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Q有个栏目,专门采访娱乐圈的失意者。

据说在邀请嘉宾环节特别不顺利,因为没几个明星愿意承认自己“失意”。而刘美含,是节目全季唯一一位主动报名参加的艺人。不管这个名字你觉不觉得陌生,但她确确实实是一位“老”艺人了——90后的同辈们,00后的家长朋友们,她就是《巴啦啦小魔仙》里的黑魔仙严莉莉啊。



她还参加过2009年的《快乐女声》,最后停在第15名。



但很快就成为女子偶像组合 I Me 的 C 位,有过一首大热单曲《哎咿呀》。



现在看,整个妆造都有些辣眼睛了还想不起来?我不信(鲁豫脸),你在一些热播剧里肯定看过这张熟脸——《最好的我们》里参观振华中学的日本访学团代表,能说一口流利日语;



《北上广没有眼泪》缠着朱亚文的小三,轻佻又纯真的白领丽人梁伊;



还有《大宋少年志》中重情重义的云霓郡主。



比起真正落魄的明星,她是这个圈子里占比更大的那批分母,有作品,有业务能力,也有些工作,但始终没有等来爆发。刘美含今年30岁,如果把她纳入童星那一批比较,曾经在《女生日记》里合作过的杨紫已经成了新生代小花里的佼佼者,和刘美含现在的咖位是云泥之别。



把她的偶像、女团身份拿出来说事儿,《创造101》《青春有你》这些后起之秀几乎垄断了各大综艺和真人秀,和她当年拿到的资源完全不在一个级别。



再从演员的角度看,她似乎也没什么走红运。《十五年等待候鸟》在开机前,五个主要演员都还是小透明,结果等到播出的时候,“除了我,其他四位都已经飞黄腾达了”。





张若昀,孙怡,张雪迎真正的失意,不是没有大红大紫,而是刘美含在谈论这些经历时,脱口而出的那句“生不逢时”,是“我本可以”的不甘心。当年,天娱公司在没有偶像土壤的环境下做唱跳女团,把几个姑娘送到韩国集训三个月,每天训练16个小时。回到国内后砸钱包装推上市场,I Me 的确短暂地红过,出现在各大晚会、颁奖礼,但昙花一现,短短两年就走向了解散。



那是韩流在中国风生水起的时候,I Me 被很多观众认为是在抄袭少女时代、f(x),骂声不断。哪能想到十年后,女团在国内迎来大爆发,虞书欣们正是因为参与女团选秀得到资源飞升。



而I Me即使在最红的时候,所有歌曲版税加在一起,再分到个人,不过2300多块钱。主打歌《哎咿呀》即使彩铃下载量惊人,刘美含拿到的分成也只有72块。



可以说,这段奇幻的偶像经历没有给她带来任何物质财富上的积累。刘美含还提到一个细节,经纪公司在2013年左右出了一个政策:如果艺人当年的收入标准没有达到12万就允许自动解约,“我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的,达到了这个标准”。



这个数字,恐怕会刷新不少人对偶像的收入滤镜吧。



如果失意有指标可以计算,那收入肯定是第一个衡量值。《失意者联盟》的另一位嘉宾,2011年《快乐女声》全国总冠军段林希,介绍过自己现在的收入现状:“有的月份我可能一分钱也没有,比较好的月份,比如上个月,我赚了8万,去掉维护团队的各种成本,付完房租,现在我能自由支配的收入大概是1万块。我,一个普通的30岁北漂打工人,租住在双桥附近一个月租3300元的42平开间里,出门以地铁为主,打车只勾选特惠快车和拼车,好在真的够糊,从没有人认出我。”“我爸最近特别想换手机,就在家族群里旁敲侧击地说,哎呀,这手机也太卡了,如果换成苹果该多好啊。我本来咬咬牙想给他买来着,但我小姑就敲打我,你可算了吧你,就这几万块存款,以后还得有要紧事的时候呢!我想想也是,就不装大款了,给爸爸换了个三四千的。”——摘自GQ实验室《快女冠军,月薪八千》



而她的好友,同届快女李斯丹妮,因为参加《浪姐》实现翻盘,综艺、晚会、广告拍摄,行程赶到忙不过来。光是3月份,她的微博就接连更新了与大牌LANVIN 、SK-II 的合作,也官宣成为了YSL美妆品牌挚友。



如段林希所说,“我们见证过彼此最落魄的样子,但她现在再次走红后,我又看着她赚到很多钱,搬到更大的房子。”这种对比产生的生理性嫉妒,谁也无法避免。



粉丝活儿多不多,就意味着艺人红不红,李斯丹妮的粉丝已经开始按月整理正主的行程和商务资源了但是,《浪姐》这样的资源大饼,又绝非想争取就能拿到。刘美含就面试过正在如火如荼地录制的《浪姐3》,但在面试环节就被刷下来了。





