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伊然，编辑：王芳洁，头图来自：视觉中国
当地时间8月17日，扎克伯格为了庆祝旗下元宇宙概念社交平台《地平线世界》在西班牙和法国上线，在自己的Facebook账号上传了一张虚拟自拍。
图片中，神似扎克伯格的3D小人手持自拍设备，背后则是西班牙的巴塞罗那大教堂与法国的埃菲尔铁塔。扎克伯格写道：“我期待能和大家一起在《地平线世界》里共同探索交流，创造使用户身临其境的虚拟世界。”
这可能是虚拟形象建模最容易的一次，因为本人的形象就是目光空洞，表情单一，就连微表情也几乎没有，这也导致了扎克伯格的皮肤格外舒展，就像刚打过大剂量的肉毒素一样，拿放大镜也未必能找到一点表情纹。
所以，虽然很多人觉得这张来自元宇宙的自拍照很搞笑，面无表情的小人正好和社交网络上对他是机器人的段子对应上了，但实际上，这个形象并没有离扎克伯格的现实太远。
大概是为了证明Meta来自未来，而不是从90年代穿越的，一周之后，扎克伯格登上了美国眼下最火爆的播客栏目“The Joe Rogan Experience”。
在节目中，小扎说，“你早上醒来查看手机，发现收到100万条信息时，就像是肚子上被打了一拳……我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每天的时间都不够用。”
这句看似抱怨的话，也可能是在拐弯抹角的澄清——我，小扎，并不是一个机器人，毕竟要是机器人被揍上一拳的话，是不会有什么感觉的。
那么是什么力量让一个人的表情如此的凝滞？
“因为19岁开始就活在公众视线下。以我的经验来说，很多人对我有先入为主的错误认知。”扎克伯格曾经对《连线》编辑 Steven Levy 说过这样的话。
很多人将这句话的重点放在了后面，但也许事情的糟糕之处在于前半句。现年38岁的扎克伯格，有一半的人生是活在聚光灯下的，活在一个由算法驱动的虚拟世界里的，他当然是那个世界的主角，但也是那个世界的楚门。
一
在扎克伯格看来，被群嘲的《地平线世界》可不是什么测试产品，而是“元宇宙愿景的核心”。
2021年12月，《地平线世界》在北美地区上线，用户必须佩戴 Meta 自家发售的 VR 设备（Quest）才能进入游戏，而游戏的效果却十分的粗糙。环境乏味单调、互动简单笨拙、bug层出不穷。最为诡异的是，游戏中的虚拟小人只有上半身，没有腿，用户的观感极其难受，上线三个月用户数只有30万。
根据Meta财报，2021年元宇宙业务所在的Reality Labs业务部门录得收入22.7亿美元，净亏损101.9亿美元。因此很多人对此有所质疑，如果巨额烧钱给出的产品停留在目前的水平上，元宇宙还会有前景吗？
这应该就是扎克伯格登上“The Joe Rogan Experience”的真正原因，他希望通过与喜剧明星出身的主持人Joe Rogen对谈的三个小时，来打消人们对于VR、AR和元宇宙的顾虑。
在扎克伯格看来，VR设备的普及率已经和PS或Xbox不相上下，这意味着大众端已经有了很好的元宇宙入口。
第三方统计显示，2021年VR头戴式显示器全球出货量1095万台，索尼PS5卖出 1250 万台，PS系列产品的累积销量更是远超VR数十倍。扎克伯格谈论的不相上下显然有偷换概念的嫌疑，他是在用一个品类的销量对比一个单品的销量。但为了“带货”，也只能这么对比了。
未来许多服务类的实体物品都将被全息投影取代。扎克伯格称：“椅子和食物都是实物，但大多数娱乐，比如电视就不需要实物，它只需要你墙上的某个应用程序，你打个响指，电视的全息影像就会出现。”
扎克伯格以咖啡馆为场景描述VR头盔广阔的应用前景，他宣称：“大家可以互相发送全息图片，朋友们可以通过全息投影一起举办扑克之夜。”
他略带调侃地和主持人表示，五年之内，他或许会戴着AI眼镜、以全息投影的方式接受采访。
扎克伯格再次预告Meta会在今年10月发布新款VR头显产品，并透露新设备将允许虚拟化身模仿用户的面部表情，并允许虚拟化身进行眼神交流。在他看来，生活中的多数交流是通过不说话的方式实现的，技术升级后，VR设备可以捕捉到人与人之间的眼神交流。扎克伯格还提到了Meta正在研发元宇宙手套，佩戴后可以让用户“能从触觉上感觉到”物体，进一步增强体验。
