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2月21日晚，俄罗斯总统普京签署命令，承认乌克兰东部的“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和“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以及俄罗斯分别与这两个“共和国”的友好合作互助条约。
2014年4月，乌克兰东部顿巴斯地区爆发乌克兰政府军和当地民间武装之间的大规模武装冲突。民间武装随后宣布成立“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和“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
随着乌东局势的不断变化，在乌克兰的中国留学生们也在为能否回国而心忧。
据中国留学生陈佳鸣描述，相比战乱较为严重的两个东部城市，乌克兰首都基辅则安静许多，中小学生照常上课，商铺正常运转，当地的乌克兰人生活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机票的快速售罄打破了表面的平静。陈佳鸣发现，回国转机的机票已经售至5万元左右一张，而且也只有1~2个空位，大部分航班已经取消了乌克兰的航线，回国变得尤为困难。
与此同时，新冠病毒奥密克戎也在肆虐进攻着动乱的乌克兰。陈佳鸣表示，自己去年7月刚到基辅时，日增确诊数只有几百人，而现在日增变成了3万多人，还没有缓和的趋势。
局势变动和疫情恶化笼罩下，在乌克兰的中国留学生们只能顺其自然。留学生张晨尝试回国失败后，最终选择留在乌克兰。陈佳鸣继续坐地铁上下课，“局势再乱，我们也要正常生活和学习。”
中国大使馆发囤粮通告
基辅大多超市没出现囤货现象
2022年2月22日，中国驻乌克兰大使馆发布通告，提醒在乌中国公民和中资企业适当做一些生活必需品储备，时刻关注局势变化。
陈佳鸣看到通知，下课之后去家附近的超市买一点面包和肉，囤购一星期的口粮。陈佳鸣目前租住在学校旁边，坐地铁7站花15分钟就能到达。陈佳鸣之所以不住宿舍，是因为宿舍里大部分学生都感染了新冠，他害怕自己被传染，届时无法回国。
中国留学生在乌克兰的生活费用并不高，房租2700元一个月，日常的生活费也2000元左右足够。相比于其他的欧洲国家，低消费的乌克兰成为了一些小康家庭的留学首选，所以乌克兰的留学生比想象的要多。
不过，乌克兰局势变化导致物价上涨，人民币换乌克兰格里夫纳有小幅上涨，“原来是1人民币等于41乌克兰格里夫纳左右，现在是1人民币等于45乌克兰格里夫纳，也就是换的乌克兰格里夫纳更多了。对我们来说，物价没怎么变，甚至下降了，但对于当地人而言，货币不值钱了。”陈佳鸣说。
乌克兰菜场。
“我们每个班都会有1~2个中国留学生，有一个乌克兰语的班几乎全是中国留学生。”陈佳鸣说，他在基辅的乌克兰体育大学读体育专业，基辅周末的中餐厅挤满了中国人，“在大街上，如果你看到把自己裹得很严实，口罩戴得特别规范的，也基本是中国人。”
陈佳鸣说，基辅并没有受到动乱局势的太多影响，公共交通正常运营，学校也照常上课。这几天因为要帮导师做一些翻译工作，陈佳鸣每天都会往学校跑一趟，下课后还会去健身房做运动。
乌克兰菜场。
“局势动荡又能怎么办呢，我还是要睡觉。”陈佳鸣说道，几个中国留学生的群里都在聊局势，但大家普遍觉得不用太过操心，包括很多乌克兰本地的学生也都这样认为。
陈佳鸣的父母也比较放心，“我和爸妈视频连线了一下，都觉得问题不大。一开始我连吃的都不打算囤，后来是我爸劝我，我才想着买一点。”陈佳鸣不是没想过回国，但是高昂的机票价格让他望而却步。“首先不一定能买到，其次即便花大价钱买到了，也可能因为疫情而无法回国。”
局势变动+奥密克戎肆虐
中国留学生大多决定留守观望
比动乱的局势更令人担忧的，是乌克兰日增数万的新冠肺炎确诊病例。
“这只是做核酸之后发现确诊的数据，乌克兰并不强制要求做核酸，所以可能潜在的要更多。”陈佳鸣去年刚到基辅时，去公共场所时还被要求出示新冠疫苗接种报告和阴性报告，但后来，几乎没有人再来管这件事。现在的基辅，只有地铁和超市会要求戴口罩，但至于戴得规不规范，没人来管理。
张晨也因为疫情没能在局势变动之前，离开乌克兰回国。
乌克兰街头。
去年11月，张晨来到沃伦国立大学读教育学博士，因为大部分课程都是网课，她搬到了基辅和上本科的弟弟一起住。去年年末，张晨打算回国处理一些急事，由于乌克兰没有直达中国的航班，她买了在阿姆斯特丹中转的机票。
