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逊家庭牙科的广告截图)
诊所的创始人和主治医生是斯科特·查莫利(Scott Charmoli),在牙科行业有37年从业经验。
他外形俊朗,风度翩翩,对待病人总是耐心细致,让人挑不出毛病。
病人们很喜欢他,牙齿酸了坏了都找他看。对查莫利医生给的医疗建议也照单全收,毕竟,他是专家啊。
(斯科特·查莫利医生)
但是,上周四,“圣手仁心”的查莫利医生被密沃尔基联邦法院宣判犯下医疗欺诈。
“查莫利医生欺骗信任自己的患者,告诉他们需要修复牙齿。实际上,患者的牙齿完好无损,是查莫利医生故意把它们钻坏的。” 法庭文件写道。“查莫利医生用钻头打破患者牙齿的一部分,通常是牙尖。在故意损坏牙齿后,他用X光拍摄患者口中的断牙,声称这是原来的样子。然后,他再进行牙冠手术,并将X光照寄给保险公司,证明手术的合理性。”
把牙钻破,然后再补,这是在主动给患者创造“需求”??
检察官朱莉·斯图尔特(Julie Stewart)说,查莫利的诈骗行为是从2015年开始的。
在2014年,查莫利一年装434个牙冠,借此赚取140万美元。
到2015年,他装牙冠的数量增加到1000多个,收入也激增到250万美元。
当牙齿严重损坏,无法通过补牙的方式修复时,医生才推荐做牙冠手术。也就是把破牙磨成合适的形状,再在外面套个牙套,这个牙套也叫牙冠。
(牙冠手术)
这是最后的治疗手段,但被查莫利大肆滥用,患者的牙齿有点小磕碰就让他们做,甚至不惜故意破坏牙齿。
在威斯康星州,平均每100名患者越有6名需要装牙冠,但这个比例在查莫利的诊所极高,每100名患者就要装32颗牙冠。
也就是说,超过80%的牙冠手术是根本不用做的。
患者托德·特德斯基(Todd Tedeschi)说,他曾经因为牙齿有点酸痛,去杰克逊家庭牙科看病。
一番检查后,查莫利告诉他情况很严重,他有两颗牙齿严重损害,需要装两颗牙冠。查莫利还建议一次性装,因为不用麻醉两次。
虽然特德斯基没觉得牙齿很难受,但他还是乖乖听话做了。
“做牙冠手术听说上去有点夸张,但我当时不知道更好的办法。再说,他表现得那么专业,我只好相信他。”
后来想想,那两颗牙明显是被查莫利钻破了。
曾经在杰克逊家庭牙科工作的贝利·拜耳(Baily Bayer)说,她记得查莫利原本没那么利欲熏心,是在诊所搬家后,因为营收压力变大,他才动了歪心思。
“诊所搬到更大的房子里后,查莫利咨询了市场专家,对方建议我们做更多销售。”
“在那之后,诊所的手术数量明显变多,时间也安排得更紧,医护人员和病人的比例变得更悬殊。”
(诊所广告里的查莫利)
拜耳注意到老板的举动有些可疑,他经常给患者拍X光,这在其他牙科医院没有过。有次问他,他说自己曾在保险公司工作,用这个申请保险理赔更容易。
这话没错。牙科手术的费用大部分由保险公司出,小部分由患者出,每次给患者做完手术,他需要向保险公司申请费用。
从2016年到2019年,查莫利向保险公司申请420万美元,绝大部分钱都拿到手。到2020年底,他的资产超过680万美元,在威斯康星和亚利桑那还有豪华度假屋。
(笑得灿烂的查莫利)
拜耳当时不清楚老板的勾当,只觉得诊所的氛围太糟糕,它不像一个健康机构,而是一个销售公司。
“牙科不应该成为一种推销手段。人要么需要,要么不需要,不应当存在推销的情况。”
她辞职了,其他员工也没有发现查莫利在给患者钻牙。
直到2019年,查莫利把诊所卖给另一位医生,他在查阅过往资料时发现牙冠手术异常多,X光照片也和就诊日期有出入,查莫利的丑闻这才曝光。
近100名患者对查莫利提起医疗事故诉讼,查莫利在2020年被控犯下8项罪名,今年陪审团裁定其中7项成立。
(法庭关于查莫利的文件)
关于他的判决结果,将在6月17日出来,他最高面临20年监禁。
为了多赚钱,医生把病人的牙齿搞破,这听上去很荒诞。
但类似的事在美国并不少见,贪婪的医生们利用威信,能做出很多可怕的事……
最臭名昭著的恶医,是住在底特律的法里德·法塔(Farid Fata)。
(法里德·法塔)
出事前,法塔是世界著名的血液学家和肿瘤学家,疑似患癌的病人都会向他求医,其他医生也会把病情复杂的患者介绍给他。
靠着业内知名度,他在密歇根州经营7家高档诊所,每年问诊数百个癌症患者。高收入也维持着他奢华的生活,在奥克兰市他有一栋大豪宅。
(法塔站在自己的高档诊所里)
不过,法塔的成功率并不高,很多癌症患者在他那里治了很久都没有效果。去其他医生那里检查后才发现,原来自己根本没得癌症!
