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居海外多年的华裔青年伊启威,曾是中国95后新生代作家,自称出身于有中国政府官员背景的家庭。他告诉本台,他近日加入了乌克兰的外籍军团,为保卫乌克兰而战。他于3月15日凌晨,在乌克兰边境村庄去军队正式报到前,接受了本台记者王允的专访。

中国官媒与民间不同调 官媒挺俄而微博网民力挺乌克兰中国一名视频博主在乌克兰挑战中国官方宣传海外中国异议人士只身前往乌克兰 见到了什么?

俄乌战争正酣的时候,全世界很多国家的人士都不顾疫情期间处处受限的旅行规定,远涉重洋自愿到乌克兰参战,表达他们对乌克兰的支持。据《华尔街日报》援引乌克兰官方的数字,目前已经至少有两万海外军团在乌克兰的战场上参战。这其中就有一名海外华裔青年伊启威。



伊启威在波兰边境口岸梅迪卡(伊启威提供)

难民队伍排了三英里

记者:伊先生,你现在身在何处?

伊启威:我现在乌克兰,这个地方的地名我都不太会念,Szeginie,好像是这样。

记者:这个地方大概在什么方位,是在乌克兰西部边境地区,是吗?

伊启威:是从波兰的梅迪卡口岸过了乌克兰边境,就到了,就是一个小村庄。

记者:这个地方周边的形势如何?

伊启威:我们来的时候,入关还是比较简单,但出关排的队伍很长。

记者:入关就是你们从波兰进入乌克兰,是吗?

伊启威:对,从波兰进入乌克兰,还是比较好过的,因为其实没什么人过来。但是,出关的队伍差不多排了三英里。

记者:还有很多的难民在往境外跑,是吗?

伊启威:非常多,非常多。

记者:你在其中有看到中国人吗?

伊启威:没有看到。



伊启威在波兰边境口岸梅迪卡(伊启威提供)

我本来是去蹦迪的

记者:你从波兰进乌克兰是以什么理由呢?

伊启威:我来这边是参军的。所以,我们走的不是海关。我们先到波兰的梅迪卡,这里有一个集合处,要去那里报到。报到后,他们会把我们的护照和其他的资料信息统一。完了之后,会给我们一个通行证。

记者:你能给我们看一下你的通行证吗?

伊启威:是电子版本的。这个不太方便给别人看,因为有我的隐私。

记者:你说你是从波兰过来的,你之前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

伊启威:我本来是来蹦迪的,这边(法国)有一个冬季明日世界音乐节(Tomorrowland Winter),当时正好是放春假,我是想趁机出来好好玩一下,我是从美国直接飞去了荷兰,我本来是打算从荷兰去法国阿尔卑斯蹦迪的。但中途的时候发生了这个战争。

记者:发生了战争,然后你是临时决定要参加这个外籍军团的,是这样吗?

伊启威:对,我是临时决定的。

记者:你的想法是什么呢?你是在美国定居吗?有家庭吗?

伊启威:我在美国和日本定居。

记者:你的家庭是在美国,还是日本?

伊启威:在日本。

记者: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你决定要去加入外籍军团?

伊启威:我到荷兰中心广场的时候,那天人特别多,非常多的人在那边游行,给了我一个极大的震撼。这个震撼是什么呢?就是整个欧洲,包括波兰、伦敦、阿姆斯特丹,各大城市都有这样一个要捍卫欧洲的由内而外的游行出来。之后不久乌克兰就开放了外籍军团的这个计划,那是三月初的时候。

我从小就有一个军人的梦,这是一方面。第二方面,我要能活着回来,给我女儿看有这样一个老爸,也是挺帅的,上过战场。

一开始真的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但实际上,这阵子我们去给难民发放物资、安排车辆、住宿的时候,可以看到人间在战争中的百态。因为很多孩子跟我女儿年龄实际是差不多的,那么小,就睡在火车站里,睡在麦当劳里,天又那么冷,其实是挺可怜的。

记者:你现在乌克兰境内,这个村庄对整个战场而言是一个什么样的地位?

伊启威:波兰和乌克兰总共有五个口岸,这里实际是难民出去的五个口岸之一。



伊启威进入乌克兰边境(伊启威提供)

这场战争是不对的

记者:当你看到这些场景的时候,你说有一个当军人的梦,但这场战争是在复杂的国际形势下发生的,你是怎么看待这场战争的?

伊启威:我觉得这场战争是不对的。每个人都会说,战争不对,或战争是不好的,但它究竟不好在哪里?

我很快就要去了,我也不知道他们会给我安排在什么地方,是后勤,还是前线,这个我不知道,但我还是很怕的。

我想,只有真正经历了战争,就会明白它的意义是什么,就是说,当你经历了这些,你就不会愿意再去经历战争。只有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才会在网上叫嚣,说什么大国崛起,以牺牲人民的幸福和利益来做这种交换。

记者:现在中国政府对俄乌战争有一个立场,那你怎么看待这种立场?

伊启威:我们这次只谈人。你谈立场,无非就是说,是俄罗斯对,还是乌克兰对。但有了人,有了生命,才能谈这个。就像谈国家利益,谈意识形态,首先要谈的还是生命。有了生命的存在,才可以让国家更加强大,让经济去发展。

记者:你看重的是普通人的生命,但你去参战实际是冒着自己生命的风险,你自己是怎么平衡的呢?

伊启威:我在这次战争中能起的作用是微乎其微的,我就像一颗小石子,就是牺牲了,可能也没有什么人会在意。

我想对大家说的是,你只有在经历了这些,才能更好地去懂得这个事情的经过和发展,而不是去一味地片面相信那些宣传。就好像中国说,俄罗斯是好的,这些小粉红就会直接说,俄罗斯是好的;也不会直接去附和美国说的,乌克兰是怎样怎样?因为政治这个东西,它都是相互的。我跟政府部门打过交道,我本人也出身在政府官员的家庭,所以我知道这里面有很多利益交换。

记者:你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也有很多人知道了你是一个有中国背景的人,当他们知道了你的中国背景后,他们的态度是什么?

伊启威:他们说的是,象我这个年纪,25岁,能够自愿地加入到战争中来,并且是在有家庭的情况下,他们是非常地感动吧。

我印象很深的是,当我说了自己的事情后,旁边一个教会的人拉着我一起做祷告。所以,我觉得信仰的力量是会让人去向善。



华裔青年伊启威接受自由亚洲电台采访(视频截图)

如果我还能活着回来

记者:你是有宗教信仰的吗?

伊启威:我信佛教。

记者:你现在是当地时间什么时候?

伊启威:是凌晨3点24分。

记者:你明天会做什么?

伊启威:我现在去补个觉,我已经跟军方的人说了,我大概下午两点半去报到。

记者:非常感谢你,明天大概报道就能出来了。

伊启威:好的,如果我还能活着回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