在乌克兰时，张晨的核酸检测报告和血清检测报告都是阴性，但落地阿姆斯特丹后，就被检测出血清阳性。“各地对新冠病毒的CT值要求不一样，乌克兰这边要求是小于30，但阿姆斯特丹机场这边则要求是小于40。”
没办法，张晨只能退掉航班，重新飞回乌克兰。这一来一回，不仅无法回国，也损失了不少钱。
那时的张晨觉得自己感染了新冠，因为怕回到乌克兰传染给别人，于是直接让弟弟把她的东西全部搬出去。张晨回到基辅后没和弟弟见面，重新租了一间房间，自己居家隔离了14天。
“那时候就在担心，万一自己真的感染了新冠，回不去了怎么办？传染给别人怎么办？每天心情都很压抑。”张晨找不到人倾诉，就自己做运动缓解，她每天坚持做帕梅拉，想家了就和家人视频通话，熬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期。
后来，张晨再一次去做核酸检测和肺部CT，显示一切正常。张晨于是又订了2月24日从维也纳中转的机票打算回国，结果因为疫情航班再次熔断，改签时又赶上了乌克兰的局势变动，她的航班无法改签，只能退票等待合适的时机回国。
“我现在不敢出门，主要是害怕感染上新冠，到时候回国会更加麻烦。”张晨说。
留学生并没有因此而恐慌
“必要时大使馆会接我们回去的”
陈佳鸣是浙江宁波人，他觉得没必要因为局势的变动而恐慌，因为在必要时，大使馆一定会安排接他们回家的。
“前几天街上会有小范围的游行。不过这边的人一般不太游行，即便游行的话，也都会提前通知我们，平时只要注意绕路就行。”陈佳鸣说。
陈佳鸣认为，很少有人会不惜一切代价选择回国，因为大部分在这里的留学生都相信大使馆的决策，“至少现在看来，乌克兰没什么大动静。”
因为局势紧张，街边的兑换店汇率一直在涨。
对于陈佳鸣来说，来乌克兰读研是一次意外的选择。原本陈佳鸣已经在老家找好了工作，待遇也不错，但他的志向不在于做体育场馆管理，更想当体育老师。看到辅导员发在群里的乌克兰留学很火，陈佳鸣觉得很向往，于是就放弃了offer，在国内学了一年的乌克兰语，就出来留学了。
对于乌克兰的局势，陈佳鸣一直都有所了解，但这并不影响他到乌克兰留学的决定。“毕竟这是一个和平的时代。”陈佳鸣说。
来到这里后，陈佳鸣逐渐适应了这里的安静。“云很低，晚上可以看到星星。”纵然文化背景不同，但美丽的风景和建筑吸引着陈佳鸣，他不后悔做留学的决定，“这里的人很礼貌，过马路就算迟了一点，也不会按喇叭催促，整体来说还是很舒服的。”
陈佳鸣最担心的从来不是纷乱的局势，而是远在宁波老家的爷爷奶奶。
“我就害怕他们生病，我是爷爷奶奶带大的。我远在国外，回不来看他们。只希望疫情和动荡都能早日过去，我能带着笑容和毕业证，开开心心和家人团聚。”陈佳鸣说。
（文中张晨为化名）
乌东边境华人讲述：炮声清晰可闻，为了妻女坚持留在当地
大河报·豫视频记者 刘永恒
当地时间2月20日一早，长期定居在乌克兰顿巴斯地区的华人建成（化名），被刺耳的警报声惊起。在这段持续约3分钟，声彻云霄的警报声后，他还在读书的女儿，显得异常惊恐，她翻出证件、抓起包就要逃离。
建成赶忙拦下女儿，安慰她这可能只是一场演习。而他内心的感受则是：6年前的那次冲突，也没有像这次严重。
建成一家目前居住在卢甘斯克，他的妻子是乌克兰人，在这工作，女儿也在此读书。而他二十年来，长期奔波于莫斯科和乌克兰之间，一个月前刚从莫斯科返回到这里。近日，他通过社交媒体分享了一系列视频，讲述了乌东边境的情况。
顿巴斯地区一处灌木林
边境线传来的炮击声清晰可闻，士兵开始进驻警局、封堵道路
建成居住的小镇距离顿巴斯地区和乌克兰的边境只有5公里远，他可以清晰地听到，边境小规模冲突时的炮击声。
据新华社报道，2月17日，乌克兰军方称，乌东部民间武装当天向政府军控制区发动炮击。乌东部民间武装则指责乌政府军首先动用重型武器向其控制地区发动袭击。乌东部地区紧张局势持续升级。
当天晚上，建成的一位顿巴斯邻居找上门来，说要打仗了，建议他赶紧离开，回到中国。建成知道这位邻居是在开玩笑的吓唬他，于是他回答这位邻居说：我不害怕。
他知道，对于这里的居民早就习惯了偶然传来的炮声，以及一直紧张的局势。
这场冲突发生后，卢甘斯克的居民仍然正常的生活和工作，不急不缓，丝毫不受影响。
次日中午，他再次听到边境处传来的炮声，这次炮声比较密集，至少有十几声。
据新华社报道，2月18日，乌克兰东部民间武装自行成立的“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政府所在地发生爆炸。乌东部民间武装宣布，因存在乌克兰发起军事行动的危险，自即日起向俄罗斯大规模集中疏散当地居民。
坐在路边的顿巴斯地区居民
