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超臣

头图｜视觉中国


周二（8月23日），任正非一个“寒气逼人”的内部讲话让刻意低调的华为和任正非再次站在了风口浪尖。


根据第一财经的独家报道，任正非在这个题为《整个公司的经营方针要从追求规模转向追求利润和现金流》的讲话中说，未来十年对华为来说应该是一个“非常痛苦的历史时期”。他预判全球经济会持续衰退。


任正非表示，现在由于战争的影响以及美国继续封锁打压的原因，全世界的经济在未来3到5年内都不可能转好，加上疫情影响，“全球应该没有一个地区是亮点。那么消费能力会有很大幅度下降，对我们产生不仅是供应的压力，还有市场的压力”。


“2023年甚至到2025年，一定要把‘活下来’作为最主要的纲领。活下来，有质量地活下来。”任正非说，“活下来就有未来。”


他强调，“（华为的）生存基点要调整到以现金流和真实利润为中心，不能再仅以销售收入为目标。”


华为是中国企业中高度全球化、国际化的一家企业，任正非预测全球经济衰退必然会给做全球生意的华为带来财报上的负面影响，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就算国内的企业也都从中感受到了危机，那也跟任正非感受到的不是同一个类型的。


“2023年预算要保持合理节奏，盲目扩张，盲目投资的业务要收缩或关闭。”


“聚焦价值市场价值客户，把主要力量用于正态分布曲线中间的一段，一部分国家我们在市场上就彻底放弃了。我们也有肥肉市场，把原来啃骨头的人员调去啃肥肉。”


“现在要缩小战线，集中兵力打歼灭战，提升盈利。”


“今年各个业务的奖金一定要拉开差距，绝不允许平均逼迫大家实现抢粮食的短期目标。过去公司的政策是基本摆平，大家没有感觉到冬天的寒冷，每个人都盖被子，只是厚一点薄一点而已。今年年底利润和现金流多的业务，奖金就多发一些，不能创造价值的业务就是很低的奖金，甚至没有，逼这个业务自杀，把寒气传递下去。”


……


当这些话从任正非嘴里吐出来的时候，的确让人感受到高温下的不寒而栗，让人感受到这位华为掌舵者的强烈危机感，尤其联想到万科董事局主席郁亮几年前也曾喊出万科要“活下去”——深圳企业虽然生活在热带地区，但他们对寒冬的感受更加敏锐和彻骨。


就这样，任正非这段本来对内不对外的讲话很快就传遍了互联网的大街小巷，成为经济不景气最有力的佐证，尤其那句“将让寒气传递到每个人”，难免让人心生悲观。在此建议各位强健身体，别感冒了。


而今天，这股寒气则传遍了A股。


根据第一财经的统计，8月24日，华为相关概念指数和概念龙头股普跌。截至24日收盘，华为概念（885806）报1928.355点，跌4.09%；华为海思概念股（885843）报2016.284点，跌5.21%；华为汽车（885834）报1819.001点，跌5.31%；华为欧拉（885982）报866.830点，跌4.40%；华为鲲鹏（885980）报826.322点，跌3.98%；鸿蒙概念（885923）报971.434点，跌4.38%。港指方面，截至15时，华为概念[HK]（875190）报989.838，跌1.30%。万得指数方面，华为平台指数报1526.50，跌4.12%。


其他关联概念股方面，北汽蓝谷（600733）报7.38元，跌5.14%，换手率1.58%；赛力斯（601127）报61.99元，跌幅5.52%，换手率1.65%；凯盛科技（600552）报11.18元，跌幅6.99%，换手率6.8%。


有网友评论道：“不仅寒气逼人，还寒气逼A（股）。”


中国人喜欢造神，但其实大可不必把任正非奉若神明，他不过是个70多岁的老头，创办了一家值得国人骄傲的高科技企业，除了为了女儿和华为在2019年频繁接受过媒体采访外，他几乎是企业家群体里“低调”的代名词。


于是，他在华为的罗马广场“心声社区”上说的话，就成了近距离窥探这位企业家思想的麦加圣地。在心声社区，他的有些讲话是公开的，作为游客就可以随意闯入浏览，有些是仅对内的，比如上面这个任正非的讲话。


显然任正非并不想让他的“寒气”传递给华为之外的每一个人，但却意外传递给了每一个看到他讲话内容的人。但说句难听的，这属于自作多情式地往自己身上套，其实也是自寻烦恼。任正非说这话是有背景的，华为由于受美国制裁，在欧美的业务受阻，手机业务因遭遇芯片断供、安卓系统断供而雪崩式下滑，从一度单季度全球第一跌到打着手电筒找不到它的排行。


根据华为8月12日发布的2022年上半年经营业绩，今年上半年，华为销售收入共计3016亿元，同比减少5.87%，净利润150.8亿元，同比下滑51.97%。其中，运营商业务收入1427亿元，企业业务收入547亿元，终端业务收入1013亿元。运营商业务和企业业务相较去年同期增长了4.2%和27.5%，而终端业务同比下滑25.4%。


作为对比——


2021年上半年，华为实现销售收入3204亿元。其中，运营商业务收入1369亿元、企业业务收入429亿元、消费者业务收入1357亿元。


2020年上半年，华为实现销售收入4540亿元。其中，运营商业务收入1596亿元，企业业务收入363亿元，消费者业务收入2558亿元。


可以一目了然地看到，华为营收下滑最重要原因就是消费者业务的急剧收缩，从2020年上半年的2558亿元跌到去年同期的1257亿，营收腰斩；再到今年同期的1013亿元，曾经华为的现金牛辉煌不再，华为和任正非有理由对华为的未来充满危机感。


任正非说，整个公司的经营方针要从追求规模转向追求利润和现金流。这个观点也不是任正非的独创，只要略懂经济学的都懂这个道理，做过企业管理的当然更加熟稔这个概念，也是当下准备过冬的企业不二的选择，你看曾经攻城略地、到处买买买的阿里、腾讯、百度、字节跳动、京东、美团这些互联网巨头，哪个不是在砍边缘业务、往社会输送人才？而这两年的房企更是给我们上了一堂堂昂贵的课程。但就因为这是任正非说出来的，就变成了金科玉律？这属于典型的盲目崇拜，是一种时代病，也是当下社会浮躁的一个表征。


任正非呼唤过那么多炮火，甚至连华为认可的书籍的名字就叫《下一个倒下的会不会是华为》，任正非这个寒气逼人的讲话为何在今天引发如此的轰动？


归根结底，发展才是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