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介绍,截至2022年5月,自2020年开始挖掘的6个祭祀坑中,3-6号坑都已经结束了发掘,其中3号和4号坑目前进入整理阶段,5号和6号坑正在开展实验室考古清理;7号和8号坑则正在进行埋藏文物提取阶段。
考古人员清理8号坑(红星新闻记者 王勤摄)
各坑的埋藏堆积,除了5号和6号坑在填土堆积之下只有一层埋藏文物外,其余几个大坑以7号坑相对简单,直接在填土之下掩埋象牙和薄片状为主的金器、铜器和玉石器,3号和4号坑在象牙堆积和填土堆积之间均有一层灰烬。
6个新发现的祭祀坑中,以8号坑的堆积最为复杂:先是埋藏众多大小不一、质地各异的铜器等,之后埋藏大量象牙,再之后于南、北两侧填充夹杂红烧土块的黄褐色粉沙土,之后铺满整坑灰烬,再之上填充夹杂大块红烧土和“石磬”碎块的黄褐色粉沙土,最后填土掩埋,可谓层层叠叠。
在这一年半以来的发掘工作中,6座坑共计出土编号文物近13000件,其中相对完整的文物3155件。
其中,3号坑出土文物1293件,包括铜器764件、金器104件、玉器207件、石器88件、陶器11件、象牙104件、其他15件;
4号坑出土文物79件,包括铜器21件、玉器9件、陶器2件、象牙47件;
5号坑提取23件,铜器2件、金器19件、玉器2件;
6号坑除了那只大木箱外,只出土了2件玉器,其中一件是那把独特的玉刀;
7号坑出土了706件文物,包括铜器383件、金器52件、玉器140件、石器1件、象牙62件、其他68件;
8号坑目前已出土文物1052件,包括铜器68件、金器368件、玉器205件、石器34件、象牙377件。
铜扭头跪坐人像
在这一万多件文物中,较为典型的有:3号坑铜顶尊跪坐人像、铜顶坛人像、铜顶尊人头像、铜戴尖帽小立人像、立发铜头像、铜爬龙器盖、铜盘龙器盖、铜大面具、铜圆口方尊、铜兽首衔鸟圆尊、铜小神兽、神树纹玉琮、刻纹玉器座;4号坑铜扭头跪坐人像和5号坑大金面具、鸟形金饰、象牙雕刻。
此外,6号坑的玉刀和木箱,7号坑的的龟背形网格状器、铜顶璋龙形饰、三孔玉璧形器,8号坑的金面罩铜头像、顶尊蛇身铜人像、铜神坛、铜巨型神兽、铜龙、铜立人像、铜戴象牙立人像、铜猪鼻龙形器、铜神殿形器盖、石磬等,也都是本次考古挖掘中的重要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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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星堆的这些新发现,带来了哪些古蜀文明的新信息?
从2020年开始,三星堆遗址新发现的6个祭祀坑的考古发掘工作,被纳入“考古中国”重大项目。为此,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联合了国内39家科研机构、大学院校以及科技公司,共同开展三星堆遗址的考古发掘、文物保护与多学科研究等工作,并取得了阶段性的重要成果。
这些重要成果,给我们带来了哪些关于3000多年前神秘古蜀文明的新信息呢?
首先,本轮科学考古发掘,进一步确认了三星堆祭祀坑的年代。通过对近200个样品进行碳14测年,测年数据集中在公元前1131年-公元前1012年,精确到零头。
此外,三星堆此次新出土的陶尖底盏、陶高领罐、陶敛口瓮等,与金沙遗址兰苑地点同类器物形制近似,由此可知,除了存在打破关系的5号坑和6号坑年代稍晚之外,其余几座坑的埋藏年代一致,为商代晚期,距今约3200年至3000年,解决了过去三十年来关于“祭祀坑”埋藏年代的争议。
提取青铜大面具
本次发掘发现了青铜大面具、扭头跪坐人像、神坛、玉刀等之前未见的器物,丰富了三星堆遗址的铜器类别;研究认为三星堆的铜器铸造工艺为范铸法和分铸法相结合,采用了铆接、芯骨等技术。
尤其令人激动的一个新发现,是通过显微观察和丝蛋白分析,在多个坑中发现了丝绸,填补了西南地区夏商时期无丝绸实物的空白。
丝绸残留物
以4号坑为例,面对普通人眼中的满坑灰烬,通过科学的植物考古,专家们通过分析坑内灰烬,梳理出一份“郁郁葱葱”的植物名单——灰烬所代表的植物以竹子为主,另有楠属、阔叶树材、棕榈科、芦苇、禾本科、甘蓝、大豆、菊叶香藜等,表明古蜀国的气候温暖湿润,祭祀区紧邻河边且植被茂密。
另外,通过残留物分析,还显示出古蜀人的祭祀用牲有黄牛、野猪等,诸多新发现呈现出更加完整、丰富的三星堆遗存种类和文化内涵。
8号坑青铜罍(红星新闻记者 王勤摄)
本次发掘的若干新器物,显示出三星堆遗址与国内其他地区存在的密切文化联系——比如3号坑和8号坑发现的铜尊、铜罍、铜瓿为中原殷商文化的典型铜器;3号坑和4号坑发现的玉琮来自甘青地区齐家文化;3号坑、7号坑和8号坑发现的有领玉璧、玉璋、玉戈等,在河南、陕西、山东以及广大的华南地区都有发现。而各坑都有大量发现的金器,则与半月形地带自古有之的金器使用传统相符。
此外,神树、顶尊跪坐人像以及大量龙形象器物的发现,则表明三星堆遗址的使用者在自身认同、礼仪宗教以及对于天地自然的认识与国内其他地区人群相近,无疑确切表明三星堆遗址所属的古蜀文明是中华文明的重要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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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星堆出土中分发型人物,金沙遗址也有类似的!“他”究竟是谁?
