临时工地。
申昌源觉得机会来了。
1997年1月20日,他决定晚上行动。
他走到卫生间,拿下锯断的两根铁棍子,顺着通风管道,逃出了监狱。
随后,他来到临时工地外墙,用锯断的两根铁棍子,徒手挖了一个约50厘米深的隧道,爬上临时工地的脚手架上。
紧接着,脚手架上很多的麻绳,他成功地利用麻绳翻过了监狱围墙。
他逃出来了。
整个越狱过程花费了90分钟,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和电影《肖申克的救赎》主人公一样,第二天早上狱警才发现申昌源不见。
其后申昌源潜入一户人家,偷了衣服和自行车,离开了釜山。
越狱成功后,他本想改邪归正,并试着找工作过上普通人日子。
只是,韩国警方在全国发布了500万的悬赏通缉令。
申昌源无法正常过日子,但为了活下来,只能重新偷窃。
但这次,他做了一个新决定:只偷有钱人。
两年的逃亡时间里,申昌源偷盗了100多户人家,大概9.8亿韩元。
他拿出了其中的2亿韩元,全都捐给了养老院、孤儿院、残疾人和贫困学生。
而剩下的,自己挥霍花完。
小时候遗留下的物质需求,即便再多的钱也填不满。
其实申昌源除了捐钱,还会去探望这些孤寡老人和孩子。
这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精神需求吧。
一来二去,和养老院及孤儿院的护工相处得也不错。
在他们眼里,申昌源是劫富济贫的盗圣。
也许,他本质是不坏的。
因为除了护工们与他相处不错,他交往过的十几个女朋友对他也很好。
申昌源和她们开始交往的时候,都会摆明自己是一个通缉犯。
几乎每任女朋友都不介意,而且还会通风报信让申昌源逃走。
申昌源逃亡了2年零6个月,足迹遍布韩国。
但警方展开了13次大型围捕行动,依然无法追捕他归案。
也正因此,他的逃生技能越发厉害。
住过窑洞,啃过老鼠,这造就了他过硬的身体素质。
曾经申昌源偷了一辆豪华汽车,在几十名警察追捕情况下,还是成功逃走了。
他越狱成功,让韩国警方蒙羞。
他屡屡盗窃又抓不到,更让韩国警方咬牙切齿。
申昌源悬赏金额,飙升到了5000万韩元(25万人民币),抓捕他的人也激增到97万人。
悬赏金额刺激了很多人报案。
1999年7月16日,全罗南道某市的一个煤气管道修理工,给警方打了一个电话:发现申昌源,在延香洞大州公园104栋205号。
申昌源被捕了。
他向来机警,是怎么被发现的?
那天,申昌源请了管道维修工到家里修水管。
维修工觉得和通缉犯很像,但不敢妄自揣测,于是以拿工具为理由,又回去看了一眼告示,此时申昌源并没有发现异样。
当时申昌源因筹备结婚事宜,和未婚妻闹了不愉快,精力并没有那么集中。
而维修工确认之后,马上给警方打了电话。
警方接到电话后,立即包围了申昌源公寓,并成功抓获。
可能是申昌源想到也会有那么一天,他并没有反抗。
他被捕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韩国。
只是,申昌源也彻底火了。
被捕时他说了一句话:“不会再有我这样的人了,希望大家多关心问题少年。”
彼时,舆论沸腾了。
韩国民众不淡定了,为了支持申昌源,还把他被捕当天的同款T恤买断货了。
更为震撼的是,韩国首尔民众聚集起来游行,并为申昌源喊口号减刑。
他们认为偷有钱人的钱去救助穷人,是正义的,是当代盗圣。
申昌源偷盗引发了全民讨论,洗刷了韩国的社会价值观。
不管是韩国国民游戏《星际争霸》的节目,还是娱乐综艺《Running Man》,抑或是歌曲创作和新闻访谈,都因讨论该事件,而被舆论推到了风口上。
还有人为申昌源创造了漫画,后改编为电影《奔跑的乌龟》。
虽然民众联名为申昌源说话,可他确实是犯法,不能藐视法律的制裁。
只是由无期徒刑改判为22年零6个月有期徒刑,他再一次进去青松二号监狱。
再次坐牢的申昌源,这次真的改邪归正了。
他变成了一名真正的模范犯人。
2004年,不仅通过高考,还攻读了法律专业,并且利用法律专业为自己争取合理利益。
2009年,监狱无法寄信。
申昌源把监狱告上法庭,要求300万韩元的行政赔偿。
2010年,监狱阻止他和记者见面。
申昌源再次提起行政诉讼,并成功获得了100万韩元赔偿。
坏小孩真的要变成好孩子了吗?
只是他的转变,等不到他爸爸亲眼见到的那天了。
2011年,申昌源爸爸去世。
那是唯一到监狱探望过他的亲人。
坚持许久的他,崩溃了。
申昌源选择了自杀,所幸被救起来了。
他终究是渴望爱的。
从全民追捕到全民热议,申昌源事件让韩国民众讨论了以下话题:
一名迷途的青少年,是如何走上犯罪道路的?
明明是违法犯罪,奈何民众却大义凌然为他求情?
青少年家庭和学校教育,真的不值得反思一下吗?
社会福利对弱势群体,真的没有相关可行政策吗?
为什么监狱系统,和警方抓捕能力那么滞后?
……
太多太多,值得思考了。
而对于申昌源的人生来说,或许自传《907天的告白》中的这句话让人更心痛:
“小学的时候,如果有老师能摸摸我的头,对我说‘你是个好孩子’,我就不会走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