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我们说了国际象棋界闹得沸沸扬扬的“肛珠丑闻”。

19岁的象棋新人汉斯·尼曼(Hans Niemann)在线下比赛上,爆冷击败世界排名第一的棋手马格努斯·卡尔森(Magnus Carlsen)。


卡尔森宣布退赛,话里话外暗指尼曼用不干净的手段赢棋。

两周后,卡尔森和尼曼在一场线上比赛再次相遇。卡尔森只走了一步棋,就退出比赛,让解说员连连惊呼“no”。



他之后发了一篇声明,明确指出尼曼作弊,“次数比他公开承认得要多的多”。



尼曼说自己小时候确实做过两次弊,之后再没有了。

这起严肃的事件,因为马斯克的乱入变得奇怪起来。他说尼曼可能是在肛门里放了电动珠,让帮手遥控珠子指挥他下棋。



很多不懂象棋的网友为尼曼感到不平,认为这是输不起的大佬在打压新人。

然而,这周二的调查结果显示,尼曼并不无辜。他在100多场在线比赛上做过弊,对此他私下承认过。

在部分线下比赛,他的表现也非常可疑,明明处于关键棋局,却注意力分散。



更离谱的是,尼曼的作弊丑闻引发了国际象棋界的大地震。

调查发现,作弊的人远远不止他,还有几十个象棋大师,其中包括4个全球前100名的棋手……



这起调查是由最大的国际象棋平台Chess.com发起的,它公布了一份72页的报告,给出了上面的结论。



Chess.com举办过很多比赛,尼曼和卡尔森都是它的老用户。

为了保证比赛的公平,Chess.com开发出很多反作弊工具。

它将参赛者的下棋步骤和电脑推荐的走法做对比,如果高度一致,那么大概率作弊;

它还用数据分析参赛者过往的表现,如果提升速度异常快,则有概率作弊;

平台还能实时监控参赛者的电脑操作,如果比赛时打开别的浏览器窗口,基本能肯定是作弊。



结果发现,每一条规则尼曼都违反了,仅在2020年,他就作弊了100多场比赛。

平台的“首席国际象棋官”丹尼·伦施(Danny Rensch)在报告里说,他们发现尼曼在比赛时,经常打开新的窗口来回切换,每次切换后他的比赛表现会更好。

这个新的窗口,极有可能是国际象棋引擎。

它是一种计算机程序,能根据已有棋局给出最优解。因为电脑的计算能力远强于人类,所以使用它作弊的那一方能轻松获胜。



尼曼的下棋风格也和电脑很像,一眼看去没什么逻辑,走了很多步后才发现精妙之处。也就是说,他的走法和电脑的高度重合。

对这些猜疑,尼曼自己承认了。

报告给出了2020年他和伦施的聊天记录,为了保住账号,他当时向首席国际象棋官道歉(平台规定,承认作弊可以减轻惩罚)。

明明一切记录都在,不明白为什么尼曼前不久撒谎,说自己只作弊过两次……



Chess.com的反作弊工具主要应对线上比赛,但通过分析排名分数,它发现尼曼的线下比赛也很可疑。

“除开线上比赛,如果我们仅看汉斯在传统国际象棋比赛(面对面比赛)上的表现,会发现他是现代史上升级最快的棋手。” 报告写道。

“单从排名分数看,汉斯属于最顶尖的年轻棋手之一。虽然我们不怀疑汉斯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但我们得注意,他的成绩在统计学上是非常奇怪的。”



和大多数竞技游戏一样,国际象棋依靠Elo等级分系统给选手们排名,分数越高证明能力越强。

这些分数是选手们通过一场场比赛得来的。

等级分达到2400分,获得国际棋联授予的“国际大师”称号;超过2500分,获得“特级大师”称号,它是棋手的最高等级。

卡尔森在13岁时就获得“特级大师”称号,被誉为“神童”,他的等级分也是全球最高,是2882分。



而尼曼,同样在13岁,他的等级分在2300分左右,属于有点东西,但东西不多的小孩。

尼曼花了两年多时间,把分数提升到2400以上,之后又花了两年,在17岁获得“特级大师”头衔。

报告说,和他的同龄人比起来,尼曼是一个起步较晚的人。



然而,获得最高头衔后的18个月,尼曼像突然开挂一般,疯狂击败分数高于他的选手,提升自己的排名。

一年半时间里,他增加了180多个等级分,涨幅速度超过世界上所有年轻的顶级棋手。

“我们对这些数据的看法是,汉斯经历了一个非常反常的、无规则的增长期。” 报告里说,“分数突然走上新的台阶。”



尼曼在赛后访谈和比赛表现不相符,不是一个水平。

按惯例,选手需要谈谈自己如何打败对手,在关键棋局上是怎么想的。然而尼曼的分析,用多个顶尖棋手的话说,非常小白,好像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下。

在击败卡尔森的比赛上,情况特别明显,尼曼几乎发表不出任何对棋局的评价。



报告说:“汉斯的分析水平,和汉斯声称在比赛中发挥的水平以及击败世界冠军需要的水平,是完全不相符的。”

卡尔森也提到,尼曼在比赛时浑浑噩噩,好像不费力气就赢了。

“在我们的比赛中,我记得他在关键棋局上丝毫不紧张,甚至连注意力都不集中。他拿的还是有劣势的黑棋。我相信只有极少数的棋手能做到这一点。”



