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极客公园 (ID:geekpark),编辑:之雍 & flaash,头图来自:《黑客帝国》剧照
NASA 前研究员曾经将基因编辑过的 DNA 注射到自己身体;有人给自己体内埋入芯片; 有人移植年轻人的血液试图延长寿命……这些行为有一个统一的名称——Biohacking,而这群人则被称为“生物黑客”。
而从广义角度,它也是种生活方式,Twitter CEO 曾经大加赞扬的间歇性断食,仅在每早饮用一杯盐水,便是“生物黑客”们的常规操作。流行最广的可能是在硅谷兴起的“戒多巴胺行动”——不看手机、不看视频,不听音乐、不吃东西、不喝咖啡......不做任何平常使自己感到高兴的事。
而狭义的 biohacking,则是一类非常极端,甚至会带来生命危险的活动。例如将年轻捐献者的血清注射进自己的血管——来实现长生不老。
这类生物黑客们热衷于在监管之外自己搭建实验室,用自己的身体进行各种惊人的实验。这些实验本质上是为了让人类的机体和认知功能达到另一个量级。他们试图利用科技来人为地加速人类进化。
有些“生物黑客”本身是科学博士,另外一些则是完全没有专业知识的爱好者。专业性上的参差导致这群人的“黑客行为”大相径庭,以至于很难去界定这些不同类型的“黑客行为”。同样难以界定还包括这些行为与传统科学的区别,以及它们与法律的界限。
01 生物黑客,“极限进化”的行动者
Dave Asprey,是一位创办了人体补剂公司 Bulletproof 的“生物黑客”。他认为,biohacking 是一种通过改变人体外部和内部环境,来实现对机体完全掌控的艺术。这位“生物黑客”有过多次壮举:将干细胞直接注入自己的关节、每天大把服用补剂、晒红外光浴等等。他做这些是为了——活到 180 岁。
这种 biohacking 的中心理念在于“人为可控地提升机体性能”。
有些 biohacking 行为由来已久,例如冥想和断食。一位“生物黑客”的日程包括每天 2 小时的冥想,工作日只吃一餐(晚餐);周末则完全不吃。每天早上,他还要先洗一个冰水澡,然后再步行 5 千米去上班。
使用补剂也在这个群体中流行。他们每天要吃好几把补剂,其中包括抗衰老的以及提升大脑功能的。
“生物黑客”热衷于量化身体机能,并通过一些设备实时监控体征。他们认为,越了解自己身体的数据,就越能像改进机器那样提升机体性能。
一些极端的操作包括:冰冻疗法(让身体变冷)、尝试控制脑电波、近红外光桑拿(理论上通过电磁波舒缓压力)、密闭零重力漂浮仓(隔绝外界干扰,使人进入冥想状态)等。
最极端的“生物黑客”甚至在体内植入芯片。通过芯片,他们可以不用电子门卡就能开门,还能随时监控血糖水平。对于无法自由行动的残障人士来说,在体内埋入芯片是一个好想法,这让他们可以无障碍地开门、使用电器。这些“生物黑客”认为,人与机器的界限越来越模糊,用机械和芯片代替血肉之躯、用科技来缔造“加强人类”是进化的必然。而植入物,则只是一个开始。
02 为了摆脱病痛,他们成为“生物黑客”
从最基本的层面讲,驱动人们对自己的身体“大动干戈”的原因是,让自己变得更好,以及想要知道到底能变得多好。有些人只是想要摆脱病痛的折磨;有些人想要变得更聪明更强壮。而有些人,想要长生不老。
改造会上瘾。一旦你开始接受 biohacking 并且确实摆脱了病魔,或者真的变聪明变强壮了,你就开始想要更多:我的极限在哪?我能否活得更久?欲望就像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一位“生物黑客”就是个典型例子。十多年前,当他 30 岁的时候,他被诊断出中风和心脏病风险,患有认知障碍,并且超重。最初,他只想通过操控身体机能让自己感觉不那么难受。但后来,他开始想要延缓衰老,并且全方面地让自己“更强”。
而另一位将编辑过的 DNA 注射进自己体内的“生物黑客”Zayner,曾经也是出于健康原因加入 biohacking 的。但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对药品审查和上市规则的不满。在美国,政府故意延长药品上市的流程,一项新药需要 10 年才能得到上市批准。对于重大疾病患者来说,10 年太久了。因此,Zayner 希望科学“民主化”,人们应该有权利在自己身上做实验。
这种希求科学民主化的意志让 biohacking 区别于传统医药。
“生物黑客”们认为,我们不需要接受身体机能的短板,而是用科技来改变它。并且,我们不需要采用双盲、乱序、安慰剂等等传统医学实验的操作标准。我们可以直接了当地改变身体。
一位想要延长生命的“生物黑客”认为,硅谷的那些人拥有工程思维,他们把任何事都当作一个可量化、有流程的工程项目去做。而不具备工程思维的人们则认为,人类一直以来都会死的,没有什么能改变。但是,一旦 biohacking 在人们身上成功了,他们就会改变对于 biohacking 的看法。
03 “生物黑客”的极限实验
