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政府近日声称，他们在乌克兰发现了美国资助的几十座生物武器实验室。几天前，新华社发布了一份所谓“卫星调查”报道，定位了其中的十几座，并指出美方已经删除了这些设施的清单，但中方的说法很快被外媒拆穿。过去几周里，中国官媒转载或引述了大量俄罗斯政府和媒体发布的不实消息，他们为何这么做？


新华社上周日发布专题报道，声称他们根据俄罗斯政府的消息和美国驻乌克兰大使馆公布的信息，定位了美国在乌克兰设立的多座生物实验室。报道还说，美方已经删除了这些实验室的清单。美方官员上周驳斥了俄罗斯的相关指控，表示他们没有在任何地方“开发或拥有此类武器”。

相关文件仍然可见

英国广播公司(BBC)记者周一在中国外交部的例行记者会上对此提出质疑，表示他发现相关文件并未被删除。但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却表示，他掌握的信息与此不同。

“面对俄罗斯在乌克兰发现的文件、图片、实物等证据，美方只用一句‘虚假信息’搪塞过去，难以交代，难以服众。”

当路透社记者周二再次追问此事时，赵立坚仍未明确说明他们如何得知美方删除了这些文件，只是提出美方出于国际社会质疑，可能在删除后又恢复了文件。

本台记者周二注意到，美国驻乌克兰大使馆网站的“减少生物威胁计划”页面仍可以正常浏览，包括美国资助的多座乌克兰实验室的简要信息。

这只是中国官媒渲染俄罗斯虚假信息的最新典例之一。自俄罗斯上个月入侵乌克兰开始，这些媒体转发了大量俄方消息，其中很多被证明为虚假信息或片面事实。

原中国企业家、美国光传媒网创办人王瑞琴说，中国官媒只不过是在表露北京当局的真实立场。

“中国政府，尤其是习近平，一直在暗中给俄罗斯人输血。因为国际社会对俄罗斯的制裁是空前的，包括对其媒体的制裁，所以中国通过官方媒体、半官方媒体，以及分布在世界各地的‘大外宣’和‘小粉红’，充当俄罗斯的传声筒。”



2022年2月4日，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北京与俄罗斯总统普京交谈。（美联社）

中国成了“传声筒”？

早在2月24日俄罗斯入侵乌克兰首日，新华社主办的《参考消息》就引述俄国防部说，俄军将用高精度武器打击乌军事设施，不会对其城市发动炮击或空袭，乌克兰平民不会受到任何威胁。

但随着入侵行动不断推进，外界很快发现，俄军显然没有回避非军事目标。联合国人权高专办表示，截至本月13日，这场战争已造成至少600多名乌克兰平民死亡，上千人受伤。联合国负责政治事务的副秘书长迪卡洛(Rosemary A. DiCarlo)近日表示，人权高专办收到了关于俄军在人口稠密地区使用集束弹药的可靠报告，而国际人道法禁止对目标不加区分的攻击。

中国《环球时报》上周还转发了俄罗斯官媒塔斯社的报道说，法国总统马克龙(Emmanuel Macron)近日在当地的一场选民会见活动上说，俄罗斯及其人民应该受到尊重，西方国家必须保持与俄方的沟通。

但这些媒体忽略了重要的一点。另一家俄罗斯官媒“今日俄罗斯”(RT)报道，马克龙当时除了呼吁各方在对话中尊重俄罗斯外，还谴责俄罗斯的这场入侵行动是个“历史性错误”。《环球时报》的上述报道已被删除。

研究中俄关系的美国乔治亚州立大学全球传播学助理教授雷普尼科娃(Maria Repnikova)认为，尽管中俄双方在报道这场冲突时可能并没有进行协调，但他们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

“我认为中俄两国在信息沟通的行动方面的确有些交集，但这些行动通常并没有经过协调或合作，他们可能也没有直接借鉴彼此的做法。不过，他们在一些方面的确正在趋同，因为中国和俄罗斯与西方的关系都在变得越发紧张。”

央视找外国记者批北约

俄罗斯总统普京上个月在入侵乌克兰的前一刻曾发布电视讲话说，俄罗斯在过去三十年来一直试图就北约不东扩达成协议，却受到了欺骗，并指出北约试图控制乌克兰是不可接受的。

但北约近期发布的一份事实清单说，他们从未对俄罗斯许下不会在冷战后扩张的承诺。自1949年成立以来，北约一直对新成员国敞开大门，而这个“门户开放政策”(Open Door Policy)从未改变。北约还强调，他们是个旨在保护成员国的防御性组织，其军事演习和部署并不针对俄罗斯或其他任何国家。

但中国央视上周却发文声称，他们专访了一位所谓“美国独立调查记者”诺顿(Benjamin Norton)。报道引述诺顿说，北约多次承诺不会东扩，但有大量文件显示，这个组织自1990年以来向德国以东扩张了14次，吸收了14个国家加入北约。

本台在诺顿的个人网站上注意到，他现居拉丁美洲，曾是美国调查性报道网站“灰色地带”(The Grayzone)的记者。公开信息显示，“灰色地带”被很多人视为是个左翼网站，曾支持叙利亚阿萨德政府、否认新疆种族灭绝指控，其报道多次被中国官媒引用。

香港大学“中国传媒研究计划”主任班志远(David Bandurski)对本台表示，中国官媒充当俄罗斯的“传声筒”并不是什么新鲜事，这显然与中俄两国与西方的对峙有关。

“我认为，我们正在发现中俄两国在信息和叙事框架等方面有一定的合作。在北京当局看来，这正是一场‘叙事战’，而这并不新鲜。过去十几年来，中共逐渐意识到中方利益受到了所谓‘西方负面舆论’的牵制。”

中国和俄罗斯上个月发表联合声明说，两国友好没有止境，合作没有禁区。近期的种种迹象表明，中俄媒体合作显然是其中的重要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