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民进党籍新竹市长参选人林智坚因论文被控抄袭经学校追回二个硕士,宣布退选。


11月26日台湾将举行地方基层选举,但是候选人的学位论文是否抄袭,学历是否真实,却成为各党交战的核心战场。近三个月以来,已有三個政党、共十多名候选人遭指控论文涉及抄袭,有人因此学位被撤销,还有人小学毕业后却拿到生化硕士学位遭质疑。为什么台湾的政治人物总要以学历包装自己?甚至不惜以各种手段取得高学历?

拥有中央执政权和多数国会席次的民主进步党,在县市乡镇首长及议员的“九合一”选战中原本具有优势,却因桃园市长参选人林智坚在7月被踢爆论文抄袭,经两所大学认定,确认追回他的两个硕士学位,形成双杀惨剧。

林智坚:“我坦然离开,很抱歉,我没有完成大家托负我的任务,半途成为伤兵,离开战场,不过个人的清白是一辈子的,我不会避战,未来也将持续采取救济的手段来捍卫我的人格与清白。”

林智坚顶着两任科技重镇新竹市市长的光环,作为绿营明日天王的形象蒙尘,他宣布退选,企图为民进党流失的支持度止血。也曾陷入博士论文争议的总统兼民进党主席蔡英文第一时间表态,愿意相信林志坚没抄袭,但“全党救一人”,现在却落得“一人害全党”的情况。民进党原期望六都选情都能开红盘,现今显得岌岌可危。



左图:前民进党籍新竹市长参选人林智坚被控论文涉抄袭,经二所大学认定抄袭并追回他二个硕士论文,林智坚宣布退选。(台湾民众党脸书) 右图:民进党籍基隆市长参选人蔡适应被控论文涉抄袭。(中国国民党脸书)


这股“论文检查”风气,像滚火球一般,“冤冤相报何时了”的态势一发不可收拾。栽在论文抄袭风暴的候选人,如雨后春笋攻占媒体版面。

不见政策牛肉互报“老鼠冤” 三党十多名候选人沦陷

国民党方面,南投县长候选人许淑华、新竹市长候选人林耕仁、高雄市长参候选人柯志恩、基隆市长候选人谢国梁、云林县长候选人张丽善、桃园市长候选人张善政等人的论文或文章也都被批评。民进党则有基隆市长候选人蔡适应、云林县长候选人刘建国、宜兰县长候选人江聪渊等人也被检视。加上台湾民众党新竹市长候选人高虹安等,三政党已十人卷入硕士、博士论文或文章抄袭疑云。

这风潮甚至延烧到现任县市首长和官员。张善政在8月底被周刊爆料,过去担任民营公司副总,以计划主持人向主管农政部门的农委会,申请3年研究计划,总经费新台币5000多万元,但却大量直接采用各处文章,手法包括英翻中、简转繁、抄杂志、抄论文,甚至抄用农委会资料。

国民党高雄市议员候选人白乔茵则指控农委会主委陈吉仲10年前研究报告也涉抄袭。陈吉仲强调重复比例仅3%,和张善政重复比例超过45%不同,委托律师提告,被形容“直球对决”。张善政则引条文自称符合“合理使用”定义。

民进党桃园市长郑文灿3日被新党桃园市议员候选人游智彬指控,他的台大硕士论文抄袭率达三成,将到台大检举。民进党桃园市长候选人郑运鹏反驳为选举花招,推崇郑文灿是“天才儿童”。张善政则回酸,林智坚和郑文灿的指导教授,都是现任国安局长陈明通,质疑是“假论文生产线”。

国民党新北市长侯友宜则被质疑刑事局长任内仅花4年就完成博士论文,有“代笔痕迹”,且没经硕士学位直接跳到博士,是罕见特例。侯友宜则强调都依规定。

高虹安被指控博士论文涉抄袭,结果却衍生“案外案”。

高虹安举行记者会自爆“学霸”经历,以突显有别于林志坚:“我高虹安今天从小到大,北一女、台大不说,我们师大也是榜首进去,台大是斐陶斐、学术成绩第一名毕业。我们今天不是像什么中华大学夜间部,然后才要去做台大这个硕士的灌水!”

中华大学是台湾的私立学校,高虹安的言论惹怒中华大学夜间部,挨批“学历歧视”后她泪崩。

上官乱:战学历 论文真假被“武器化”


中国作家上官乱嫁到台湾经历第一次选举,她接受自由亚洲电台采访直言:“学历战,蛮无聊的事,我一直很困惑,台湾人真的那么在乎学历吗?因为从历史上看,台湾恰好是一个特别有别于中国科举传统的地方,台湾恰好是任人唯贤,中国官僚系统科举制度很晚才进到台湾,且一直没有占主流。”



台湾媳妇、中国作家上官乱对战学历、论文抄袭成为台湾选战主轴,开直播节目畅谈此现象。(上官乱youtube截图)

上官乱举例,像板桥林家、雾峰林家等商人也可进官场主流,周杰伦大学没读不妨碍他成为音乐天王。台湾并非“唯学历是问”,是选举文化把任何议题“武器化”、打成“天下乌鸦一般黑”,不代表普遍台湾人认同学历代表能力。

上官乱说:“学历能不能成为一个武器、把柄来打击对方?这是两党恶斗的表现,台湾是讲能力、奋斗的地方,什么时候成了‘学历修罗场’?反而已偏离台湾的一种正常的价值,形成政党之间的共业,这不是好的现象。”

上官乱笑谈,中国从习近平到党员干部、村委会、县长等也会去党校搞个硕士,在官僚主义中重视学历这点上,“两岸蛮统一的”。

手中没牌 只剩学历可炫耀?