一部分 biohacks 有科学证据的支持。例如冥想,很早以来就被证明对缓解焦虑和疼痛有效。但另一些 biohacks 则没有经过科学验证,反而可能对身体有害。虽然有些“生物黑客”认为自己的健康状况变好了,但很难说那是因为心理作用还是他们采取的行动确实有效。
例如前文提到的用年轻人的血液延缓衰老,并没有被科学证明有效。虽然有几项实验显示,输入年轻的血液确实可以减轻阿兹海默症、帕金森、心脏病的症状,但鲜有研究成功证实了这些实验。
FDA 曾发文警告想要尝试 biohacking 的人们,试图用年轻捐献者们的血清作为某些疾病的治疗方案不可取,并且可能带来伤害。
另外一项风险极大的 biohack 是粪便微生物移植。虽然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研究者们证实这项治疗方案对于肠道疾病确实有效,但“生物黑客”们并没有选择去医院进行科学治疗,而选择在家自己操作。他们向身边肠道健康的朋友索要他们的大便, 提取其中的微生物,然后注射到自己的肠道中。
FDA 曾报导过两起粪便微生物移植引起的严重感染。感染是由于粪便中未被处理的一种耐药细菌引起的。而肠道微生物移植疗法本身则是为治疗一种耐药菌——艰难梭菌而发明的。FDA 报导的两起感染事故中,一名患者因此离世。这名患者在医院接受的这项治疗。而“生物黑客”在自家作坊进行的操作则更加危险。
04 想要长生不老?有可能!
有些“生物黑客”相信,随着科技发展,人类寿命可以大幅延长。老年学家 Aubrey de Grey 表示,人类的寿命可以延长至 1000 岁。
这个夸张的观点吸引了不少生物学家的目光。一位曾在哈佛大学攻读药学 PhD,现在在一家生物医药工程院任院长的科学家认为,只要科研基金有保证,将人类寿命延长至 1000 岁完全有可能。
这位科学家的信心来自于科学界对于衰老因子的充分研究,包括线粒子和表观遗传学上的进展。研究者们采用两个路径来探求如何延缓衰老。
第一条路径来自于对“小分子”的研究,通常用来开发健康补剂。研究发现一种从植物中提取出的物质,漆黄素。高浓度的漆黄素可以清除人体内的衰老细胞(senescent cells)。另外一条激进的路径则是通过基因工程,从胚胎中改变生物的 DNA。实验中将尚在发育中的小鼠胚胎进行基因编辑,可将小鼠的寿命显著延长。
研究还利用最新的 CRISPER 技术来治疗早衰症(Hutchinson-Gilford progeria syndrome)。这种疾病的表现是患者在幼儿时期就出现老年疾病,包括高血脂、动脉硬化、皮肤出现褶皱等。这种疾病是由人体第一对染色体 Lamin A 上的基因变异引起。研究员通过 CRISPER 用患病小鼠进行实验,能够将患病小鼠的寿命延长 30%。
05 天马行空以外,未来的方向
Biohacking 从生物学、药学、芯片等领域中脱胎而出,也反向为这些领域提供了进化的灵感和驱动力。最明显的例子是合成生物学。它和 biohacking 一样,都被打上了“设计”、“控制”生物进化的标签,并且两者在很多个人和研究机构都有交集。例如,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将合成生物学和 biohacking 都做为重要的未来发展战略。
目前由于疫情流行,许多生物黑客正尝试研发疫苗。例如,前文中提到的 NASA 前研究员 Zayner 正在通过复制对猴子有效的疫苗来开发适合人类的疫苗。
然而,Zayner 计划在监管之外完成对疫苗的测试。这意味着,即使他的实验成功,他们也无法完全证明疫苗的功效。
另外,生物黑客需要资金来购买设备和材料。与大型工业机构不同,生物黑客依赖于在金融市场外筹集资金。与传统的生物技术实验室相比,建立 DIY 实验室的成本可能更高。因此,生物黑客转向了诸如众筹之类的选择。这一因素对市场增长构成挑战。
可穿戴监测设备(包括智能手表、贴片和智能戒指等)是目前最有前景的 biohacking 产品。例如健康监测手表,能够根据皮表电信号、血氧、心率、体温等实时监测身体和精神状态。智能药物是另外一类有潜力的产品,这些药物有助于增强记忆力和认知功能。
尽管“生物黑客”们一直以来关注的都是打造“增强人类”,但最先获得“增强”的可能是有钱又耐不住寂寞的一小部分人。对于他们来说,“生物黑客”的概念可能更多是提供一种对科学热爱的宣泄,以及一个小众身份的认同感。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群人推动了生物学和高科技技术在大众中的认知普及。这对医疗、健康产业的发展将展现出积极的作用。
原文链接:How biohackers are trying to upgrade their brains, their bodies—and human na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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