昨日(6月12日),在紧邻考古大棚的位置,三星堆再曝新发现。考古人员初步确认一处80多平米的房屋遗迹,并且接连发现留着中分发型的人像及石虎、象牙等器物。专家判断,附近可能还存在小型祭祀坑。
此外,包括三星堆、金沙遗址在内的古蜀文明遗址中,曾出土多种发型人物雕像,包括辫发、笄发等。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孙华教授曾在研究中发现,发型可能与统治阶层的族群密切相关,那么,此次三星堆遗址发掘的中分发型雕像,究竟是什么身份?
三星堆遗址出土的石跪坐人像
与三星堆遗址一脉相承的金沙遗址,曾出土了12件石跪坐人,其发型中分,与此次三星堆遗址发现的石跪坐人形态类似。
金沙遗址出土的石跪坐人像,裸体,赤足,双手被绳索反绑,呈跪坐姿态。头顶梳着中分,四角高翘,像一本翻开的书籍。脑后的两股辫发并列下垂,尾端被反绑的双手遮住。身体微微前倾,眼睛、嘴巴和顶部的头发都以阴线刻划,部分位置有彩绘。耳垂处钻孔,有点类似我们现在的耳洞。
金沙遗址曾出土了多件石跪坐人像
这类形象在三星堆遗址、成都方池街遗址曾有过发现,却不见于中国其他地区,应该是古蜀王国特有的一种艺术造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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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跪就是三千年,石人是何身份?
在金沙和三星堆遗址出土的青铜立人,象征着古蜀王国身份特殊、掌管国家权力的上层贵族。它们都是站立于高高的插座或方座之上,而石人却是双膝下跪、双手被反绑的形象。
一跪一站,两者姿态形成鲜明对比。有学者认为,这可能意味着石人与青铜立人的身份迥然不同,表现的应该是奴隶、战俘或犯人这样的下层人物。在举行祭祀仪式时,它们和其他祭品一起被集中掩埋,献祭给神灵。
但根据石跪坐人像的“跪姿”,也有学者提出了另外一种看法。仔细观察可以看到,石人虽然双膝跪地,但臀部放在脚后跟上,大腿和身躯并没有直立。
据文献记载,古人两膝着地伸直腰股为跪,两膝着地臀部贴于脚跟上为坐。而“坐”,是一种古老的礼仪习俗。既然石人像的姿态并非是带有惩罚性质的跪姿,反而是带有礼仪色彩的坐姿,那么他的身份自然也就不是低微的奴隶或者战俘。
金沙遗址出土的石跪坐人像(正面)
文献记载也呼应了这样的猜测。根据《吕氏春秋•顺民篇》的描述,商汤王灭夏之后掌管天下,遇大旱五年颗粒无收。于是汤剪断自己的头发,以木压十指而缚之,将自己的身体作为祭品,向天帝求福。百姓愉悦,天降大雨。
“昔者汤克夏而正天下,天大旱,五年不收,汤乃以身祷于桑林……于是剪其发,磨其手,以身为牺牲,用祈福于上帝,民乃甚说,雨乃大至”。
这样看来,石人像与文献中“桑林祈雨”的汤王相似,是主动献身祭祀的上层人士,在古蜀社会可能象征着当时掌管宗教权力的巫师。
不过,这些看法目前学术界尚无定论。石跪坐人像的身份仍然有待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