卡尔森说他早就注意到尼曼的提升有古怪,听说他参赛后就想退出。但最后纠结一番,还是参赛了。

报告给出的其他证据和理由还有很多,他们认为尼曼在至少6场线下比赛中存在作弊行为。和卡尔森的比赛属于“可疑”,需要更多调查。



Chess.com的报告发出来后,尼曼没有回应,国际象棋圈是爆炸了。

一方面,他们惊讶于尼曼作弊过那么多次,另一方面,报告牵扯出很多作弊的特级大师,让人震惊。

这部分内容在报告里一笔带过。Chess.com说尼曼的作弊并不罕见,“有数十名国际象棋大师在线上比赛时作弊,其中包括4个世界前100名的大师。他们都承认了。”



报告并没有给出作弊者的名单。

但是……世界排名前100的人也作弊?

尼曼的排名是全球第98位,所以像他这样的人很多吗??

网友迷惑了……

“额,是我读错了吗?文章里是不是写着他们抓到4个排名前100的人作弊????

也许大家在这么多惊人的消息里会忽略它,但我得说,如果这是真的话,它本身就是小核弹了。”



“ ‘……包括四个排名前100的棋手,他们已承认作弊。’

哦哦哦哦哦,这是隐藏在尼曼丑闻里的重量级披露啊。

这么一笔带过,就好像政府在星期五下午宣布不受欢迎的法律一样。”



“啥?整件事是想告诉我,我可以靠国际象棋引擎打有奖金的比赛,一直到我打败全世界第一后才引起大家怀疑?行,我愿意冒风险,快教我怎么做。”



一些职业棋手告诉媒体,线上比赛作弊确实很猖獗,已经到了让人麻木的地步,和游戏里“开外挂”一样。

这些人大部分能力较差,急需增加分数来提升排名。大师级棋手对它的需求较小,但因为线上作弊太容易,只要会用软件就行,有些人会禁不住诱惑。

现在,随随便便一个国际象棋引擎的等级分都能超过3000分,完爆人类,最高级的引擎Stockfish的分数更是超过3500分。



靠着这个软件,打败世界排名第一卡尔森的概率是98%。

线下作弊要比线上少,但也不罕见。

最常见的作弊手段是“躲厕所”,也就是比赛中途跑到厕所查手机。

现在大型的国际象棋比赛,主办方会使用金属探测器、信号扫描仪、热成像仪等工具来检查选手身上有没有可疑物品。

于是,很多想作弊的人会提前把手机藏到赛场的厕所里。



2015年,国际棋联取消了格鲁吉亚棋手盖奥兹·尼加利泽(Gioz Nigalidze)的特级大师头衔,因为他在比赛中间反复上厕所,原来是在查手机看怎么下棋。

2016年,俄罗斯棋手谢尔盖·阿斯拉诺夫(Sergey Aslanov)被禁赛,他把手机藏在厕所排水管后一块松动的瓷砖下,被人逮了个正着。



靠现场人员提示也是常用的作弊手段。

2010年的国际棋联锦标赛,三名法国棋手让一个朋友在家看比赛的直播,一边看一边把软件算出的最佳走法发到教练的手机上。

教练人在现场,他在棋手的身边转悠,做出特定的动作暗号。

就这样打了好几场,终于有人发现这教练的小动作多得不正常,最终所有人被禁赛1-3年。



有时候,作弊手段复杂得像谍战片里的场面,比如2015年,意大利棋手阿尔坎杰罗·里卡迪(Arcangelo Riccicardi)靠摩斯密码作弊。

他把一个微型摄像机常在项链的吊坠里,把一个带电线的小盒子藏在腋下。

帮手通过摄像机看到棋盘,用软件得出最佳走法,然后发给信号盒,让电线传出不同时长的电流。

当时的裁判员大感震撼:“我一直看着他,他牢牢地坐在椅子上,从不起来。这很奇怪,因为比赛持续好几个小时。最重要的是,他总是双手交叉,拇指放在腋下,从来没有拿出来过。”



“而且,他经常不自然地眨眼睛,好像专注于棋盘,又好像在想其他事。这时我意识到,他是在破译摩斯密码,点,划,点,划,就是这样。”

对于这次风口浪尖的尼曼作弊案,马斯克等人猜测,尼曼是把电动珠藏在肛门里,靠它的运动来得知如何下棋。

专业的棋手们说这很荒唐,肛门极难判断方向,而且完全没必要。

把东西藏在鞋子或者衣服里就行。

保加利亚棋手鲍里斯拉夫·伊万诺夫(Borislav Ivanov)曾经把一个秘密装置藏在鞋子里,主办方起疑心后,他拒绝脱鞋接受检查,直接退赛。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藏了什么,但能远程传信号的东西是很多的。

为了告诉人们象棋比赛作弊有多容易,法国棋手弗迪斯拉夫·特卡奇耶夫(Vladislav Tkachiev)曾花了30美元和一个半小时,做出一个隐蔽的随身作弊工具,能接收场外人员的信号。其他人还察觉不到。



肛珠是不可能有肛珠的,尼曼到底用什么手段战胜卡尔森,还需要更多调查。

国际棋联说他们已经组建调查组,调查Chess.com提出的所有指控。

到时候,我们就能知道答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