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乌冲突已经历时三周。截至3月15日,已有超过300万乌克兰难民逃离该国。
与此同时,俄乌双方正在进行第四轮谈判。与前三轮时长均不超过一天的谈判相比,第四轮谈判已经持续3天,且双方对谈判走向均给出了比较正面的评价。在谈判进行期间,美方宣布对乌提供新武器援助,分析人士认为美方做法会令谈判进程更加困难。
谈判双方在焦点问题上碰撞激烈
俄乌双方通过和平谈判寻求政治解决成为各方期盼。俄乌双方已完成三轮谈判外加一轮两国外长会谈。虽然双方在开通人道主义走廊、一定范围内的暂时停火等议题上达成一定共识,但在更大范围内的停火、休战问题上双方仍有较大分歧。
3月14日,俄乌开始第四轮谈判。与前三轮谈判均在白俄罗斯境内举行不同,第四轮谈判采取了线上视频会议的方式。
在这轮谈判开始之前,俄乌双方就透露出些许不同以往的期待。
乌克兰谈判代表、总统顾问波多利亚克3月13日表示,谈判在接下来几天就可能达成实际成果。他的理由是经过前几轮谈判,双方立场更清晰了。
俄罗斯谈判代表斯卢茨基3月13日表示,现在双方的立场比谈判初期有了重大进展。他期望这些进展能转化为双方代表团的共同立场,并形成“将要签署的文件”。
路透社把俄乌双方此轮表态称为“两国谈判开启后双方给出最乐观的评估”。
当地时间3月16日,乌克兰民众从顿巴斯地区撤离抵达俄罗斯罗斯托夫的难民营地。图/IC photo
不过,一个中途插曲打断了3月14日的谈判议程。当日下午,波多利亚克通过社交媒体表示,谈判进行“技术性暂停”,预计第二天继续谈判。
波多利亚克透露“技术性暂停”与“个别定义的澄清”、“工作分组”等问题有关,但未作具体说明。
3月15日、3月16日谈判继续进行。波多利亚克3月15日表示,谈判展现了双方有“妥协的空间”。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的助手之一佐夫克瓦同日表示,谈判已变得“更具建设性”。
泽连斯基本人则在3月16日凌晨的一段视频讲话中使用“相当好”一词来评价当天的谈判。“我被告知,谈判双方立场变得更加切合实际。但取得具体成果尚需时间。”他说。
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3月16日表示,用于促成协议的一些方案已接近达成,双方正在认真考虑乌克兰的中立地位、俄语在乌克兰的使用等问题。
回顾前三轮谈判,俄乌双方代表在谈判结束后均表达过“未达预期”、“分歧较大”、“没有实质性进展”等说法。相比之下,第四轮谈判期间,双方使用了“更加实际”、“接近达成”等更为积极的表述。
另外,从时长来看,前三轮谈判均在一天内快速收场,第四轮俄乌谈判已经持续3天。
对此,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乌克兰研究室主任赵会荣表示,就双方放出的信号来看,这一轮谈判比前几轮有了更多希望。现阶段来说,双方如果达成协议,更大概率是一个停火协议,包括在一定范围内撤兵、恢复和平状态等。
“此次谈判的时间更长,意味着双方已经形成一些焦点问题,意见碰撞激烈,而过去的谈判更多是各说各话。”赵会荣说。
乌克兰中立问题具有谈判空间
就俄乌双方透露不多的谈判内容来看,乌克兰中立问题是目前双方谈判桌上交锋的重点。这一问题也是俄罗斯发动“特别军事行动”的诉求之一。
