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兰气候变化部长詹姆斯·肖说：“以前似乎无法想象的恶劣天气，现在正以我们从未经历的速度和强度发生。当它们发生时，道路、排水、供水、经济、教育，一切都可能被严重破坏。”
2021 年 8 月 31 日在新西兰奥克兰拍摄的遭遇洪涝灾害的西部地区 新华社发 （李桥桥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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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境灾害频发
家住新西兰南岛西海岸的布莱尔·麦肯锡今年因为山洪经历了两次转移。而发生在8月份的这一次，他们家的房子被彻底冲毁了。麦肯锡说他们家所在的位置并非河道，虽然以前也偶有山洪，但从未像这次如此剧烈凶猛，现在他和很多邻居一样，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在今年洪灾最严重的新西兰南岛纳尔逊地区和西海岸地区，有麦肯锡类似遭遇的有几百户。他们的房子或被洪水损毁，或被政府警告说不宜再长期居住。
来自德国的安娜·马霍尔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滑雪教练。她与往年一样在南半球冬季的滑雪旺季来到新西兰北岛的鲁阿佩胡雪场执教，然而今年却因暖冬少雪，雪场在冬季就终止了运营，安娜被提前解雇。往年壮观的雪道被大块黑色裸露的岩石覆盖，滑雪公司表示今年因过少的降雪和过多的降雨，连人工造雪的机会都没有了。
鲁阿佩胡雪山位于新西兰北岛中部的汤加里罗国家公园，是北岛海拔最高的终年积雪雪山，这里的滑雪设施也是全新西兰规模最大的。冬季雪场缺雪停运不仅对当地经济造成打击，更动摇了人们对环境的信心。
今年7、8月份，在北半球大面积地区经历历史性炙烤炎热的时候，本应处于一年中严寒季节的新西兰则经历了有记录以来的最暖冬季。
新西兰大气及水资源研究院日前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自1909年该研究院有记录以来，暖冬排名靠前的多个年份出现在2013年以后，特别是最近已连续3年冬季平均气温上升，今年冬季创下新高。今年新西兰全国冬季平均气温比1981至2010年的均值高1.4摄氏度，达到9.8摄氏度。
不仅如此，今年还是最潮湿、降雨最集中的一个冬天。数据显示，7月份新西兰全国平均降水量是1971年以来均值的141%，为有记录以来最高。全国有42个地区记录了超过或接近历史极值的冬季降水量，多地出现洪涝和山体滑坡。
气候变暖、海平面升高、海水温度升高还造成海水酸度提高和海洋生态的根本性变化。新西兰科学家研究表明，受气候变化和海水变暖影响，出没于新西兰北部海域的蓝鲸和抹香鲸会向南迁移，这将影响相关海洋生态系统的稳定，同时对当地观鲸旅游运营带来负面影响，因为游客看到大型须鲸的几率在不断变小。
“气候变化是一个全球性挑战。它的影响，我们每个人都能感受到。”詹姆斯·肖说，“行动越早，代价越小。”
2020 年 2 月 3 日，在新西兰南岛的路特本步道，受困的徒步者登上救援直升机 新华社发 （格雷丝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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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程碑式的计划
为应对愈发迫切的气候变化影响，新西兰近期首发《国家适应计划》。根据这份宏伟蓝图，新西兰政府拟于2022年至2028年的6年间，从立法到立项，从海洋到陆地，从农业种植到房屋建设，从经济产业到文化遗存，提供巨额资金支持，实施120多项行动方案，为气候变化造成的“无可避免”的生存环境改变提供各种准备。
新西兰政府表示，该计划具有里程碑意义。最重要的是，这表示新西兰开始为“尚未发生但或许无可避免的环境灾难做准备”。
新西兰政府这份雄心勃勃的计划主要分为以下几个部分：
