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每天都在苦苦地追问:上海的KTV到底什么时候开门?
这几天,随着疫情的好转,有少数几家已经官宣营业了。消息一出,憋了半年没唱到歌的上海年轻人立马喜大普奔。
但等收到消息的人们兴冲冲赶过去,发现包房早已秒没。
然而,最会玩的上海人民,是不会坐以待毙的。为了能唱上K蹦上迪,他们很快发展出了一种新型的生活方式:
平日在上海打工,周末去杭州(等江浙沪包邮地区)“每周一歌”。
为了唱个歌蹦个迪,上海人蛮拼的。
上海的KTV不开,那就去杭州跨城唱K
00后上海女孩Jessie,上一次在沪唱K,已经是6个月前的事了。
疫情之前,每月一K是她的常态。一般去纯K或者星聚汇,不到300块一下午。“我单纯非常享受唱歌的感觉,有时候我一个人就能唱5个小时。”
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她就在家用投影仪投屏MV,实现居家唱K自由。
等到7月初疫情比较平稳了,Jessie日思夜盼的就是KTV开门。“想起来就会刷一下大众点评,看看纯K到底开了没有。”
等到8月,实在憋不住了,Jessie决定到杭州过过K瘾。
Jessie乘坐的高铁
那个周六上午,她在家慢慢化完了妆搭好了衣服,才到高铁站现买一张去杭州的车票。想起来,江浙沪跨城串门的心理距离,大概就相当于坐一趟北京地铁从朝阳到海淀。
到了杭州和朋友汇合,Jessie终于在时隔半年之后,踏进了KTV的大门。“去之前就在盘算有哪些歌必唱。等真的进去了包间,挺兴奋的,心里还想:居然能进来。”
是的,上海人民在杭州的KTV里,感受到了某种“做坏事”的禁忌感。
Jessie那天唱了整整3个半小时,唱了很多摇滚,也有一些经典流行歌。“点了东城卫的《够爱》,还有王心凌的《睫毛弯弯》。”
唱到歌手柳爽的《夏日回音》,她觉得自己又行了,又快乐了。
一方面觉得“居然能有这么小众的歌”。也因为感慨这个夏日,自己已经错过了太多。
柳爽,也是唱《漠河舞厅》的那一位
去杭州蹦迪,我终于想起狂欢的味道
整个8月,上海男孩阿彬会有3个周末都在杭州。“上周和朋友一起在杭州蹦迪,月底还要去一次漂流,再订个KTV给上海朋友过生日。”
去蹦迪的那次,是为了给即将出国念书的朋友搞个“最后的狂欢”。盘算了一下,这个狂欢,在上海还真的搞不起来。
“清吧倒是都开了,但是有人流限制。要么得提前好几天预定,要么得一晚上打四五家电话才能有位置,音乐还不能开得太大声。包个民宿呢,又容易踩雷,卫生不太行。”
去杭州跨城蹦迪,反倒是最简单粗暴的选择。“其实我也不是多爱蹦迪的人,经常是一到卡座就开始睡觉。主要是这段时间在上海不是一起吃个饭,就是街边喝一杯,次数多了就太无聊了。”
那个周六晚上,他们一行12人,久违地搞了个蹦迪妆发,在晚上10点踏进了人潮汹涌的迪厅。
他们一起花3000块开了个卡座。帮他们开卡的销售一边领位,一边热情牵线:“你们旁边那桌男生也是上海来的,一个星期来4回,你们要不要一起玩?”