此外，为了打消舆论的批评，在发布了第一张自拍照之后，扎克伯格隔了两天又上传了效果有一定改善的虚拟形象照片，还特意强调之前的只是随手拍的。
二
上述播客节目中，讨论到近期热门的脑机接口技术，扎克伯格透露Meta正在研究，这会是元宇宙的重要组成部分。
他不忘“拉踩”马斯克的脑机接口公司Neuralink。马斯克正在研究脑机芯片，并试图将芯片植入用户大脑，刺激神经，记录活动。扎克伯格半开玩笑地称：“我认为在未来10年或15年里，普通人不会为了好玩而把东西植入自己的大脑里。人们想要成熟技术，而不是每年都需要对大脑植入物进行升级的技术。”
可能不想太惹马斯克生气，扎克伯格又称Neuralink的植入技术或许可以用在医疗方面。
扎克伯格认为脑机接口技术嵌入元宇宙还是得采用体外方式，例如使用可穿戴设备来接收大脑信号。他认为，人体内额外的运动神经元可以将指令从大脑传递到身体肌肉的脑细胞。
扎克伯格称：“你可以在手腕上安装一套设备，你的大脑可以与手进行交流，然后腕带可以接收这些信号，将它们转化为完全不同的东西。”
在多数人认为沉迷虚拟世界将导致人们变得疏离，出现更多心理问题的时候，扎克伯格则辩称元宇宙会是更健康的生活方式。他称：“相比通过手机这个小小的屏幕来消费所有额外的内容，我认为AR和VR能让人们进行更多的互动，沉浸感将创造更亲密的社交体验，人们聚集在更有利于建立友好关系的环境中，尽管是以虚拟形象的形式出现。”
元宇宙能带来健康，这个观念很有成为Meta未来营销重点的潜力。
三
节目中，扎克伯格一直尽量表现得轻松随意，尽管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一场针对近期舆论的“公共秀”。
2016年美国大选的社交网络舆论战与此后被披露的剑桥分析公司丑闻堪称是扎克伯格在欧美舆论形象的分水岭。
在此之前，扎克伯格精心营造的邻家极客形象深入人心；在此之后，扎克伯格的一举一动都备受质疑。虽然Facebook用高达50亿美元的罚款摆平了丑闻，但是国会听证会上扎克伯格诡异的申请与惨白的脸色却成了跨不过去的梗，外国网络近几年盛行着“扎克伯格是蜥蜴人”的段子。
相比较当初走到哪儿、听到哪儿的欢呼声，现在的网民们是拿着放大镜在分析扎克伯格每一个举动“非人类”之处。
于是，至少在这期节目里，扎克伯格的表情很是丰富，还不时地拿起杯子和主持人的对碰，还会很自然地把话题引导到个人的生活中。
他用自嘲的语气形容着自己每天面对的工作量，强调自己不能对“人们扔来的事情做出全部反应”，他得主动安排日程，还要抽出足够的时间陪伴女儿。
二十年间，社交网络已经彻底改变了人们的生活，从一个出于恶作剧的女同学打分网站走到现在这般拥有三十亿用户的庞然大物，扎克伯格表示自己只能尽力去维持平台的状态，他甚至感觉到了委屈，认为很多问题并不在于他，也不在于公司，而是使用者的价值观导致的，强调自己最初搭建社交网络是为了“设计帮助人们建立联系的技术”。
扎克伯格透露，Meta在2021年花费了50亿美元打击虚假信息。
接着话题，他还踩了一脚推特，认为“看多了推特很难不生气”，上面的聪明人太有见地，为了论证个人观点而无所不用其极。相比之下，自家的Instagram体验很舒服，因为是在精心设计下打造出来的积极的社交空间，他补充道：“我不想做一些让人生气的东西。”
主持人笑称喜欢和扎克伯格聊天，但不喜欢扎克伯格喝水，这让他想起著名的参议院喝水图和由此引发的机器人传闻。
眼看着话题被引导了最著名的网络段子上，小扎表现出了些许的无奈，他喝下一口水感叹地说：“参议院听证会可不是个强调人性的环境，如果你在那里待上六七个小时，表情管理也难免会失控。”
不过，尽管在上述采访中，扎克伯格抱怨自己的压力太大了，但主持人很自然地表示能力意味着责任，“你控制着30多亿人的信息流，这是从未有过的。”
是啊，某种角度上，无论是Facebook，还是Instagram，甚至是还很粗糙的地平线世界，不都是一个虚拟世界的桃源镇吗？
二十几年前，电影《楚门的世界》的结局中，楚门离开了桃源镇。没有人知道他将要去哪里。
有一种可能是，当楚门终于领教了巨大的名利之后，会心甘情愿地回到桃源镇。也有一种可能，楚门会再造一个桃源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