她还在微博上@了官博,说要再为自己争取一次有人说,她公开喊话节目组,显得非常有野心。但艺人之间的竞争就是这么激烈,我们采访过一位圈内知名的制片人,她说争取机会是艺人和演员的常规操作,她见过各种各样推销自己的方式。有次选角,一位演员从进门开始就在戏里了,从吃饭到交流,全程使用戏中人的语气和状态,一顿饭吃下来,制片人当场决定,就是她了。能单靠自己就能争取到的机会,其实没那么多。《南方周末》曾在2020年整理过第一届姐姐们的来路,其中有23位都与湖南卫视有或深或浅的交情,各大经纪公司与节目本身的利益关系也显得错综复杂。



但退一万步说,参加节目的姐姐们也不是个个都能翻红,“快女”江映蓉就是在参加《浪姐》之后,才接受的《失意者联盟》采访。



她在节目里的实力有目共睹,但还是因为低人气在四公后被淘汰其实艺人这一行,改变总是发生在朝夕之间。倪虹洁接受《失意者联盟》采访的时候,《爱情神话》还没有上映,记者问她,让人印象深刻的角色还停留在“祝无双”,是什么感受?



‍可是《爱情神话》口碑极佳,倪虹洁把格洛瑞亚的热烈和大胆演得入木三分,她又多了一个让人记住的角色。



吴莫愁受访时已经消失在娱乐圈3年之久,外界都在揣测她被资本淘汰,被市场封杀。可是今年她就出现在综艺《闪光的乐队》,已经有了好几首在某音刷屏的出圈舞台。



人来人往,潮起潮落,很多时候考验的就是心态。



说来挺荒唐,#刘美含#这个名字最近登上热搜,还是因为她的“失意”。



先是有网友去参加北大研究生面试,偶遇刘美含,随后分享到了豆瓣小组。接着又有热心网友分享了她的北大面试成绩,直接冲到了微博文娱热搜榜第一。





刘美含的确是个学霸,2009年,高三的她拿到了北外和武汉大学两所高校的保送名额,最后毕业于北外日语专业。她说,演员是一个很被动的职业,掌握一门新技能,学习一些新知识,也许能为自己的将来争取更多的可能性,于是她选择了考研。



北大的导演专业是先面试再笔试,她面试以92.4的高分,拿到了第四名的成绩,但折在了笔试环节(其实348分的分数也不差了)。落榜的刘美含,这次是和遭遇最难考研年的457万考生狠狠共情了。



2022年的春天,我国高校应届毕业生人数首次超过了1000万人,他们也面临着格外艰难的一年,各大互联网大厂缩招,于是考研、考公人数暴增。据教育部数据,今年研究生报考人数457万,而各大院校的招生总数是110万人左右,也就是说,会有超过300万人考研落榜,刘美含是其中之一。我想起来在她的那期节目评论区,很多热评说的是——看到一个娱乐圈“普通女孩”的努力,道出了生活中普通人的挣扎与迷茫。刘美含身上的确有很多普通人的样子。



比如为了逼迫自己写试卷,她制定了每学习两小时,打半小时消消乐的规则——成果还是显著的,“到最后,我的消消乐已经打通了1243关”,像极了一边摸鱼一边努力的你。比如在愚人节那一天,她发微博说“我!终于!有!男朋友!了!!!”搭配的主题却是“一人一句反话大赛”,像极了又渴望恋爱又享受单身的你。



很真实,很治愈。又比如,外部环境越是糟糕,越渴望抓住点什么稳定的东西,选择考研,从认知层面更新自己。她说:不过我能肯定的是,学习至少是一件救生衣。在潮水退去前,虽然我还不知道自己最终要去往哪里,不知道当下所做的事究竟能对人生起到多大的帮助,但它能保证我拥有凫水、漂流,乃至与浪头搏击的能力。总有一天,潮水会把我带去应有的方向。这样的心态,让她扛住了这些年来的失意和不甘心。我相信,也能带她去到更远更好的地方。毕竟,有些十几年前种下的种子,到十几年后才会发芽。疫情之下,被焦虑和无力感包围的我们,就用心种些种子吧,一起等候发芽开花。参考资料:GQ实验室《刘美含:没考上北大,谢谢热搜让我社死》GQ实验室《快女冠军,月薪八千》新周刊《今年找工作,卷得我想哭》作者:崔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