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家住法拉盛的小齐参加完了2022年的特殊高中考试,成绩要等到4月才出来。但在这之前,3月11号就是普通高中报志愿的截止日期,14岁的他需要做好“两手准备”,填报12个普通高中项目,然后等着“抽签”。纽约市教育局(DOE)3月9日刚刚发布的通知维持了此前广受诟病的高中入学改革方案,这届毕业生主要靠“抽签”来决定未来4年的去向。
“这个政策和这套方案已经明白的告诉小齐,你没有必要刮风下雪每天准时去上学,因为DOE完全不看你的出勤记录,DOE也不看你的学习成绩。我也不忍心告诉他,万一你运气不好,我们花这么多时间挑选的这些项目一个都抽不到。”小齐的妈妈冯女士对纽约华人资讯网记者说,这令她无比难过,如果小齐没有考上特殊高中,抽签又运气不好,可能会被随机分配到一个离家很远,评分也很低的中学。
他可能需要每天花三个小时上下学,去读一个让他自己都很沮丧的学校。纽约的高中学习氛围差别很大,冯女士说她自己其实并不是那种非要孩子“爬藤”的家长,她只是希望他们能有一个安全和安宁的学习环境,孩子们能有相近的目标和价值观,互相有激励和带动。
小齐有一个比他大5岁的姐姐小欣,小欣已经从史蒂文森特殊高中毕业上了大学,史蒂文森特殊高中是纽约最顶尖的特殊高中之一。小欣在5年前准备上高中的时候其实也是两手准备,不仅考上了两所特殊高中,也被她报考的心仪的普通高中录取,只是最后选择了去史蒂文森。
纽约市教育局局长大卫·班克斯(David Banks)。他已经明确表示不会改变被称为“抽签”的高中招生系统。支持者声称,改革将有助于使纽约市的顶尖学校更加多样化,反对者则表示,它将使高分变得没有意义,并伤害了亚裔美国学生。
可是小齐的经历就比姐姐“坎坷”了很多。他性格上就比姐姐“闷”一些,有什么话不愿意说出来,这让妈妈更加的揪心。小齐在小学阶段一直都是资优班的学生,初中上的是离家不远的JHS185初中。可是刚开学没有半年,新冠疫情就爆发了,整个城市的正常生活被打断,学生都在家里上网课。
2.
小齐的整个7年级都是在家上的网课,那段时间对冯女士而言简直可以用不堪回首来形容。正在青春期的小孩子也承受了成年人体会不到的那种煎熬。她明显地看到儿子情绪上出了问题,变得焦虑和孤独,对很多事情很抗拒,也拒绝跟人交流。他患上了焦虑症,学习成绩也一落千丈。2021年2月,冯女士收到学校的通知,告诉他小齐的情况不好,有可能会需要留级。心急如焚的冯女士于是主动跟校方联系,寻求帮助。
“学校真的是很帮忙,老师、教导主任还有校长都很负责,让我很感动。”冯女士说,尽管2020年底的时候,他已经选择了继续在家里上网课,那是一次不能随时更改的选择,决定了后面学期学校资源的匹配问题。但针对小齐的特殊情况,学校“开绿灯”让他赶紧回学校去上课,让他回到集体中,让专业的老师面对面地去帮助和辅导他。
回学校上课之后,小齐的情况逐渐好转,到今年年初的时候,就已经在阶段性的评估中取得很好的分数,从中等到了优等,学校教导主任甚至提议将他调到提前学习高中课程的班级(Regents班)。到了这个班之后,他的第二次,第三次评估也都没有下滑。各科的老师都跟家长反馈说,小齐表现得很好,他现在很积极地参与课堂活动。
冯女士听到这样的评价后无比欣慰,因为他知道小齐一直比较“高冷”,尤其是在疫情期间变得更加焦虑和自我封闭,对什么都很抗拒。但是他现在能够积极主动的参与到课堂里,认真的去学习,这需要突破自己的心理障碍,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她心里面知道自己儿子嘴上虽然不说,但对自己也是有要求的,他是一个求上进的孩子。就像她的姐姐小欣一样。
高中的课业其实是很繁重的。以前看着姐姐参加完各种活动回家后,还要学习到三更五更天,当妈妈的心疼得不得了,“我其实并不想儿子也来吃一遍这样的苦,我告诉他,只要尽力了就好了,不会对他提很高的要求。”
冯女士说:“我女儿也不是学霸,她经常说她周围的朋友才是学霸,她们在一个互相激励和带动的环境里,孩子们自己就都很勤奋。亚裔的孩子在好学校的好项目里面占比很高,不只是他们会考试的原因,人们都没有看到他们为此付出了什么,没有看到他们是怎样挑灯夜读,自我约束,就抱怨说亚裔的孩子占比太高,说他们只会考试,缺乏人格特征,然后呼吁改变录取规则——这对这些孩子而言是极不公平的。”
3.
3月9日教育局维持抽签筛选入学的通知公布后,法拉盛选区的纽约市议员黄敏仪立刻就发声表示遗憾,她说:“这套积分抽签方案在一提出的时候我就对教育局提出了异议。这是不公平的,这项改革是在没有家长参与的情况下做出的。今天得知教育局无视利益相关方的担忧,决定继续推行这个考虑不周的改革方案,我深感失望。”
教育局维持抽签筛选入学的通知截图。
纽约市居民联盟也立即发表声明,谴责教育局“两面派”,该联盟在声明中说:“家长们原以为这届政府和教育局真的不再搞政治打种族牌,今天一支令出,还是要维护抽签的决定不变,家长们感到万分愤怒和失望。”
表面上看,抽签的积分也是考虑到学生的成绩,给学生分了四个等级,对应抽签的顺序。但其实这更像是对家长们的一种“忽悠”,因为几乎大多数家长都会看到自己的孩子被分在了A组,成绩评分从70到80分的学生,到评分95分100分的学生都是A组,而在不同的学校,即便是七八十分的成绩,在疫情后也有被质疑“大灌水”。
纽约市居民联盟一直坚持质疑教育局不从提高全市教育质量着手,而是总想着用平均主义的方法来掩盖教育的失败。从统计数据上制造“政绩”,这让他们觉得市长亚当斯的政策其实延续了前任市长白思豪的平均主义路线,“换汤不换药”。
白思豪市长在任期间曾提议废除特殊高中入学考试,试图整合学校系统,因为大多数最好的公立高中主要由亚裔和白人学生组成。
“我们的家庭其实就属于那种中等的华人中产家庭,没有资格享受学校的免费午餐等福利,在很多项目的抽签中就已经被排除在了受照顾的75%以外。但我们又并不是经济条件好到可以完全不愁这些事,索性让孩子去读比较好的私校,那样的话我们的负担还是很重的。孩子爸爸一个人上班,还要供养一个大学生。”冯女士说,“实际上我们也已经做好了第三手准备,孩子爸爸说,如果运气实在不好,也不能委屈了孩子,那我们就去上一年私校,然后这期间做好安排,搬家离开纽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