对以学历当“选举牌”,上官乱说:“说一句不好听,你除了学历没有其他东西可以拿得出手?没有政续、没有资历、没法论资排辈,只能拿学历。”

上官乱表示,政治场上的共业衍生问题更大,战文凭不是一个政治人物单独能完成,学校、指导老师、口试委员都要配合。当抄袭、代写风气盛行,意味高校体系、学术系统都出问题,甚至主动引导开绿灯、协助作弊。中国高校体制更无所不用其极,有专门给官员“装潢”的学历体系,对版权的忽视更加极致。

跳机寻求政治庇护的滞台中国异议人士龚与剑接受自由亚洲电台采访认为,中国非常注重学历,但台湾可能比中国还关注。“台湾公务员要升迁要达到某种学历,才能往上升迁,台湾这种‘学历崇拜’,不客气地说,股子里还是国民党党国思维、菁英治国、党国遗毒在作怪。”

台湾学历崇拜 源自党国遗毒?

当“战学历”成为选战焦点,社会阶级问题浮现,虽学历与资质、勤学程度有关,但高社经地位家庭普遍能提供孩子更好的教育资源。龚与剑就说:“学历造成阶级差异存在,非常厉害,古代中国就把人分上等、下等、三六九流。”



左图:台湾民众党籍新竹市长参选人高虹安。(高虹安脸书粉丝页); 左二图:台湾民众党籍新竹市长参选人高虹安被质疑论文抄袭。(民主进步党脸书); 右二图:台湾民众党籍新竹市长参选人高虹安被质疑论文抄袭,党主席柯文哲“恶霸强奸”比喻挨批。(民主进步党脸书); 右图:曾任行政院长、国民党籍桃园市长参选人张善政被质疑论文抄袭。(民主进步党脸书)

龚与剑说,在台湾经历二次总统大选、二次“九合一”选举,他认为这次最糟糕,互相攻击抹黑对方、打口水战较多,真正对市政民生造福具体事务性谈的少。

龚与剑说:“在台北跟邻居聊天,他们反而对市政关注较多,对高学历、论文抄袭、血统、婚外情这些几十年前、陈年绯闻花边东西、比较残酷的人生的攻击的事情反而感到很反感。”

龚与剑认为,论文学历成选战主轴,“有报复来报复去的味道”。“当林智坚毅然宣布退选,国民党没想到打学历造假打出这么好的成绩,民进党带有一种报仇式、蓝绿白互斗,学历问题一下变成攻防焦点。”

不过,龚与剑说,第一件发生容易吸引眼球,接连发生第二、第三人,轰动效益会递减,虽台面上学历论文打得非常厉害,一般民众没什么感觉。

台湾选民的看法

上班族黄小姐接受自由亚洲电台采访认为,论文抄袭虽攸关诚信,但应该是种“陋习”:“我觉得是陋习吧!我觉得应该很多人都这样,一篇论文那么长,要全部都一个人想出来,除非很钻研才有办法吧。”

记者:“作为选民,会因为发现谁论文是抄的或自己写的,改变投票意向?”

黄小姐:“多少,但是对我来讲,影响不会太大。”

记者:“你在乎的是什么?”

黄小姐:“就这个人以往在工作上的成就、态度,这对实务上影响比较大。”

台湾公民监督国会联盟执行长张宏林接受自由亚洲电台采访指出,华人受儒家思想影响甚深,谈到行业士农工商,士字排在前头,华人普遍尊师重道。很多政治人物想办法拿到更好的学历,这脉络一直如此,没什么对错。值得反思的是,除了学历,有没有检核政治人物是否适任更有意义的指标?

评比立委表现 台湾公民监督组织发展量化指标

张宏林说:“欧美会不会这么重视学历?能接受高中生就可以当总统?还是会认为总统这么厉害,没有博士怎么可以当总统?台湾应该打破观念,职位、职务、是否有能力适任?跟学历不全然有关系。如果台湾还是高度重视学历,这问题会持续。简单地说,你今天要投票时,看到有个是高中毕业,跟有个是博士,大家可能还是会认为博士显然比较厉害,毕竟他能念到博士。”

张宏林强调,会念书做学问,不等于人格操守、判断执行力。台湾公民监督联盟16年来,设定二十项大指标和五十一项小指标,对立法委员的表现,进行量化评比,包括出席情况、质询品质、法案提出、预算审议、言行操守等,尤其对贪污行贿零容忍,不能使用暴力口出秽言恐吓官员、有无财产申报不实、违反《政治献金法》、公职人员利益回避、涉及公款冒用诈领、关说酒驾罚单、人事、违规建筑等。

张宏林呼吁,选民作为负责任的政治“消费者”,投票前多了解候选人的“成份”,认真选出适当的候选人,事后才不用花很多力气去监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