俄罗斯谈判团团长梅金斯基3月16日在接受俄媒采访时表示,乌克兰提出的中立非军事化国家的设想类似奥地利或瑞典,在中立的同时保有自己的陆军和海军。
奥地利和瑞典两国在欧洲身份特殊,两国均为欧盟国家,但都不是北约成员国。27个欧盟国家中,只有6个非北约成员国。
但是,俄方有关“奥地利和瑞典模式”的说法没有得到乌方的确认。据乌克兰总统办公室3月16日发布,波多利亚克对此回应称,“目前双方正处于直接冲突中,因此,(中立)模式必须是‘乌克兰式’的,且应当建立在有效的安全保障之上。”
赵会荣表示,在俄乌双方谈判的各项议题中,领土问题是比较难以达成一致的,中立化、“不加入北约”这些议题有一定谈判空间。
在谈判桌外,泽连斯基多次公开表露对北约的失望情绪,近期更是直言“不加入北约”。
当地时间2022年3月14日,乌克兰基辅,当地楼房遭炮击,受损严重。图/IC photo
3月7日,泽连斯基接受美国ABC新闻采访时谈到乌克兰与北约的关系问题。“在我们了解到北约不准备接受乌克兰之后,我就对(乌克兰加盟北约)问题冷静下来了。”泽连斯基说。
自俄乌冲突爆发以来,由于北约拒绝了泽连斯基提出的在乌克兰设立禁飞区等诉求,泽连斯基一度猛烈批评北约“软弱”。对于加盟北约问题,泽连斯基还说,“我不想(乌克兰)成为一个跪着乞求的国家。”
3月15日,泽连斯基在与英国首相约翰逊的视频会议中表示,乌克兰无法加入北约。
“多年来,我们一直听说(北约的)大门是敞开的,现在我们才意识到我们根本无法加入。”泽连斯基说。
赵会荣表示,泽连斯基这样的表态既是希望以此博得西方更大的支持,同时也表现了自身对西方和北约的失望之情。另外,如果乌克兰放弃加入北约,就涉及修改宪法,到时候也会是另一个难题。
西方媒体对泽连斯基的表态反响强烈,美国CNN称此为迄今为止泽连斯基就“乌克兰不加入北约”最明确的表态。路透社称这是乌克兰重大的转变。
当天,拉夫罗夫在接受俄媒采访时评论泽连斯基的表态体现了“务实的精神”,“给了我们在谈判上达成一致的希望”。俄罗斯长期以来把北约东扩视为对本国的安全威胁,更是把乌克兰加盟北约问题视作红线。
不过,美方对此有着不一样的态度。美国国务卿布林肯3月15日表示,“我不认为这是一种让步,即便在俄乌冲突爆发前,乌克兰也不可能在短期内加入北约。”
美国总统拜登3月16日宣布向乌克兰提供总额达10亿美元的新安全援助和射程更远的武器,以体现对乌克兰的支持。
赵会荣表示,美国的目标是让俄罗斯陷入与乌克兰的冲突中,美方的这些做法也让相应的谈判进程变得更加困难。
环球时报:俄乌,进入停火倒计时?
俄乌冲突距离停火更进一步了吗?
17日,双方这一轮视频会谈进入第四天。在“乌克兰的中立地位”被摆上谈判桌后,双方都在态度上表现出“妥协”。尽管在基辅怎样“中立”,俄军未来在乌东地区存在方式等诸多议题上,分歧依然巨大。
和谈进展显然还取决于战场形势。
昨夜到今天,俄军继续对乌克兰境内各主要城市进行围困和攻击。围绕基辅空域的争夺战尤为激烈,彻夜未停。乌军称每天都有至少10个俄军空中目标被击落,而停泊在黑海海面上的俄罗斯军舰,则向沿岸城市敖德萨等地乌军发射导弹……
在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再次发出军援呼吁几个小时后,美国总统拜登做出回应,宣布将向乌克兰提供8亿美元武器和防御装备。但对在乌克兰设立禁飞区的要求,美国和北约都再次默不作声。
战场上冲突加剧,谈判桌上出现妥协迹象,与此同时美国加大对乌军援、在舆论上加大对俄施压……
在各种复杂线索交织中,俄乌冲突进入第四周,走势仍不明朗。
