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重要动向。所谓“北部海上航线”,指的是北极航道里的东北航道(东北航道在东半球,主要是俄罗斯和北欧五国;另外一条西北航道在西半球,主要是美国和加拿大),俄罗斯一般称为“北方航道”,就是环绕北冰洋的航道,地理位置西起喀拉海峡,东到白令海峡。
早在2020年,普京就已批准《2035年前俄罗斯联邦北极地区发展和国家安全保障战略》中,将此前提出的北方航道到2024年的货运量提至8000万吨,改为“到2035年北方航道货运量达到1.3亿吨”的目标。
普京开发北方航道,有两大意图:
1. 战略意图
俄罗斯的东西南北四面出海口,目前都存在问题——
东部出海口拥有太平洋舰队,紧邻西太平洋,俄罗斯的势力有可能陷入东北亚和西太平洋地区剧烈的地缘政治竞争,与美日韩等国产生直接冲突,而且俄罗斯的政治经济重心都在欧洲部分,亚太出海口过于鞭长莫及。
西部出海口问题最多,虽然有波罗的海舰队,但目前波罗的海基本已被北约锁死,波罗的海三国早已加入北约并死心塌地地反俄,扼守波罗的海芬兰湾的芬兰和瑞典也即将加入北约,俄罗斯的西部出海口将完全被北约限制住。
南部出海口有两大问题,一是通往地中海和大西洋的唯一出口博斯普鲁斯海峡被地缘政治大玩家土耳其牢牢控制住;二是俄乌战争,俄罗斯的一大目标是夺取亚速海和黑海出海口,但进展不力,俄罗斯黑海舰队受到重创。
目前条件最好、在地缘战略上对俄罗斯最为有利的就是广袤的北部出海口。俄罗斯在这里拥有最大的北方舰队,北极地区战略纵深极大,而且未被开发,另外该地区相对其他方向来说地缘政治冲突的风险较小。
2. 经济意图
全球气候变暖,对于世界绝大多数国家而言是一种灾难,但对急于开发北极海域和北方航道的俄罗斯而言,却是利大于弊,甚至孕育着未来的经济增长点。全球变暖导致北极冰川大面积融化,原本只能依靠核动力破冰船才能艰难航行的地区,变成了未来有可能自由通航的航线。
目前亚太主要经济体,包括中国在内,海运选择的都是“南方航道”,或者叫马六甲—苏伊士航道。以中国为例,此前从中国东部沿海的各大港口到欧洲的路线是这样的:从东部沿海出发,一路向南,经过马来西亚、新加坡扼守的马六甲海峡,进入被印度看管的印度洋,然后经过红海,穿过埃及的苏伊士运河,再穿过地中海,才能到达欧洲。
这是世界上最繁忙的航道,也是风险最大的航道。沿线大国环伺,特别是遍布美国的势力,充满了地缘政治风险,很容易被西方卡住脖子,此外也是海盗出没的高危地带。
从地理距离来看,北方航道全长14688公里,南方航道全长19874公里,二者相距5000公里。
如果中国借助跟俄罗斯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选择走未来的北方航道,相较于传统航线的距离将大大缩短,足足少了5000多公里的距离,航运成本能够大幅度下降。原本就拥有极强竞争力的中国产品,在欧洲市场上将更具有竞争力。而且因为中俄关系,这一路线的地缘政治风险也会大大减少。
北方航道对俄罗斯的作用更大。俄罗斯是一个资源大国,非常需要一个安全经济的出海通道,这样才能够支撑起俄罗斯的资源进出口,这也是俄罗斯数百年来追求的方向。在东、西、南三个方向都严重受到制约的情况下,如果北方航道开通之后,俄罗斯这个问题就能得到解决,可以大规模发展自己的海运了,毕竟北方航道大部分都在俄境内,它可以充分利用这条航道。
当今世界,谁掌控了航运和航道命脉,谁就掌控了经济发展的命脉。埃及通过苏伊士运河、巴拿马通过巴拿马运河、新加坡通过马六甲海峡,都能赚得盆满钵满。而北方航道绝大部分都在俄罗斯的海域,一旦2035年开发成功,这里将会出现数个甚至更多的世界级港口,增加货运量和航道收入,同时“北极大开发”也会大大缓解俄罗斯东西发展不平衡的状态,带动乌拉尔以东和北极地区经济发展,进一步提升俄罗斯的整体经济实力。同时,北极地区的地缘政治格局也可能会被改写。
但是,上面说的都是愿景规划,俄罗斯开发北方航道也面临着五大风险——
1. 开发成本过高,特别是在当下俄罗斯全面遭受西方制裁的情况下;
2. 地理环境和海况严苛,俄罗斯需要加强破冰保障能力,特别是核动力破冰船建造及港口基础设施建设能力(普京此次将北方航道航运管理权划归国家原子能集团公司,就有这方面的考量,因为原子能公司旗下拥有“核动力破冰船公司”,集管理、运营、基建于一体,具有强大的职能);
3. 环保风险,西方环保组织等积极介入为开发增添了阻力;
4. 北极地区地缘政治风险上升,尤其在芬兰、瑞典加入北约之后,北极8国除了俄罗斯有7个都将是北约国家(美国、加拿大、瑞典、芬兰、挪威、丹麦、冰岛),北极地区的地缘政治较量和争夺势将加剧;
5. 可能严重影响南方航道的运输,南方航道目前已被美国视为自己的势力范围和自由航行空间,这也将更进一步加剧美俄的对立和紧张。
俄罗斯开发北方航道,对中国的战略利益和经济利益来说,都是利远远大于弊的事情。让我们共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