政府政策法规和宏观战略层面的准备，涵盖从立法到公众教育、农业科技、基础产业等。核心目标是强化风险预警和决策，即“未雨绸缪”。在全国重点区域强化“环境可持续发展”的意识，主要涉及水资源管理和调控，以及房屋建筑规划因环境变化而带来的重大改变等。
从中央到地方、从立法到实操层面的有组织转移计划，主要涉及受环境侵蚀严重而不再继续适合人类生存的近海近水源社区，包括自然保护、文化保护、基建配合、社区责任和中央地方财政支持等方面的要求。
该计划的重点之一，是对未来城乡房屋和基建规划的环境风险评估及要求进行一系列调整。比如，新建房屋将更多考虑海岸、河道的土地流失风险、坡地滑坡风险、海平面上升风险等。在规划阶段，就要尽可能地使未来的建筑投入更耐用环保。
再比如，在一些因环境变化已出现不可逆转负面趋势的地区，政府考虑有计划地逐步废弃这里的房屋，将“公共环境难民”整体分批迁移出现居住地。
这对普通民众的实际意义在于，当他们考虑新建房屋或购买二手房时，将可以了解房屋所处土地《资源许可证》中更多更详细的有关自然灾害的历史记录、风险提示和在规避环境风险方面需要遵守的建筑规范细节等内容。
新西兰首都惠灵顿的南部海岸，曾以蜿蜒海岸线的遐迩风光闻名。然而近几年，随着海平面升高和极端天气增多，地处咆哮西风带又有“风城”之称的惠灵顿遭遇了更多狂风和巨浪天气。6～8米高的海浪层层推来，冲破防波提，冲上海岸，让海岸线居民感到越来越不安全。这里历史悠久的高档海景房和度假屋已成了名副其实的“风险资产”。类似情形还发生在新西兰最大城市奥克兰的部分地区。
新西兰一家知名房产和保险机构近期发布的研究报告称，2050年以前，新西兰近海岸和河道内的民宅遭遇海浪侵蚀、滑坡和洪涝的风险均将大幅增加，这将导致相关住宅保险等费用翻番，甚至可能被保险公司拒保。
同时，海景房房东或因地处“潜在危险区”而被政府“有计划移民(专题)”，这也是新西兰《国家适应计划》的重要实施内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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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羊补牢”还是“姗姗来迟”
詹姆斯·肖说：“新西兰是世界上最早将把全球升温幅度比工业化前控制在1.5摄氏度以内目标写入法律的国家之一。政府以29亿新西兰元（1新西兰元约合4.2元人民币(专题)）资金为后盾，确保新西兰为实现这一目标发挥自己的作用。”
但他同时无奈地表示，即使实现上述温控目标，气候变化也会影响新西兰的社区和民众生活方式，“那些几年前还不可思议的极端天气事件，如今正以前所未有的频度和烈度发生，极大地干扰道路交通、排水和供水系统，甚至影响‘送孩子上学’等日常事项。”
新西兰公益组织“保护冬天”的负责人Marian Krogh认为：“气候变化不是一个简单的环境问题或政治问题，它是一个影响我们所有人的问题。” 他以鲁阿佩胡雪场冬季停运举例说：“气候变化已经对我们的行业产生了不利影响，数以千计的工作机会面临风险。”暖冬威胁的不仅仅是滑雪运动，还会影响就业和经济。
新西兰土地保护研究所科学家尼克·亨利直言，《国家适应计划》就算是为了亡羊补牢，也显得有些姗姗来迟。他表示，气候变化对新西兰的影响已经持续了数十年。随着全球各地出现前所未有的热浪、极端降雨和更多极端天气状况，人类现有的基础设施、医疗保健、农业生产和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正在面临这些变化带来的负面影响的极限挑战。
但尼克也表示，适应气候变化是人类面临的最复杂的挑战之一，这个计划的出台表明，国家至少在朝正确的方向前进。
安娜·马霍尔很幸运地在新西兰南岛更南端的滑雪场找到了新工作，她说今年会在这里执教到雪季结束。然而根据科学家的模型推演，新西兰雪季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变短。气候变化导致的冰雪减少最终会影响到滑雪等冬季运动。从2050年起，这种风险将升为“高度”级别，本世纪末将达到“极端”级别。
安娜惆怅地表示，她并不想看到有一天，滑雪运动会因为“缺雪”而变成一种小众甚至被遗忘的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