1
昨夜到今天,俄军在乌克兰境内各主要战线的行动仍在持续。乌主要城市继续遭到围困和猛攻。对基辅上空控制权的争夺和激战,彻夜未停。
俄国防部发言人刚刚通报说,在过去24小时内,俄罗斯航空兵共打击了乌克兰46个军事设施,其中包括摧毁乌军一个营的S-300防控导弹系统,击落一架米-24战机、一架米-8直升机以及12架无人机。
自开展“特别军事行动”至今,俄军已摧毁乌克兰181架飞机和直升机以及172架无人机。
但乌克兰和美英等对战场形势给出了不同说法。
英国国防部情报局发布最新战事报告说,俄军在乌克兰几乎所有战线上遇阻,过去几天在地面、海上和空中进展缓慢,并继续遭受重大损失。
乌克兰国防部今天则在社交媒体上引述武装部队总司令扎卢兹尼的话说,在基辅地区上空,俄军的苏-25和苏-35战机被击落。
而且,“每天都有超过10个俄罗斯空中目标被击落。”
在战事持续胶着中,来自俄乌两方面的消息都表明,谈判正取得“重大进展”。
17日,双方通过视频连线进行的会谈进入第四天,这是谈判首次超过一天。俄外长拉夫罗夫说,两国已接近就和平协议部分内容达成一致,结束冲突的谈判仍在继续。
英国金融时报进一步援引参与会谈人士的说法,称双方正讨论一项包含15点内容的草案,其中涉及乌克兰放弃加入北约、承诺不接纳外国军事基地或武器以及俄罗斯停火和撤军等。
谈判之所以能取得进展,一个关键因素是乌克兰的中立地位被摆上了桌面。
拉夫罗夫说,这带来“达成折中方案的希望”。而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的形容是,谈判变得似乎“更加现实”。
不过,对乌克兰到底怎样中立,双方说法明显矛盾。
俄代表团团长梅金斯基说,乌克兰方面提议按照类似奥地利或瑞典的模式。这两个国家都是欧盟成员国,但都在北约之外。
梅金斯基说,在这种模式下,乌克兰作为中立非军事国家,但可拥有自己的海陆军。而“乌克兰军队的规模”,已经成为目前讨论的问题之一。
但这种模式,遭到乌克兰方面的否认。
乌总统府今天宣布,拒绝以奥地利或瑞典模式保持中立的想法,乌克兰想要的是“绝对的安全保证”。
怎样保证“绝对安全”?
乌方官员透露,基辅坚持让一个或多个西方核大国参与谈判,形成一份具有法律约束力的文件。签署方要承诺,在乌克兰遭遇安全威胁时不会像现在这样袖手旁观,而是积极参与乌克兰面临的冲突。
乌克兰方面还要求,要在乌境内设立禁飞区,以防其领土遭袭。
将乌克兰中立地位纳入讨论,给谈判带来更多积极迹象。但很显然,双方达成和谈的路依然漫长。
普京在最新讲话中强调,仍将实现行动目标,俄军军事行动“正按照计划开展”。
2
在一次不相关活动中与记者交谈时,拜登将“战犯”这个词贴在俄罗斯总统普京的身上。这是乌克兰冲突以来,美国方面对普京个人的最严厉指控。
这还没完。
之后拜登在推特上再度发声,说普京“通过轰炸公寓大楼和妇幼医院,将骇人听闻的破坏和恐怖加诸在乌克兰人身上”,这些都是“暴行”。
但,这却不是拜登对普京的唯一严厉指控。
去年3月,拜登刚上台不久,就指责普京是“杀人犯”,俄罗斯方面当时短暂地召回驻美大使表示抗议。俄美关系濒临崩溃。
然而,没有最差,只有更差。如今的俄美关系已入寒冬。
在“战犯”这样的指控后,克里姆林宫发言人培斯科夫回应称,这是“令人无法接受且不可饶恕”的说法。
俄罗斯航天国家集团总裁罗戈津直接甩出一段视频。在视频中,拜登承认,他1999年时曾建议轰炸贝尔格莱德。罗戈津说,“也许,应该提醒拜登,到底谁才是战犯?”