2月19日一早，建成在经过小镇中心时，看到不少大巴。他开始意识到，这次的情况有些不同以往了，局势严峻了：一些当地的居民拎着行李，准备登车撤离。
这里距离边境实在太近了，他说。
小镇的警局也出现了士兵的身影。主干道上，长条状的巨大混凝土块，已经封堵了路面。建成猜测，一旦战争开始，这可能是在为巷战做准备。
回到家后，建成开始让女儿上网查询，俄国哪些城市在接收顿巴斯地区疏散过去的居民。
频繁响起的防空警报和简易的避难营
防空警报在20日响起了2次，21日早晨又响起了一次。
这次，建成站在窗边，打开手机拍下了这一幕：在刺耳的防空警报声中，一名顿巴斯女子正在从阳光中，走进居民楼投下的阴影里。
警报声下，行走的顿巴斯女子
前一天的晚上，建成一家人开始认真考虑撤离的可能性，这已经不只是彰显个人勇气的问题了。
实际上，18日起，当地就已经开始动员居民向俄罗斯进行疏散。卢甘斯克的一些居民会被撤离到俄罗斯罗斯托夫州，那里有一个避难营，接收前往避难的居民。
前往罗斯托夫州避难营的居民，每人都会被发放1万卢布（折合人民币约800元），吃饭也是免费的，住宿条件相对差了一些，是住在帐篷里。实际上这个避难营是由一个封闭的体育场改建的。
“我能想象到避难营的生活，可能每天就发一条面包，2个罐头。”建成说，现在罗斯托夫州的避难所已经接收了好多人。“这么多人，要是开火做饭，那得要多大的厨房。”
实际上，建成很难从卢甘斯克撤离，他妻子的母亲瘫痪在床，需要有人一直照顾，无法进行远行。“她有二百多斤，我们三个人也根本抬不动她。”
建成的女儿一开始则建议，一家人可以前往莫斯科避难。而相对较高的租住成本，让建成有些犹豫。在莫斯科郊区租一个能容纳一家4口人的房子，月租也需要3万卢布（折合人民币约2400元）。而且莫斯科疫情形势严峻，单日新增确诊病例超过了5000例，这更打消了他去莫斯科避难的念头。
去莫斯科的花销太高了，他感叹道。
依然在工作的护士：我不怕，也不撤离
据新华社报道，2月18日，乌克兰东部民间武装，以因存在乌克兰发起军事行动的危险为理由，向俄罗斯大规模集中疏散当地居民后，已经有约5.3万人进入俄国。
据央视报道，由于从乌克兰东部涌入的民众人数持续增加，俄罗斯南部罗斯托夫州州政府19日宣布即日起进入紧急状态。除了乘坐火车撤离，一些乌东的居民也乘坐大巴进入罗斯托夫州，他们大多被暂时安置在俄乌边境的临时居住点。
2月21日，俄罗斯联邦安全会议成员就乌克兰东部顿巴斯地区局势举行会议。普京发表全国电视讲话，签署关于承认“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和关于承认“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的命令，以及俄罗斯分别与这两个“共和国”的友好合作互助条约。
21日，边境处的炮声频频响起，防空警报又响起了一次。
当晚，建成跟妻女再次商量后，决定留在卢甘斯克，不去罗斯托夫州，也不去莫斯科。
女儿告诉他，她的两名男同学前往罗斯托夫州避难时，在边境遭到了扣押，要求两名19岁的学生参军。
建成的女儿害怕自己父亲也会在边境被扣押，被要求参军，执意坚持留下。
当天，建成的一个莫斯科朋友告诉他，冲突双方已经开始了巷战，建议他尽快撤离。但建成没有听从朋友的建议：妻子和女儿都留在这里，他一个人的撤离毫无意义。
顿巴斯地区依然正常工作的医院护士
22日，当地的医院和商店依然在营业。建成到医院去打疫苗。
在等待期间，他偷偷掏出手机，打开录像，问还在上班的护士，怕战争吗？
视频中，带着粉色口罩的护士，侧对着建成，手里拆着注射器的包装袋，回答说，我不怕，也不撤离。
“我已经准备了够吃一个月的大米”
2月22日，在基辅4年的留学生小峰（化名）这样描述基辅这几天的情况：当地人们正常工作，物价稳定，社会正常运行。唯一的不同，只是大家平日里讨论的话题多了一个俄乌局势。
22日，有媒体直播探访乌克兰首都基辅，街头气氛平静。战争的威胁在这个城市并未有太多的呈现，乌克兰法定货币——格里夫纳的汇率也基本保持稳定。
而决定留在卢甘斯克的建成，则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我已经准备了够吃一个月的大米。”
卢甘斯克的菜蔬不易存储，平常只能到商店现买。他说，一旦局势到了最坏的情况，商店都关门了，吃大米也能活。
建成宽慰自己，现在最坏的情况还没有出现，医院和商店都还在正常营业。
“希望不要打仗，因为战争没有赢家。”一位建成这样期盼道。
据央视新闻报道，当地时间2月22日，俄罗斯外交部就决定撤回俄罗斯驻乌克兰外交机构人员，并将尽快落实。
俄罗斯乌克兰边境局势持续紧张。
来源：大河报·豫视频 编辑：丁丰林