12个人分了4瓶伏特加和野格,最后清醒地回了酒店
迪厅里人实在是太多了,也不知道平时就这样,还是因为涌入了一部分上海人口。
只是,阿彬中途出来在隔壁便利店买水的时候,听到旁边人说:
不要那么急,我们晚两天再回上海吧。
在杭州看live house,我又行了
在电商行业工作的上海原住民小洛,以前每周都要去趟livehouse看演出。
她以前很少跨城追乐队,毕竟曾经的上海周末,光是难以抉择的演出,就有六、七场等着她挑。
但现在,她已经有半年没看过一场演出了。
小洛近期看的某场live
根本不用思考,小洛就能立马说出自己最后一次在上海看livehouse是哪一天。“2月26号。因为每天都在想念那一天激昂的音乐和美妙的氛围。”
想念的同时还有悔恨。因为在3月初,她本来要去看一个叫跳大海的乐队演出,“但因为连着蹦了两三个星期有点累了,就没去。”
谁知,那或许就是整个上海半年来的最后一批演出。“我一整个疫情期间都在后悔那天没去。”
跳大海乐队
在不能出门的日子里,为了缓解对livehouse的思念,小洛会在阳台一边用ipad放新裤子乐队的《你要跳舞吗》,一边跳绳锻炼。“四舍五入,我也在pogo了。”
等到7月,上海livehouse开门还遥遥无期。于是,小洛开始用app轮着刷杭州、苏州和南京的演出。
至于乐队质量,已经无法很挑剔了。“优先选我听过的。如果都没听过,我就打开音乐软件每个乐队的歌都听一两首,最后选个还可以的去。”
最近,小洛去了两次苏州,两次杭州。其中一个周末,她从苏州中转去泰州,看了“芒禾”音乐节,门票花了700块。整整两天,她从下午3点蹦到晚上10点,一共蹦了16个小时。
不只她一个人从上海来到泰州释放精力。小洛在现场看到,有人挥舞着“魔都上海”“芒禾上海群”的旗子,还有“把爱留在上海”的旗子。还有乐迷自发联系了大巴,组织几十个乐迷一起从泰州回归上海。
听说上海一些livehouse也在陆续开,但小洛并不急着去求证虚实。“8月份我准备一直浪在外面过周末了,这是我这个月的KPI。”
最近,小洛突然刷到在杭州有一场跳大海的演出。她立马买了票:要把疫情前那场错过的演出补回来。
追星女孩在杭州:能追的星,抓紧追
GeGe是位90后互联网从业者,平时除了喜欢看livehouse,也是一位追星女孩。
以前追星,她就在上海追,懒得去别的城市,上海有啥就追啥。但半年过去,在上海憋得不行,就想出门,追不追星就都不太重要了。
GeGe的出门记录
“7月份的时候,我本来要去看某位前偶像团体成员的巡回演唱会。但在去杭州的前一晚,演出延期了,我就买了另一个想看的乐队的演出票。还是想去杭州玩一圈,感受一下自由的空气。”
她最近去了合肥,看某位偶像的综艺录制。在户外站了一整天出来,她冲向了合肥某个上海没有的网红奶茶“卡旺卡”,还吃了顿老乡鸡。“因为我朋友说,上海的老乡鸡没有合肥的好吃。”
最近的一个周末,GeGe去了趟南京,看某个偶像乐队的live。她甚至只能算他们的路人粉。“他们的歌其实不是我喜欢的风格,但舞台表现力还不错,可以拍拍照。”
原本,GeGe今年3月在上海就能看他们的巡演了,但后来经历了延期、取消,直到这次才在南京重新开演。“我就想能看就抓紧看,已经错过一回,不想等下一次了。”
能追就追,及时行乐,是这半年来她悟出的真理。
Ending
为了能唱个K、蹦个迪,上海年轻人真的特别努力。
阿彬和朋友从上海出发前,刷了很多防疫政策,但始终没有确切的消息。为了绿码的万无一失,他们在往返杭州的一天半里,在高铁站先后做了3次核酸,才放心去蹦了个迪。“在杭州东站做核酸都排了1个多小时。”
而小洛在从苏州到泰州再到音乐节的现场,更是有了一天做4次核酸的纪录。
逃离上海的周末不仅麻烦,而且花钱。小洛算了算,她在外地过的4次周末,保守估计花了5000多块钱。
她说:值不值得我不知道,但我真的好开心。
其实,唱一首歌,蹦一次迪,有时候并不是最终目的。和很久不见的朋友重逢,再重新走进人群,去和陌生人接触,这才是最久违的快乐。
在走出上海看演出的日子里,GeGe想起乐手Hayato在微博上的一段话:
“乐队有时候会很脆弱,如果你在犹豫看不看某场演出,尽量去吧。也许他们明天就换人或解散,但你将要目睹的那一场会在你记忆中永远都是那个样子。"
“想去看的乐队就要抓紧看,想追的星就要抓紧追。”GeGe说。
日子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没有人能预料。在此之前,先抓紧恢复那些能抓住的快乐,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