罗伯特·索比雷(Robert Sobieray)就是一名受害者。2010年,法塔诊断他患有罕见的血癌,让他每个月接受化疗,还要做三周的放疗。
这些疗法既昂贵又痛苦,索比雷的牙齿开始一颗颗掉落,下巴变形,身体不受控地抽搐。
(化疗前的罗伯特·索比雷)
到最后,他嘴里只剩一颗牙没掉,这时他才知道,自己没得血癌。
佩蒂·赫斯特(Patty Hester)也是在2010年,被法塔诊断患有类似癌症的疾病,叫骨髓增生异常综合症。
法塔告诉她这是绝症,但拒绝把她列入骨髓移植名单,而是通过注射铁和血浆来治疗。
赫斯特因此患上高血压,脱发严重,全家人为了给她筹钱也心力交瘁。
(佩蒂·赫斯特和她的丈夫)
法塔被捕上新闻那天,赫斯特还在接受血浆治疗。后来她发现没有证据表明她患病了。
史蒂夫·斯克扎克(Steve Skrzypczak)被诊断为非霍奇金氏淋巴瘤的患者,法塔在他胸部植入静脉注射器,让他在半年内接受25次化疗。
法塔给他的药量是正常患者的四倍,但同样的,斯克扎克也没得这种病。
(史蒂夫·斯克扎克和他的妻子)
2015年,检察官发现法塔给553名患者进行了根本不需要的治疗,通过伪造病情,他从医疗保险和私人保险公司骗取1760万美元。
最恶劣的还是他给人们造成身体上的痛苦。法塔被称为“美国史上最可怕的欺诈犯”,最后他被判入狱45年。
儿科医生耶瑟·阿瓦德(Yasser Awaad)也同样恐怖。
从1997年到2007年,超过200名儿童被阿瓦德故意误诊为癫痫患者。
阿瓦德和一家医疗机构有合作,合同里写着他每做一次脑电图,就会给他奖金。如果达到某个目标数,还有资格获得22万美元的奖励。
(耶瑟·阿瓦德)
就这样,阿瓦德把脑电图仪器变成ATM,任何一个小孩说头痛,他就将其诊断成癫痫,这样孩子们每周都要做脑电图检查。
这种检查倒不伤害身体,但为了演戏演全套,他给孩子们开抗癫痫药物,导致他们的头疼更严重。
2013年,近400人发现肯塔基州的圣约瑟夫伦敦医院联合11名心脏病专家诈骗,让他们进行根本没必要、且十分危险的心脏手术。
很多患者的动脉没有淤积,也没有做心脏支架的必要,但医院怎么赚钱怎么来,频繁地给他们动手术。
(圣约瑟夫伦敦医院)
残疾病人爱德华·马歇尔(Edward Marshall)在这家医院做了至少24次心脏手术,治了20年也没见好转。
他去看了另一个城市的医生后,才知道自己的手术根本不需要做。
医院还要求很多患者喝一种血液稀释药物,这种药可能引发致命的并发症,非常危险。有两名患者已经死亡。
(爱德华·马歇尔)
2018年,德克萨斯州的风湿病专家豪尔赫·萨莫拉-奎扎达(Jorge Zamora-Quezada)被发现故意给患者误诊。
下至13岁儿童,上至百岁老人,都被他诊断为风湿性关节炎。患者们要进行数小时的静脉注射,使用有害的药物,有的甚至还要做化疗。
(豪尔赫·萨莫拉-奎扎达)
为了不让其他风湿病专家知道,他故意隐瞒患者记录,把医疗记录丢在奥格兰德河谷的一栋破旧大楼里。
(丢弃的医疗记录)
靠着伪造病历,萨莫拉-奎扎达从患者和医保里骗取3.25亿美元,他也因此拥有私人飞机、豪宅、豪车和商业建筑,和一个洗钱网络。
(萨莫拉-奎扎达的私人飞机)
陪审团在2020年宣布萨莫拉-奎扎达有罪,他的刑期和罚款还没有确定。
(司法部公告)
看了这么多,发现医生身上的责任有多么重大。
他们拥有患者没有的知识和信息,必然处于优势地位,行业的光辉也笼罩他们,让人心生信赖。
如果被内心的魔鬼呼唤,想要行恶十分容易,
只能希望医疗行业更加规范,医生们也保有最初的纯白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