和拜登的语出惊人不同,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16日在美国国会做了15分钟至情至理的视频演讲。
“当飞机袭击你时,你的天空变成黑色”“无辜的人被来自空中的袭击伤害”……
泽连斯基在讲话中将乌克兰这三周的遭遇比作美国曾经的“至暗时刻”:珍珠港遇袭和“9·11”。他的意思是,“现在的乌克兰就像是美国的珍珠港时刻、美国的“9·11”时刻,灾难从天而降。”
泽连斯基再次呼吁美国,呼吁全世界在乌克兰上空设立禁飞区,“不要让天空成为乌克兰人的恐怖之源”。
只是,在设置禁飞区这一点上,华盛顿的态度目前相对明确,它不希望与俄罗斯发生直接对抗。
当然,泽连斯基的这番演讲,还是有着立竿见影的效果。
用多位在场议员的话说,泽连斯基所传递的信息“强而有力”“令人动容”。因为他不仅讲,还展示了乌克兰在这场冲突前后的对比图像。“许多国会议员全神贯注地坐在座位上,一边看着那些被炸得一塌糊涂的照片,一边擦着脸上的泪水。”
众议院外交事务委员会主席、民主党联邦众议员米克斯和众议院外委会首席共和党成员麦考尔当场表示,“现在是团结的时候。听取泽连斯基总统的请求,确保我们提供他一切所需。”
他们称,众议院最快本周将通过一部法案,以撤销俄罗斯享有的贸易最惠国待遇等。
3
更实质性的效果在于,泽连斯基讲话几个小时后,拜登很快做出回应,宣布美国将提供价值 8 亿美元的武器和防御装备。
连同12日的2亿美元,过去一周,美国对乌克兰的军事援助已达10亿美元。
这很是罕见。
额外的援助将包括800套毒刺防空系统,以及2000个标枪反坦克导弹、1000个轻型反装甲武器、6000个AT-4反坦克火箭筒、100个榴弹发射器、5000把步枪、1000把手枪、400顶机关枪、400支散弹枪、2000多万发弹药、2.5万套防弹衣和2.5万个头盔。
尤为值得关注的是,美国还将向乌克兰提供100架无人机。拜登说,这批无人机是美国“最尖端最完美”的武器,“将赋予乌克兰自我保卫的能力”。
华盛顿没有立即说明它们到底是什么无人机,国务院发言人只是暗示说,它们将可以被用来对付装甲车。法新社援引多家美国媒体的报道,猜测它们极可能是“弹簧刀(Switchblades)”。
“弹簧刀”是一种介于巡航导弹和无人作战飞行器之间的智能导弹武器。它可以在目标地区搜索目标,并在定位目标后收起双翼,变成一枚小型巡航导弹,与袭击目标同归于尽,被形容为“神风特攻”。
干着火上浇油坏事的华盛顿,居然口口声声说的是,“美国正在提供正在大量增加的安全和人道主义援助……”
美国的眼中,估计看不到300万被迫背井离乡的难民,也看不到国际社会还在为此做着的劝和努力。
16日,国际法院以13比2的票数裁定俄罗斯应停止对乌克兰的军事行动。尽管这一裁决具有约束力,但它缺乏执行手段。
此外,联合国方面的磋商也在进行中。
今天,应美国、阿尔巴尼亚、英国、法国、爱尔兰和挪威的要求,联合国安理会也将于周四举行会议,讨论乌克兰问题。
明天,联合国安理会也会就俄罗斯起草的、关于在乌克兰提供援助和保护平民的决议进行表决。
乌克兰冲突已进入第四周。
它是会像拜登预测的那样“可能是场漫长且艰困的战斗”,还是迎来“妥协”的曙光,取决于俄乌的直接谈判,更多却是俄罗斯与美西方的拉锯战。正如拉夫罗夫所言,“这是当代历史一个划时代的时刻,因为它是最广泛意义的争夺未来世界秩序面貌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